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朱允炆借新政削藩,触怒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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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的冬意总比别处来得沉郁,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在宫墙之上,将乾清宫的琉璃瓦都染得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朱允炆站在殿中,手里捧着那份反复修改过的“安邦策”,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殿外传来锦衣卫甲叶摩擦的轻响,像是在为这场即将搅动朝野的风暴,提前敲起了沉闷的鼓点。“皇爷爷,”朱允炆的声音温和却坚定,打破了殿内的寂静,“孙儿以为,如今藩王拥兵自重,实乃国之大患。以‘安邦策’中‘轻徭薄赋,息兵养民’为纲,当逐步削夺其兵权,方能让百姓真正安享太平。”
朱元璋斜倚在龙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驼绒毯,浑浊的目光在朱允炆脸上停留了片刻,又转向殿外飘落的细碎雪粒。“你想动周王、齐王他们?”他的声音带着病后的沙哑,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碾过,“可知他们手里的兵,加起来能抵半个京营?”
“孙儿知晓。”朱允炆低头,将策论呈了上去,“但正因如此,才需早做打算。周王朱橚在开封私铸钱币,齐王朱榑在青州强征民女,代王朱桂在大同纵容部曲劫掠……这些事,锦衣卫的密报从未断过。若再放任,恐生祸乱。”
朱元璋接过策论,枯瘦的手指在“削夺兵权”四个字上慢慢划过,像是在掂量其中的分量。他想起二十年前,自己正是靠着这帮兄弟打天下,如今却要亲手削他们的权,嘴角不由得牵起一丝苦涩。“你想怎么削?”
“先从周王开始。”朱允炆早有准备,“周王与燕王朱棣素有往来,其府中私兵已逾三千。可先以‘整顿吏治’为名,派文臣赴开封,接管当地税赋与司法,再逐步收回其护卫军权。若周王顺从,则以‘醇谨’之名赏赐;若有异动……”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便以‘谋逆’论处。”
朱元璋沉默了半晌,殿内的铜漏滴答作响,像是在倒数着某个临界点的到来。“此事需得稳妥。”他最终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先在开封试点。让胡大海去。”
胡大海是跟着朱元璋从濠州起兵的老将,如今虽已须发斑白,却依旧带着沙场磨砺出的沉稳。让他去办这事,既是信任,也是制衡——胡大海与周王朱橚的岳父是旧识,不至于一上来就剑拔弩张。
朱允炆心中一喜,躬身应道:“孙儿遵旨。”
消息传到开封时,周王府正忙着准备腊月初的寿宴。朱橚是个喜好摆弄药草的藩王,府里的暖房里种满了从江南运来的奇花异草,连地砖都透着一股潮湿的草木气。当胡大海带着朱元璋的旨意踏入暖房时,朱橚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给一株刚开花的石斛浇水。
“周王殿下,”胡大海的声音不高,却让朱橚手里的水壶猛地一歪,水溅湿了锦缎袍角,“陛下有旨,令臣暂代开封税监,另调五百府兵归河南都司节制。”
朱橚缓缓站起身,脸上的惊讶迅速转为冷笑:“胡将军是看着本王长大的,该知道本王从没亏待过开封百姓。这税监要代,府兵要调,是陛下的意思,还是……”他故意顿住,目光锐利如刀,“是南京那位皇长孙的意思?”
胡大海面无表情:“殿下慎言。此乃陛下亲笔谕旨。”他从怀中掏出明黄卷轴,展开的动作一丝不苟,“陛下还说,殿下若有疑虑,可上京面圣。”
朱橚盯着那卷轴上的朱红御印,指节捏得发白。他当然知道这是谁的主意——朱允炆在河南赈灾时,就曾因“王府占田过多”与他有过争执。如今借新政削权,不过是旧怨新算。
“面圣就不必了。”朱橚突然笑了,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本王遵旨便是。只是胡将军,”他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你说,这削藩的刀,下一个会砍到谁头上?”
胡大海没接话,只是将谕旨放在旁边的石桌上,转身离去。暖房里的石斛花在寒风中轻轻颤抖,像是预感到了什么。
周王被削权的消息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宗室间激起了层层涟漪。最先跳出来的是湘王朱柏。
朱柏封地在荆州,是个文武双全的藩王,府里藏着不少孤本兵书,寻常时候总爱穿着便服去书院与士子论道。可此刻,他正穿着全套甲胄,在王府的演武场上怒劈木桩,木屑纷飞中,他的怒吼震得周围的亲兵都低下了头。
“朱允炆安的什么心!”朱柏一脚踹翻木桩,“周王兄不过是铸了几枚钱币补贴府用,就被削了兵权,下一步是不是要抄家灭族?”
他的长史连忙上前:“殿下息怒。听说齐王、代王他们都收到消息了,正准备联名上书呢。”
朱柏猛地转身,甲胄上的铜环叮当作响:“联名?要去就去南京!本王要当面问问皇爷爷,是不是忘了当年是谁跟着他在鄱阳湖上杀出血路!”
三日后,朱柏带着亲兵,快马加鞭赶往南京。他没直接入宫,而是先去了齐王府。
齐王朱榑是个性子暴烈的人,府里养着不少摔跤好手,此刻正让他们在院子里比武,自己则坐在廊下喝酒,看谁不顺眼就扔个酒杯过去。见朱柏进来,他把酒杯一摔:“湘王来得正好!你说说,朱允炆这小子是不是疯了?敢动到咱们头上!”
“疯的不是他,是纵容他的人。”朱柏在他对面坐下,接过酒碗一饮而尽,“我已让人拟好了奏疏,你我再联合代王、岷王他们,一同递上去,看陛下还能不能坐得住!”
奏疏写得言辞激烈,开篇便直指“皇长孙借新政之名,行削藩之实,动摇宗室根基”,还列举了朱允炆在长沙推行“均田税”时,如何“强夺勋贵田产”,在河南赈灾时如何“拉拢民心,结党营私”。
当这封联名奏疏送到朱元璋案头时,朱允炆正在文华殿与方孝孺商议开封的后续事宜。听到内侍回报“湘王带诸王在宫外跪请”,他握着狼毫的手微微一顿,墨滴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黑影。
“殿下不必忧心。”方孝孺低声道,“诸王不过是色厉内荏。周王已遵旨,他们孤掌难鸣。”
朱允炆摇摇头:“朱柏不同。他是皇爷爷最疼爱的孙辈之一,当年在云南平叛时立过战功,手里的荆州卫,至今还握着三千精锐。”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宫墙外那片黑压压的人影,“看来,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乾清宫内,朱元璋看着奏疏上那一个个鲜红的藩王印章,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廖永忠连忙上前给他顺气,这位当年在鄱阳湖战役中火烧陈友谅战船的老将,此刻脸上满是担忧。
“陛下,”廖永忠低声道,“诸王情绪激动,不如先传旨安抚一下?”
朱元璋摆摆手,喘着气说:“安抚?他们要的是兵权,是特权!当年朕给他们兵权,是让他们守国门,不是让他们在封地当土皇帝!”他将奏疏扔在桌上,“朱柏说允炆动摇宗室根基?他怎么不说自己在荆州修的王府,比朕的宫殿还奢华!”
廖永忠没敢接话。他知道,皇帝心里清楚得很,诸王的不满,本质上是对皇权更迭的恐惧。朱允炆的削藩,不过是提前点燃了这根引线。
“传旨。”朱元璋最终说道,声音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周王削权之事,按原计划进行。告诉朱柏他们,有话好好说,聚众宫门,形同逼宫,朕没治他们的罪,已是天恩。”
他顿了顿,补充道:“再让华云龙去趟荆州,给湘王送些赏赐,就说……朕念他平叛辛苦,让他在封地好生休养,勿要多思。”
华云龙是朱元璋的老乡,为人圆滑,让他去安抚朱柏,显然是不想把事情闹僵。
消息传出,宫门外的诸王面面相觑。朱柏看着传旨太监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突然放声大笑:“好一个‘勿要多思’!皇爷爷这是……认了他朱允炆的削藩之策了!”
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剑光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着寒光。周围的亲兵吓得连忙跪倒,齐王府的侍卫也紧张地握住了刀柄。
“都起来!”朱柏收剑回鞘,眼神却变得异常冰冷,“他朱允炆想动宗室,总得问问咱们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他翻身上马,对身后的诸王扬声道:“开封的周王兄被削了权,下一个就是你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他没说下去,但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
马蹄声哒哒远去,将宫门前的积雪踏得粉碎。
朱允炆站在文华殿的高台上,远远望着那队远去的人马,脸色平静。方孝孺走到他身后,低声道:“殿下,看来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意料之中。”朱允炆转身,目光落在案上那份开封送来的文书上——胡大海已成功接管税监,周王府的护卫也按数移交了兵权,只是过程中,有十几个不肯交械的家将被杖责,其中一个还是朱橚的贴身护卫。
“动了他们的利益,自然会反扑。”朱允炆拿起文书,轻轻掸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但只要皇爷爷还在,他们就不敢真的反。”
他以为自己看清了棋局,却没注意到,南京城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穿着布衣的信使正快马加鞭地冲出城门,将这里的一切,送往遥远的云南。
那里,朱允熥刚刚收到朱柏派人送来的密信。当他看完信上的内容时,正在擦拭的佩刀“呛啷”一声掉在地上,溅起的火星落在铺着兽皮的地面上,瞬间熄灭。
“削藩?”朱允熥冷笑一声,弯腰捡起佩刀,刀身在火把的映照下,映出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朱允炆这是……自寻死路。”
他转身对身后的常茂道:“备马。咱们去见见沐春。”
云南的冬夜比南京更冷,雪山的寒气顺着澜沧江一路蔓延到昆明城。西平侯府的密室里,沐春看着朱允熥递来的密信,眉头紧锁。
“周王被削,湘王震怒,这确实是个机会。”沐春手指敲击着桌面,“但你想怎么做?直接带兵回南京?”
“回南京太早。”朱允熥凑近火盆,让温暖的火焰舔舐着冰冷的手指,“咱们要做的,是让诸王相信,只有我能保住他们的兵权。”他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告诉朱柏,我支持他们联名上书,但光上书不够……得让皇爷爷知道,削藩,会动摇国本。”
沐春看着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想……借刀杀人?”
“是借势。”朱允熥纠正道,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朱允炆不是想当仁君吗?那就让他尝尝,把宗室逼到绝境的滋味。”
密室的门被轻轻关上,将两人的低语与跳跃的火光一同锁在了里面。而此时的南京,乾清宫的烛火依旧亮着,朱元璋坐在龙榻上,反复看着那两份被锁进密匣的“安邦策”。
他知道,朱允炆的削藩,是为了巩固皇权,无可厚非。
他也知道,诸王的反抗,是为了保住既得利益,势在必行。
只是他没想到,这场围绕着权力的角力,会以这样迅猛的姿态,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骤然拉开序幕。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仿佛要将整个南京城都掩埋在一片纯白之下。但所有人都清楚,被掩盖的,只是暂时的平静。当冰雪消融之时,涌动的暗流,终将冲开所有的伪装,露出最锋利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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