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玉佩迷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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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雪拍打着窗棂,烛火摇曳不定,映得书房半明半暗。

  卫渊立于案前,目光沉静如古井,手指却已悄然捏紧了袖中玉佩——那是他穿越后随身唯一之物,温润却无来历。

  苏娘子低头望着那滴在文书上晕开的墨迹,指尖微微发颤。

  她不是怕说破真相,而是怕说了之后,眼前这个曾揽她入怀、笑言“商海浮沉不过赌一场”的男人,会从此不再看她一眼。

  “你说……那份残卷?”卫渊终于开口,语气轻缓,仿佛只是随口一问,“是在扬州旧档库哪一层寻到的?”

  苏娘子抬眼,有些意外他竟不追问内容本身。

  但她知道,卫渊从不做无谓之问。

  “东侧第三排,最底下一格,夹在一册漕运税单之间。”她顿了顿,“那地方本不该有军驿文书,我原是查一笔走私铁器的账目,无意翻出。”

  卫渊点头,缓步踱至窗边,推开一条缝。

  寒风裹着雪粒扑面而来,远处商会巡夜的灯笼还在移动,秩序井然。

  可他的心,早已逆流而上,回溯到三年前那个雨夜——青楼二楼塌房,烟雾弥漫,他被人抬出时浑身焦黑,右肩剧痛如烙印。

  醒来便是这具躯壳,这身份,这乱世。

  “你怀疑我……不是卫家世子?”他背对着她,声音听不出波澜。

  “我不是怀疑。”苏娘子站起身,声音微颤,“我是确定。医案记载,原世子幼年体弱,左腿微跛,每逢阴雨便咳血不止。可你……你从未有过这些症状。而且,当年府中老嬷说,世子死后装殓极快,连亲族都未见尸面,只道‘毁容不堪视’。可我在北方打点关系时,听一个守灵僧人提过一句——那棺材入土前,有人掀开白布看了一眼,当场吐了出来,说:‘这不是他。’”

  屋内死寂。

  良久,卫渊缓缓转身,唇角竟勾起一抹笑意,温和得近乎温柔:“所以呢?你觉得我现在该做什么?自首?逃亡?还是去掘坟验骨?”

  “我不知。”苏娘子摇头,眼中泛起水光,“我只知若此事被有心人利用,只需一封密奏、一具尸骸、几名‘证人’,便可让你十年基业毁于一旦。南方商会是你根基,将士效忠的是‘卫国公世子’,而非一个来历不明的异乡人。”

  卫渊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异乡人?呵……说得不错。”

  他走回案前,提笔蘸墨,在一张空白纸上写下四个字:名实相生。

  “你以为我在意的是血脉?”他将纸推至她面前,“我在意的是势。是谁坐在这位置上,重要吗?重要的是,天下人信谁坐在这里。爷爷当年明知我不是亲孙,为何仍倾尽全力护我?因为他要的是一个能扛起卫家旗号的人,而不是一块死掉的牌位。”

  苏娘子怔住。

  “尸体是不是我,不重要。”卫渊眸光渐冷,“重要的是,有没有人敢拿它做文章。”

  他吹干墨迹,唤来亲卫:“请吴先生立刻来见我,另传令下去,近三月所有与‘青楼猝死’相关的旧档记录,无论公私,一律收缴销毁。凡私藏者,以通敌论处。”

  又转向张老板方才留下的联络符令,提笔批下一行小字:“江北线十三铺,即日起暂停银票兑付,查验每笔流水来源,可疑者锁人封账。”

  做完这些,他才重新看向苏娘子,语气温和:“你做得很好。但记住,往后查这类事,不必独自承担。我可以疯、可以浪、可以败家,但在这种事上——我比谁都清醒。”

  苏娘子欲言又止,终是轻声道:“你还想知道更多吗?关于那个替身……还有当年经手调换的孩子,据说共有三人,皆生于北境战乱之时,面容相似,年龄相仿,被秘密送往南朝各大世家……”

  “蛰王。”卫渊冷冷接道。

  她点头。

  “他在布棋。”卫渊低笑,“不只是针对我,是想动摇整个南朝宗室正统。用一具尸骸,掀起千层浪。”

  他望向窗外风雪,眼神深邃如渊。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已在路上——那具所谓“真世子遗骸”,绝不会只是用来昭告天下那么简单。

  有人要借此定他为伪,废其名分,乱其军心,断其盟约。

  而他……偏不如其所愿。

  “苏娘子。”他忽然道,“明日你亲自带人去一趟金陵西市,把那家卖旧文书的老铺子买下来,连同前后两间铺面。就说……卫家世孙念旧,要建个藏书阁。”

  她一愣:“当真?”

  “当然。”卫渊微笑,“既有人想从故纸堆里翻我的过去,那我就把整个故纸堆,都烧成灰。”

  话音落下,远处钟楼传来三更鼓响。

  而在商会外墙阴影之下,一道黑影悄然掠过屋檐,手中紧攥一枚刻有幽州印记的铜牌——那是潜伏已久的细作,刚刚录下了全部对话。

  卫渊站在灯下,似有所觉,淡淡一笑。

  但他更清楚,有些人以为在猎虎,其实……早已踏入陷阱。

  风雪未歇,卫渊立于密室中央,手中一纸密报尚未展开,眉宇间却已凝起寒霜。

  亲卫刚刚回报:三名“刺客”已被擒获,押在地牢,供词如出一辙——幽州军中已有密令,将在七日内突袭江北三大藩镇,焚粮道、断漕运,趁南境空虚一举破关。

  他缓缓将密报放下,唇角微扬,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演得不错。”他低声自语,“只盼他们别辜负了这场戏。”

  这三名“刺客”,实为他亲手安排的死士,皆出自昔日青楼塌楼那夜救他性命的旧部,忠诚毋庸置疑。

  他们身着北地皮甲,口音刻意模仿幽州边卒,随身携带伪造的军令残片,甚至连伤口都提前设计好——一刀划在左肩,正是幽州骑兵惯用的斜斩手法。

  一切细节,只为让这份“供词”显得真实可信。

  而他知道,蛰王麾下的细作必定已在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回前线。

  敌军统帅段承烈多疑善诈,向来信奉“先机即胜机”,一旦得知南方将主动出击,必会提前调动主力南下布防,甚至可能放弃原定对江南防线的试探性进攻。

  这正是卫渊所要的结果。

  他转身走向沙盘,指尖轻点江北要隘——钟离、盱眙、泗州,皆是咽喉之地。

  “你们想打我的身份牌?好啊……那我就送你们一场‘大战’。”他低笑,“让你们在风雪里等一个永远不会来的敌军。”

  可就在此时,吴谋士推门而入,面色沉凝,手中捧着一封火漆封缄的暗红文书。

  “出事了?”卫渊问。

  吴谋士点头:“商会七位执事联名请议,要求召开紧急评议会,议题……是您的世子身份是否存疑。”

  卫渊瞳孔微缩。

  他早料到流言会起,却未想到竟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苏娘子带来的真相本是秘密,如今却像一把藏在暗处的刀,被人悄然抽出,直指他命门。

  “谁牵头?”他问。

  “李元昭。”吴谋士沉声道,“他曾是你父辈旧僚,掌管商会钱粮多年,素有威望。更麻烦的是,他已联络江北三路商盟,声称若不彻查‘青楼遗骸’一事,便要单方面暂停税赋输送与军械供给。”

  卫渊冷笑:“他是蛰王的人。”

  “极有可能。”吴谋士叹道,“但他提出的理由冠冕堂皇——‘主脉不清,则信义难立’。不少中小商户也开始动摇。他们不怕你纨绔,不怕你败家,只怕你根本不是那个能扛起卫字大旗的人。”

  屋外风雪呼啸,屋内寂静如死。

  良久,卫渊踱至案前,提笔写下两道命令:其一,命江北十二营暗中集结,以“剿匪”为名向钟离靠拢;其二,召林婉即刻从边关回援,带她的玄甲骑入主金陵外围,随时待命。

  “吴先生,”他忽然开口,“你说,当天下人都开始怀疑我是假的,我该证明我是真的……还是让他们害怕质疑我是假的?”

  吴谋士心头一震。

  可就在这时,门外亲卫急报:“北方急讯!段承烈亲率八万铁骑南下,前锋已过淮水,目标直指泗州渡口——那里守军不足三千!”

  室内空气骤然冻结。

  一面是内部裂痕即将爆发,一面是敌军主力雷霆压境,而他真正的底牌尚未成势。

  卫渊闭目片刻,再睁眼时,眸中已无波澜,唯有杀意凛然。

  “传令下去,明日午时,评议会照开。”他淡淡道,“我要亲自见一见那些……想掀我龙庭的人。”

  话音未落,窗外一道电光撕裂夜幕,映亮他半边侧脸——冷峻如刀,桀骜如火。

  而在千里之外的幽州帅帐中,段承烈正盯着一份刚送达的情报皱眉沉思:南方商会竟突然调动大批粮草北运,似有反攻之兆……

  他不知,自己早已落入一张更大的局中。

  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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