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倒转的时间沙漏（上）

　　京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外，阴云密布。

　　押运车的铁门“哐当”一声关上，程度被两名警察夹在中间，手腕上的镣铐冰冷刺骨。车窗外的天色阴沉，像是随时要压下来一样。

　　他缓缓闭上眼睛，脑海里闪回法庭上的那一幕：“程度，犯行贿罪、受贿罪、徇私枉法罪、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故意杀人罪，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八年。”

　　法官的声音冷漠而机械，仿佛只是在宣读一份早已写好的剧本。

　　程度没有辩解，因为他知道，这场审判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公正，而是为了让他彻底闭嘴。

　　“对抗组织调查，情节恶劣，从重处罚。”

　　他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对抗组织？不，他只是在对抗那些躲在组织背后的黑手——沙瑞金、李达康、赵东来、陈海……他们怕了，怕他活着，怕他翻盘。

　　毕竟，他奉赵瑞龙之命，长期监视李达康、赵东来、陈海等人，并且知道了许多外人不知道和秘密。

　　要知道，山水庄园不仅是汉大帮的聚集地，也是京州，不，汉东省大大小小官员、商贾的聚集之地。

　　李达康、赵东来者是这里的常客！

　　比如陈岩石当年......押运车缓缓驶出法院，驶向京州第一监狱。

　　车厢内，两名警察一左一右，目光冷峻地盯着他。程度没有看他们，只是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镣铐，指尖微微发颤。

　　“程主任，别紧张。”左边的警察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讥讽，“监狱里伙食不错，您慢慢享受。”

　　程度抬眼看他，嘴角微微上扬：“是吗？那你们可得让我活着到那儿。”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眼神微妙。

　　他们不是普通的押运警员,程度太熟悉这种眼神了——那是杀手的眼神。

　　车子驶入一条偏僻的公路，四周的车辆渐渐稀少。

　　程度的心跳开始加快，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停车。” 右边的警察突然开口。

　　司机没有回应，但车速明显放缓。

　　程度深吸一口气，缓缓握紧拳头。

　　“程主任，对不住了。” 左边的警察从腰间摸出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太阳穴。

　　程度没有动，只是平静地问：“谁的命令？”

　　“重要吗？”警察冷笑，“反正你已经是死人了。”

　　程度闭上眼睛，嘴角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砰！”

　　枪声在狭小的车厢内炸响,但倒下的不是程度，而是那名警察。

　　鲜血溅在车窗上，另一名警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程度一记肘击砸中咽喉，整个人瘫软下去。

　　“你们真以为，我会坐以待毙？”程度冷冷地看着他们，手腕上的镣铐不知何时已经被解开。

　　他早就知道，自己活不过今天,所以，他提前做了准备。

　　车门猛地被拉开，几个黑衣人持枪围了上来。

　　程度没有逃，因为他知道，逃不掉.

　　“有人让我送你最后一程。” 为首的黑衣人狞笑着抬起枪口。

　　子弹穿透胸膛的瞬间，程度眼前走马灯般闪过三十六年人生........

　　1980年，金山县最贫困的山村里，他出生在漏雨的土坯房。父亲是残疾的退伍军人，母亲在纺织厂日夜劳作。

　　煤油灯下，他趴在灶台写作业的模样，被县报记者拍下后登在《汉东日报》寒门学子专栏。

　　这孩子将来能当警察。前来走访的县公安局长摸着他的头说。

　　2000年汉东大学政法系开学典礼，他作为学生代表从高育良手中接过奖学金。

　　那时的高老师刚调任省高院，不会想到这个拘谨的农村学生，日后会成为光明区最年轻的局长。

　　记忆在金山县刑警队的暴雨夜格外清晰。2003年7·12灭门案，他连续蹲守七天，在嫌疑人点燃汽油桶的瞬间飞扑救人，左臂至今留着蜈蚣状的烧伤疤痕。那次行动让他获得第一枚三等功勋章。

　　2010年，金山县连环杀人案震惊全省。

　　凶手专挑独居女性下手，手段残忍，现场只留下一枚染血的梅花发卡。程度带着刑警队三个月内跑遍七个省份，从潮湿的南方小镇追到荒凉的西北戈壁，最终在西南边境的密林里截住了凶手。

　　那是个雨夜，泥泞的山路让追捕变得异常艰难。程度一脚踩空，滚下山坡，右臂被尖锐的树枝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但他顾不上包扎，咬牙爬起来继续追。

　　终于，在国境线前，他堵住了凶手，对方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眼神阴鸷，手里握着一把自制手枪。

　　再过来，我就开枪。凶手的声音沙哑，枪口直指程度的眉心，十厘米的距离，程度甚至能闻到枪管里的火药味。

　　但他没有退缩，反而笑了：你开枪，边防武警马上就会围过来，你跑不掉。

　　凶手的手指在扳机上颤抖。

　　程度盯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你女儿的死，不是她们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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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凶手的瞳孔骤然收缩，原来，他的女儿三年前被一场车祸夺走生命，肇事者是个富家女，最终只赔了钱，连牢都没坐。

　　你以为杀了她们，就能让你女儿活过来？程度的声音低沉，你女儿如果知道，她爸爸变成了杀人犯，她会怎么想？

　　凶手的枪口终于垂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程度上前，一把夺过枪，铐住了他。

　　三个月，七省追凶，最终在边境线上终结噩梦。这个案子，让程度一战成名。

　　2006年，程度因功破格提拔，从金山县调任京州市光明区治安大队大队长。

　　离开金山县的那天，老局长拍着他的肩膀说：小程啊，去了京州，记住一句话：有些案子能破，有些案子，不能破。

　　程度没听懂，只是笑着点头。

　　他和表弟常成虎一起回到京州。常成虎是个包工头，性格豪爽，拍着胸脯说：哥，以后在京州，我罩着你！

　　程度笑骂：滚蛋，我是警察，用得着你罩？

　　但他没想到，这句话日后会成为他最大的讽刺。

　　从治安大队大队长，到刑警大队大队长，再到副局长、局长……程度的仕途顺风顺水。

　　他破获了多起大案，扫黑、缉毒、反贪，每一项都做得风生水起。

　　但官场，从来不是靠破案就能站稳的。

　　2013年冬，京州下了一场大雪。

　　那天晚上，程度加班到深夜，回到办公室时，发现抽屉里多了一个文件袋。他打开一看，是一本房产证——京州市中心，山水庄园，一套三百平的别墅。

　　落款是他的名字。

　　程度的手微微发抖。

　　他知道山水庄园是什么地方——那是赵瑞龙的产业，是京州最奢华的别墅区，住进去的，非富即贵。

　　而现在，他的名字，赫然写在房产证上。

　　第二天，程度接到了电话。

　　程局长，礼物还满意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带着笑意的男声。

　　程度沉默片刻，问：你是谁？

　　赵瑞龙。对方轻笑，我父亲常说，年轻人要懂得珍惜机会。

　　赵瑞龙。

　　赵立春的儿子。

　　汉东省真正的太子爷。

　　程度握紧电话，指节发白。

　　他知道，这套房子不是礼物，而是枷锁。收下，他就是赵家的人。拒绝？呵，赵家想整死一个分局局长，易如反掌。

　　那一晚，程度坐在办公室里，盯着房产证，整夜未眠。

　　窗外，雪花飘落，梅花在寒风中摇曳。

　　他想起老局长的话——有些案子能破，有些案子，不能破。

　　现在，他终于懂了。

　　不是不能破，而是不敢破。

　　天亮时，程度合上房产证，锁进了保险柜。

　　他没有退回去，也没有住进去。

　　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已经踏进了深渊，他没得选，他只是一个正科级的GN局副局长。

　　监视、抓捕、偷听等等，他可干不少，他知道，赵瑞龙只把他当成工具，不过有一点，有好处，赵瑞龙是真的给！

　　后来大风厂一事，也是奉了赵瑞龙命令，抓捕郑西坡！

　　硬扛赵东来，李达康！

　　赵东来说他是害群之马，李达康甚至要推扒了他的J服，都TM小人一个，沙瑞金没有来的时候。

　　你李达康一口一个老陈，沙瑞金来了之后一步一鞠躬，满口陈老。

　　还有你赵东来，明明有糖尿病，为了攀上陆家的高枝，还一口一个妈妈的味道，真t要脸！

　　是李达康要限期拆除大风厂的。

　　沙瑞金来了之后背锅的就是自己？

　　他找过赵瑞龙，赵瑞龙也没有办法，也不知道是真的没办法，还是不想帮，走投无路之下，自己只好找自己的师兄、已任汉东省公安厅厅长的祁同伟。

　　这位老学长听他讲完之后，挥了挥手，他本来以为没戏了，可后来老学长硬生生的扛住了李达康的压力。

　　把自己从光明区公安局局长的位置上调到省公安厅任副主任，这个时候他才知道。

　　有时候老学生挥挥手，不是要赶你走，而是真的在帮你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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