第115章 你们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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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张大妮在公社卫生院住了三四天,觉得身子缓过来些,就急着要回家,“医院花钱不说,住着也不自在,在家养一样的!”陈国强起初不依,可架不住她天天念叨,自己和娘每天往返医院,天寒地冻的,北风像带了刃似的刮得呼呼作响,卷着碎雪沫子往人骨头缝里钻,实在不便。
眼看要过年了,虽说地里没了重农活,可事儿一点没少——生产队要核算工分、分粮食柴草的年终分配,家里得扫屋除尘、磨面蒸馍、缝补衣裳,还得盘算着割点肉、扯块布给大妮添件新衣裳,总得把家拾掇得干净利索,才有个年味儿,忙得脚不沾地。
琢磨着这些难处,陈国强终究松了口,去隔壁借了辆平板车。
车板上铺了两层厚棉被,大妮娘又把自家的旧棉袄盖在上面,陈国强在前头弓着腰拉车,双手死死攥着车把,粗糙的手掌被冻得发僵,指节泛白,每一步都踩得格外用力;
张锦明夫妻俩在后头扶着车沿,用身子挡住外侧的寒风。
张大妮躺在车上,裹得严严实实的,耳边全是呼呼的风声,看着丈夫被汗水浸湿又被冷风冻得发紧的后颈,心里又暖又酸。
陈国强特意绕开结冰的路面,宁愿多走些弯路,也不愿让车颠簸,时不时回头大声喊:“冷不冷?把卫东再裹紧点!” 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变形,却满是关切。
一路小心翼翼颠簸着回到家,婆婆已经把炕烧得滚烫,让张大妮躺下歇着,家里的活计一概不让她沾手。
陈卫东被抱到炕边,凑到母亲怀里大口吃奶,小脸蛋蹭着衣襟,发出满足的哼哼声。
张大妮摸着儿子柔软的胎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只觉得在家养着,比在医院踏实多了。
年前,李九明母子也终于回了家。
县里特地派了辆吉普车送他们,毕竟李九明是救孩子落下的工伤,县有关单位早早就向上汇报了他的安置问题——原本县里已敲定让他留在县城上班,岗位体面又稳定。
可李婶心里打着算盘,死活不肯:“领导,九明这腿截了肢,离不开人贴身照顾,县城里我们无亲无故的,哪能放心?不如把他分去杨集供销社,离家近,我也好日日照看。”
她没说出口的是,怕儿子到了县城,再跟陈小芳续上前缘,这才执意要把他留在眼皮子底下。
县人事局的领导一听,二话没说就应了。
县城的岗位紧俏,杨集供销社本就好几个门市弃,烟酒糖茶、针头线脑各自分区,多一个人搭把手、少一个人守柜台确实无所谓,犯不着驳了这位英雄家属的面子。
李婶见事情办成,又笑着补充:“领导,您看我们行李不少,九明腿脚又不便,能不能麻烦县里派辆车送我们回去?”
她心里打得透亮,要是能坐着县里的吉普车回家,在乡亲们面前别提多有光了。
去医院探望过李九明的领导早看穿了她的心思,却没点破——这点小事,没必要扫了人家的兴。
汇报给县领导后,领导也没当回事,当即安排了一辆吉普车,让司机送母子俩返乡。
李婶坐在吉普车里,嘴角就没往下垂过,眼角眉梢都堆着藏不住的得意,浑身透着股说不出的得劲。
虽说儿子李九明临退伍前为救过马路的小孩落了工伤,截了肢,可这何尝不是因祸得福?
不仅脱离了“农门”,捞到了杨集供销社的“吃皇粮”的工作,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儿子的婚事也早早定了下来,年前就要办喜酒;如今还能坐着县里派的吉普车返乡,比村里谁都风光。
她越想越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襟,心里盘算着:过年添人进口,工作、婚事双喜临门,往后儿子守着家、守着安稳日子,自己能管控好,再也不用担心他跟陈小芳有牵扯,这样的光景,还有啥不满足的?
脸上的笑意越发浓厚,连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满是藏不住的欢喜。
可坐在一旁的李九明,心里半点轻松高兴的滋味都没有。上级开的杨集供销社报到介绍信揣在兜里,右手却下意识地攥得紧紧的,纸面的棱角硌着掌心,像压在心上的石头。
虽说已经和陈春梅领了结婚证,可爹娘的话还在耳边打转——陈小芳现在是监外执行,人还住在村里。
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该怎么相处?那份尴尬简直像针一样扎人,更何况她肚子里怀着的,是他李九明的骨肉啊。
还有陈国强,那个曾经比亲兄弟还亲的人。前两次见面,陈国强眼里的失望藏都藏不住,言语间的生分、行动上的疏远,都在明明白白告诉他,兄弟俩之间已经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墙。
如今他马上要回村和陈春梅办婚事,这话要怎么跟陈国强一家开口?他们可是从头到尾都知道他和陈小芳的事。
车子离村子越来越近,李九明的心就越来越沉,像灌了铅似的往下坠。他瞥了眼坐在身旁的娘,满肚子的愁绪堵得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觉得前路茫茫,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车轱辘碾过坑洼的乡间土路,扬起阵阵黄尘,裹着麦秸秆的气息飘进车窗。
望着窗外掠过的熟悉村舍与连片绿油油田地,李婶满心雀跃,嘴角噙着藏不住的笑意,连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嘴里不住念叨着“总算要到家了”;
李九明却眉头微蹙,目光落在晃动的车板上,心里翻涌着愧疚、迷茫与焦虑,千头万绪缠得他喘不过气,母子二人心境判若云泥。
吉普车“吱呀”一声刹在院门口,扬起的尘土还没落定,李婶就扶着门框直起身,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这声刹车,总算把她和李九明从县医院盼回了家。
此时刚过下午四五点,批斗张三强的工作前几天就结束了。
天儿依旧冷,风刮在脸上带着凉意,但离春节只剩十几天,红春联的影子已在不少人家门框上露头,村里的热闹劲儿渐渐浓了,大街上三三两两站着闲聊的村民,一瞧见李家院外这少见的吉普车,目光齐刷刷全聚了过来。
李九明穿着一身没了帽檐、卸了肩章的普通绿军装,从车上下来时,步伐稳健得跟常人没两样——虽说装了条假腿,可在县医院养了这些日子,早已练熟了适配的步子,不显半分狼狈。
他刚站稳,隔壁的杨大爷就揣着袖子跑了出来,嗓门洪亮:“九明可算回来了!”说着就伸手去搬车上的大包小包,锅碗瓢盆、换洗衣物裹在包袱里,堆得老高,都是母子俩在医院住了些时日攒下的家当。
附近的邻居也涌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恢复得咋样、啥时候到家的。
李婶心里的石头落了大半,觉得事儿都定妥了,立马转身从车上拎出一个布口袋,抓出一把把水果糖往乡亲们手里塞,糖纸花花绿绿的,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
“大伙儿尝尝鲜!”她嗓门提得老高,脸上满是藏不住的骄傲与自得,“咱九明出息了,往后要去杨集供销社吃皇粮啦!那可是公社的正经差事,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每月还有工资拿,是实打实的铁饭碗!”
乡亲们接过糖,嘴里不住地夸赞:“哎哟,九明可真有本事!”
“李婶你这下可享福了!”
艳羡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李九明身上,李婶听着这些奉承话,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一个劲儿地摆手:“都是孩子自己争气,也托大伙儿的福!”
可她绝口没提后天的婚期——这事儿得瞒着,万一让陈小芳知道了闹起来,好好的日子就搅黄了。
李九明也跟着点头招呼,可目光扫过斜对门的院墙时,脸上的笑意倏地淡了——那是陈国强家,往常他一回来,陈国强早该蹦着出来接他,可今儿个院门紧闭,连个人影都没露。
一丝苦涩顺着喉咙往下沉,李九明的手不自觉攥紧了衣角。
他太清楚这沉默的缘由,陈小芳的事情,像一道无形的墙,把他和曾经亲如兄弟的陈国强隔在了两边。
送走客套了半天的驾驶员,李婶又留邻居们进屋坐坐,可天快擦黑,各家都要张罗晚饭,大家寒暄几句便陆续散去。
母子俩刚把车上的东西搬到院里,李叔就拉着他们说起了公社这几天的新鲜事,话头一转,就提到了张大妮流产、最后张家被批斗游街的事:“我去公社医院看过大妮了,一直没来得及去县医院跟你们说。”
李婶和李九明听得心里猛地一惊,面面相觑。
李婶先缓过神,拍了下大腿:“怪不得刚才咱家门口停吉普车,国强他们家没一个人出来看热闹,原来是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
她转头看向九明,眉头微微蹙着,语气一下子郑重起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九明,这事儿不能拖。咱现在就把东西归置利索,带上两包点心当伴手礼,这就去国强家看看。”
说着她抬手拍了拍九明的胳膊,语气软了些却依旧坚定:“大妮遭了这么大罪,咱理应去探望;你和国强那点隔阂、还有你工作和后天结婚的事,也该当面说开。小芳那边,也得托他们家帮着劝劝,咱姿态放低些,都是乡里乡亲,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没有解不开的结。”
李叔点点头:“这样最稳妥,免得往后再生隔阂。”
李九明攥着衣角,心里五味杂陈,却也知道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便默默点了头。
一家三口没再多耽搁,简单归置了行李,李婶从柜里翻出两包用牛皮纸包着的点心揣在怀里,便朝着陈国强家的方向走去。
两家本就是隔壁邻居,转个身、迈两步就到了。这段路短得可怜,李九明的心跳却快得像擂鼓,手心沁出了细汗。他一遍遍在心里琢磨:见到国强该说啥?他会不会压根不搭理自己?想起以前两人光着膀子在田埂上跑、夜里挤一个被窝说悄悄话的日子,再对比如今的隔阂,愧疚和紧张像藤蔓似的缠得他喘不过气。
他甚至不敢抬头看陈家的院门,只盯着脚下的土路,脚步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李婶上前轻轻扣了扣木门,“咚、咚”两声在寂静的傍晚格外清晰。
门里很快传来脚步声,国强娘拉开门,瞧见是他们一家,脸上愣了愣,随即扯出一抹客套的笑:“是他叔、他婶和九明啊,快进来坐。”
院里的陈国强正蹲在墙角劈柴,斧头顿在木头上,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眼神淡淡的,没有往日的热络,只闷闷地喊了声“李叔、李婶”,便又低下头继续劈柴,动作又重又急。
国强娘转身往屋里让,路过院角时,瞥见儿子紧绷的侧脸,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语气不冷不热地对屋里喊:“大妮,你李叔李婶来看你了。”
那眼神扫过李九明时,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轻视,像针似的扎在他心上——他知道,她们娘俩是打心底里看不起自家对陈小芳的态度。
李婶脸上堆着笑,把点心递过去:“听说大妮遭了罪,我们来看看她。”
说着就往屋里走,“大妮现在咋样了?身子好些没?”
国强娘领着他们进屋,张大妮躺在炕上,脸色苍白得没一丝血色,见了他们,勉强扯了扯嘴角。
李婶坐在炕边,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说些宽慰的话,李叔也在一旁附和着,可屋里的气氛始终有些沉闷,没了往日那种无话不谈的热络,连呼吸都觉得有些拘谨。
寒暄了一阵,李婶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喜庆:“对了,跟你们说个好消息,九明分到杨集供销社工作了,以后就是吃皇粮的公家人了!”
国强娘愣了愣,随即点头:“那可真是好事,恭喜恭喜。”
炕上的张大妮也轻声应了句:“九明真有出息。”
可两人只是嘴上说着,没有起身相让的动作,更没有往日那种拉着胳膊道贺的热络,连笑容都显得有些敷衍。
陈国强靠在门框上,手里还攥着斧头,只冷冷地瞥了一眼,没说话。
尴尬的沉默在屋里蔓延,李婶搓了搓手,硬着头皮把后半句说出来:“还有个事,跟你们说一声,九明后天就结婚,对象是陈春梅。”
这话一出,屋里瞬间安静了。
国强娘猛地一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忙问道:“她婶子,这咋回事?九明要结婚了?我们咋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这么仓促?啥时候谈的对象?谁介绍的啊?”
陈国强也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震惊,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怒意,手里的斧头“咚”地一声砸在木头上,震得院角的尘土都簌簌往下掉。
李婶脸上的笑容变得尴尬,搓着手解释:“就是这几天的事,是王媒婆介绍的,隔壁村的,小姑娘叫陈春梅,当时想着九明工作还没彻底落实,就没敢大肆声张,除了那姑娘家和王媒婆外,你们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人。”
国强娘心里跟明镜似的——哪有这么仓促的婚事,分明是他们有意瞒着,怕的就是陈小芳知道了来闹。
可这是人家的家事,她只能硬着头皮敷衍说道:“原来是这样。”
李婶看出她的疑虑,连忙拉着国强娘的手,语气带着恳求:“大嫂,其实九明和小芳的事,我也是后来才听说的。小芳当初去部队照顾九明,这份恩我们李家记一辈子。可你也知道,她被后爹糟蹋了,还因为杀人判了十五年,现在是监外执行,这样的情况,咋能进我们李家的门啊?我们做父母的,总得为孩子的将来把把关,大嫂,你能理解我吗?”
国强娘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清楚了李家瞒婚的真正缘由。
她轻轻抽回手,淡淡地说道:“理解,咋能不理解呢?都是为了孩子好。”
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却更让屋里的尴尬又添了几分。炕上的张大妮悄悄别过脸,眼神里藏着一丝不忍,却终究没说什么。
李九明站在一旁,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他知道,这份“理解”里,藏着多少不认同和看不起。
李婶脸上的尴尬更甚,搓着手干笑两声,拉着国强娘的胳膊不肯松开:“大嫂,你看这事闹的——我知道小芳打小就敬重你,最听你们家的话。我就怕这孩子钻了牛角尖,转不过弯来。九明后天就是大喜日子,要是她心里想不通,真来闹腾……大嫂,你可得帮我劝劝她啊!”
她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急切的辩解:“你得让她认清楚,她是判了十五年的杀人犯啊!监外执行也是戴罪之身,哪个小伙子能等她十五年?九明这也是没办法,都是为了往后能好好过日子,你让她多体谅体谅。”
国强娘眉头皱得更紧,抽回手往后退了半步,语气带着几分疏离:“这是小芳自己的事,我们做长辈的能劝,可她听不听,终究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
“会听的!你劝她肯定会听!”李婶连忙上前半步,语气近乎恳求,“嫂子,就帮我们这一回,算我求你了!”
国强娘望着她这副模样,重重叹了口气,眼角的皱纹拧成一团:“那……行吧。我和国强会劝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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