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是，我特么穿成赵阉狗了还是我成为了赵高？

　　赵芸感觉自己像一块被丢进深海的废铁，冰冷、沉重、无休止地下坠。

　　最后残存的意识碎片里，是办公室惨白的灯光，16寸显示器上密密麻麻的代码行如同扭曲的蝌蚪，右下角的时间无情地跳向凌晨3:47。

　　耳朵里灌满了噪音——

　　机箱风扇濒死的嘶鸣，隔壁工位同事压抑的咳嗽，还有自己那颗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的心脏发出的沉闷回响。

　　“赵芸！方案！方案呢？！天亮前必须给我！公司不养闲人！听见没有？！”

　　部门主管那张油腻扭曲的脸仿佛就在屏幕里咆哮，声音尖利刺耳。

　　“呃……” 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意义不明的气音。心口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拧绞！

　　视野瞬间被一片刺眼的白光吞噬，紧接着是绝对的黑暗。

　　身体失去所有支撑，重重地砸在廉价的工学椅靠背上，发出“嘎吱”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键盘被带掉，几个键帽飞溅出去，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脆响。

　　世界的声音迅速远去，只剩下自己那颗心脏在耳膜上疯狂跳动后骤然死寂的余音。

　　意识在虚无中飘荡，没有时间，没有空间。

　　只有一些破碎、混乱的感知碎片像流星般划过：

　　冷！ 深入骨髓的冰冷，仿佛赤身裸体被扔进了冰窟窿。

　　身下是坚硬、粗粝的触感，硌得骨头生疼。

　　腥臭！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味混合着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生肉腐败的腥膻气，蛮横地钻进鼻腔，直冲天灵盖。

　　嗡鸣 持续的、低频的嗡鸣声在颅骨内震荡，像是坏掉的变压器，又像是无数只苍蝇在脑子里盘旋。

　　拉扯感！

　　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撕扯、拉伸，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重组。

　　灵魂像是被强行塞进了一个陌生、狭小、且……残缺的容器里。

　　就在这无边的混沌与不适中，一个刻意压低的、

　　带着浓重口音和麻木不仁的沙哑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锉刀，狠狠刮过赵芸的神经末梢：

　　“忍着些，小子。净了身子，往后在宫里，才算是有了条活路。”

　　活路？什么活路？赵芸混沌的意识捕捉到这个词，本能地升起一丝荒谬和抗拒。

　　轰——！

　　剧痛！无法形容、超越想象的剧痛！不是来自疲惫欲死的心脏，不是来自熬夜抽痛的太阳穴，而是……

　　下方！

　　那是一种被彻底剥夺、连根斩断的、深入骨髓和灵魂的冰冷锐痛！

　　仿佛有烧红的烙铁狠狠地按在最脆弱的地方，同时冰冷的铁钳正无情地撕扯、剥离着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

　　这痛苦是如此原始、如此暴烈，瞬间淹没了所有混沌的感知，将他残存的意识彻底撕碎！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不受控制地从赵芸

　　（或者说这具身体）的喉咙深处挤压、爆发出来！

　　这声音尖锐得能刺破耳膜，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无法承受的痛苦。

　　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猛地蜷缩、弓起，像一只被扔进沸水里的虾米，试图逃离那毁灭性的源头。

　　然而，几只有力、粗糙、带着厚茧和汗味的大手，如同铁钳般死死地按住了他！

　　肩膀、手臂、大腿……冰冷的触感和巨大的力量将他牢牢钉在身下那块冰冷、坚硬、散发着浓重血腥味的“砧板”上！

　　“按住他！按住！新切的，都这德性！” 一个不耐烦的、带着戾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哼，嚎什么丧？”

　　另一个更粗鄙的声音嗤笑着，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进了这宫门，还想当个囫囵人？做梦！老实点还能少受点罪！”

　　剧痛如同海啸般一波波冲击着神经，迫使赵芸猛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模糊，蒙着一层生理性的水雾和剧痛带来的黑翳。

　　上方是低矮、粗糙的原木房梁，被烟熏火燎得乌黑，几缕浑浊惨淡的光线，

　　从一个狭小的高窗铁栏杆缝隙里挤进来，勉强照亮了空气中疯狂飞舞的、如同金粉般的尘埃。

　　按住他手臂的，是两张同样年轻、却毫无血色的脸。

　　眼神空洞，麻木，像两口枯井，对眼前这惨烈的一幕视若无睹，只有机械地执行着按压的任务。

　　汗水、泪水、鼻涕糊满了赵芸（现在是谁？）的脸。

　　旁边，一个穿着深褐色粗布短袍、头发花白稀疏的老内侍，

　　正慢条斯理地用一块沾满暗红粘稠血迹的粗麻布，擦拭着一柄造型奇特、闪烁着幽冷寒光的……

　　弯刀！那刀身带着诡异的弧度，刃口薄得近乎透明，上面还残留着新鲜的、令人作呕的湿痕。

　　刀锋反射着高窗投下的微光，晃得赵芸眼睛刺痛，心胆俱裂！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刀尖上凝聚的、一滴将落未落的暗红色血珠！

　　老内侍的动作从容不迫，甚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专业”感。

　　他擦完刀，随手将那块染血的布丢进旁边一个粗糙的陶盆里。

　　盆里盛着半盆浑浊的液体，颜色暗红发黑，上面还漂浮着一些……

　　难以辨认的、模糊的絮状物。

　　老内侍这才抬起松弛的眼皮，浑浊的眼珠瞥向被死死按住的赵芸，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刚处理好的、还带着毛刺的器物，冰冷，评估，不带一丝温度。

　　“成了。”

　　他干瘪的嘴唇翕动，吐出两个轻飘飘的字，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杂务。

　　“往后，你就叫赵高。”

　　赵高？！

　　这两个字，如同那柄刚刚对他执行了酷刑、此刻还闪着幽光的弯刀，

　　带着淬毒的寒意和宿命的重量，狠狠捅进了赵芸混乱不堪、剧痛交织的意识深处！

　　不是幻听！不是错觉！是真实的、带着口音的宣判！

　　赵高！

　　那个在历史尘埃里散发着阴鸷恶臭的名字！那个指鹿为马、颠倒乾坤的权阉！

　　那个矫诏逼死仁厚公子扶苏、将怯懦的胡亥推上皇位、最终亲手将赫赫大秦帝国拖入二世而亡深渊的……

　　千古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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