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烟花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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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赵高于酒楼独酌,俯瞰着楼下繁华盛景,心中暗生“盛世芳华”之叹时

  下方街道的人群忽然起了更大的骚动,潮水般向中央空地汇聚。

  几位被他重金礼聘的老铁匠,赤着泛着古铜色的精壮上身,身后弟子们一边高声吆喝“丞相精心备下的压轴戏!

  都离远些,小心火星溅到!”,一边合力抬来烧得通红、冒着热气的熔炉,还有那柄特制的长柄木勺。

  负责灯火的吏员快步上前,将附近最亮的几盏主灯一一

  熄灭,街道瞬间沉入一种裹挟着期待的昏暗里。

  紧接着,一位老师傅深吸一口气,手臂青筋暴起,稳稳舀起一瓢金红透亮的铁水,猛地朝特制木板上击去——

  “嘭——!”

  闷响未落,万千金红铁汁骤然炸开,像挣脱束缚的凤凰振翅冲天!

  它们在冷空气中瞬间冷却、撕裂、飞溅,化作一场磅礴璀璨的铁树银花。

  “哇——!”

  满街惊呼震耳欲聋。

  小情侣们下意识地往彼此身边靠得更紧,在这浪漫与危险交织的奇景里,偷偷交换着滚烫的眼神;

  孩子们蹦跳着挥舞小手,扯着嗓子喊“彩!太彩啦!”,声音里满是雀跃。

  二楼的赵高将这场自己一手策划的、原始又壮丽的压轴戏尽收眼底。

  看着漫天飞火,听着满街喝彩,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眼底的疲惫被这热闹揉散,终于露出一丝真正松弛的满足笑意。

  他端起桌上剩了一半的酒杯,却没再饮,只是轻轻放回案上,

  随即起身,抬手拢了拢衣襟,脚步轻缓地离开酒楼,悄无声息融入尚未散去的人流,步行回府。

  刚到相府,就见赵念安和赵成也刚回来。

  小家伙脸上的兴奋红晕还没褪,小靴子在青石板上踩得哒哒响,像只雀跃的小雀儿扑过来,牢牢抱住赵高的衣摆,仰着小脸叽叽喳喳喊:

  “父亲!父亲!我们看到啦!好漂亮的花火!在天上炸开,亮亮的,像……像金色的星星雨!”

  赵高弯腰,指尖触到孩子柔软的发顶,眼神柔了几分,声音也放轻:

  “哦?是什么样的花火,能让念安这么高兴?”

  “是……是老爷爷用勺子打出来的!”

  赵念安小手攥成小拳头,又猛地张开,模仿着铁花炸开的模样,稚嫩的语气里满是认真。

  赵高被他逗得开怀一笑:

  “好,看到就好。时辰不早了,父亲还要处理些公务,念安乖乖跟嬷嬷去洗漱,早些休息,好不好?”

  哄走还意犹未尽的赵念安,赵高转向赵成——

  他脸上带着疲惫,眼底却还闪着兴奋的光。

  “老弟,今夜辛苦你了。后面几日街面上的事,还有那些迎来送往,还得你多费心盯着。”

  赵高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满是勉励,“你的爵位,哥哥我心里有数,已经在走最后流程了,很快就有结果。

  好好干,跟着哥,少不了你的富贵,保准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赵成被这番话听得热血上涌,原本耷拉的肩膀瞬间绷紧,眼眶的疲惫被光亮取代,连忙躬身,声音都带着颤儿却满是干劲:

  “兄长放心!成必竭尽全力,绝不负兄长栽培!”

  可豪言终究抵不过疲惫。

  次日大清早,赵高神清气爽地走出房门,就见赵成顶着一对浓重的黑眼圈,眼眶泛着青黑,走路都有些打晃,

  手里攥着的禀报文书皱了边角,脚步虚浮地过来禀报夜间情况——

  显然是几乎一宿没合眼。

  赵高看他这模样,嘴角勾了勾,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放软:

  “辛苦了。先去用些早膳,然后回来……还有不少政务要处理。”

  赵成一听“还有许多政务”,腿肚子都软了,哭丧着脸,几乎是哀嚎:

  “哥,我的好哥哥……老弟我实在顶不住了,感觉快要废了……”

  赵高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摆了摆手:“行了行了,看你这点出息。去歇两个时辰,养足精神再说。”

  他抬手轻轻拂过朝服领口的褶皱,目光望向晨曦微露的咸阳宫方向,方才的温和瞬间褪去,眼底重归平日的深沉锐利。

  “好了,你去睡吧。我要进宫了。”

  新年第一日,等着他的,绝不会只有祝贺与祥和的朝会。

  昨夜的铁树银花再绚烂,也只是转瞬的热闹;

  白日的朝堂,才是真正需要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应对的“战场”。

  新年元正,宫门刚开,赵高的车驾便到了。

  宫门外已聚着不少等候入朝的官员,见他下车,人群瞬间起了微妙的波澜。

  一部分官员立刻堆起热络的笑,脚步快了几分,拱手时腰弯得更低:

  “丞相昨日的‘嘉年华街’真是妙极!与民同乐,尽显盛世气象啊!”

  “多亏丞相巧思,这咸阳的年味,多少年没这么浓了!”

  赵高只是微微颔首,指尖虚扶一下,半句多余的话也不说,神情始终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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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部分身着儒袍或面色古板的官员,则立刻拧起眉,有的侧身避开,脚步往旁挪了挪,仿佛沾着什么不妥;

  有的三五成群凑在一起,压低了声音嘀咕,嘴角撇出冷意,那眼神明摆着在说“佞臣媚上,就会用这些伎俩败坏朝纲”。

  更有老成持重或立场中立者,脸上没半分情绪,依着礼节拱手后,便垂手肃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朝笏,目光平视前方,显然是想静观其变。

  赵高将这所有反应尽收眼底,脸上却没露半分波澜——赞誉也好,非议也罢,仿佛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理了理朝服下摆,稳步穿过人群,朝着大殿走去。

  一踏入麒麟殿,殿内的气氛更显不同寻常。

  御阶之上,不只有监国扶苏,那位久未露面、朝臣们几乎默认已“幽禁”于阳泉宫的始皇帝嬴政,竟赫然坐在龙椅之侧!

  他依旧瘦削,背后垫着厚厚的软垫,身上的冕服繁复沉重,

  冕旒上的珠串随呼吸轻轻晃动,却掩不住那双眼底沉淀的帝王威压,瞬间将整个大殿的空气都压得凝滞。

  御阶之下,诸位公子垂手侍立,连大气都不敢喘。

  扶苏站在始皇帝身侧,指节悄悄攥紧了腰间玉带,喉结轻滚了一下,恭敬的神情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赵高心头也猛地一凛,指尖下意识顿了顿——

  始皇帝此刻突然现身,到底意欲何为?

  群臣行完礼,殿内陷入死寂,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所有人都被御阶之上那股无形的压力裹着,没一个人敢先开口。

  博士淳于越显然想打破僵局,也想在始皇帝面前露脸。

  他往前迈了两步,袍角扫过地面,清了清嗓子,躬身时声音带着几分试探:

  “太上皇今日圣驾亲临,不知有何见教,示下臣等?”

  嬴政眼皮都没抬,只用那浑浊却依旧锐利的余光扫了他一眼——

  那眼神,像在看一只碍眼的虫豸,没有半分温度,更没有任何回应。

  淳于越被这无声的蔑视臊得满脸通红,额角渗出细汗,嘴唇动了动还想再问。

  站在他身侧的赵高,不动声色地伸过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同时微微摇头,眼神里带着暗示。

  可淳于越正憋着火,只当赵高是在看自己笑话,手臂猛地一扬,甩开了赵高的手,脸色更沉,悻悻然退回班列,只能和其他人一样,攥着朝笏,焦灼地等着。

  就在这难堪的寂静快要压得人喘不过气时,殿外内侍的高呼声突然响起:

  “启禀陛下,监国!北疆大将军、右丞相蒙恬,已抵达宫门外候旨!”

  一直像泥塑木雕般坐着的始皇帝,终于有了动作。

  他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准……戴甲上殿。”

  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炸在殿内,满朝文武瞬间变了脸色——

  有人倒抽一口冷气,有人下意识对视一眼,眼底满是震惊。

  戴甲上殿,这是何等殊荣与信重!

  只有在最特殊、最能彰显军事荣誉的时刻,才会有此特例。

  很快,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甲片碰撞的“叮铃”声清晰入耳,带着北疆的凛冽气息。

  一身戎装的蒙恬大步走入殿中,风尘仆仆却难掩英武,明亮的甲胄在晨曦下泛着寒光,与满殿文官的袍服形成鲜明对比。

  他行至御阶之下,膝盖砸在金砖上发出闷响,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得震得空气都动了动:

  “臣,蒙恬,拜见陛下!拜见监国!陛下万年!监国万岁!”

  扶苏看着这位亦师亦友的臣子,眼中瞬间闪过激动,连忙上前一步,虚扶道:

  “蒙将军一路辛苦,平身。”

  始皇帝没再说话,只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静静盯着蒙恬看了片刻,又扫了一眼殿下的赵高,最后将目光落回扶苏身上,眼神里藏着说不清的意味。

  扶苏会意,深吸一口气,攥紧的手指松开些许,沉声道:“今日元正大朝,蒙将军既已归来,便开始议事吧。

  首要之务,便是朕的登基大典——定于何日,仪程如何,诸卿可有定论?”

  朝会这才真正进入议题。礼官、奉常等官员陆续出列,捧着文书详细禀报:

  登基吉日定在岁首后第十日,仪仗需用六十四人抬的辂车,乐章选《大武》,还要祭告天地宗庙……

  始皇帝只是听着,脸上没任何表情,仿佛在听一件与自己无关的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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