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晚年

　　和谢凌峰聊完的王克成，心里是忐忑的。作为一个老牌的科长，他上进的心思隐藏的很好，整天乐呵呵的，似与人无争。可那个检察长换届来，他不是态度积极呢。奈何宦海钩沉，没有过硬的成绩，没有强大的人脉，想在众多的同僚中脱颖而出，很难！

　　他的所有展望里，从来没把儿子当作一个突破口。谁知道世事无常，一根筋的大儿子，竟然能带来这样的惊喜。看来自己以前的思维还是不够大胆和广阔，安步当车的回到家，妻子还没回来，倒是小儿子坐在家里写作业。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王克成调笑道：“老儿子，你这是被老师抓包罚写了？”

　　“别瞧不起人！我这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小正太一本正经的抬头解释：“我做作业呢！妈说每次考一百都给我奖励，我得好好学习。小刘姐姐她们说，学的不好就不带我玩！”

　　“那个小刘姐姐？”王克成纳闷。

　　“子玉哥的那个女朋友，可漂亮了。”王山这方面比较早熟。

　　“你知道的还不少！”王克成摇摇头，子玉少年老成，事情肯定不是小儿子所说的这样。倒是这个儿子，从小就喜欢围着女孩转，嘴还甜，以后女人的亏少吃不了，也不知道随谁。

　　“爸，你今天做饭呗，我妈净糊弄。我哥又不在家，咱们整点能吃的！”王山怨念深重。

　　“行了，你好好学吧，我去做饭。”王克成哼着小曲进厨房。

　　赵香兰回家的时候，爷俩正准备吃饭，昨天子良送来的烧鸡业已打开，老儿子嘴里还咬着一个大鸡腿。满嘴流油的样子，很是可爱。

　　“你俩倒是造上了，也没想着给老大留点。”王妈妈心疼大儿子五分钟。

　　“今天三八妇女节，怎么回来这么晚！”王克成笑道：“盒子里有两只，我打开了一只。他和子玉一起，还能缺了那一口吃的。”

　　“倒也是，那几个孩子不坑嘴，吃的比家里好。”赵香兰解释：“我们厂女的少，也就想不起来过节。”

　　“他吃的可比家里好多了！”王山吐出鸡骨头，叫嚷：“我哥、子玉哥还有小倩姐姐他们都会做饭，我吃过，正经比家里的好吃。”

　　“那把你留那，别回来了！”妈妈佯怒。

　　“我倒是想，可他们不搭理我，说我学习差，都不带我玩。”

　　“那就好好学啊！你看你哥进步多快，今年压岁钱可得了不少。”

　　“我已经好好学了，要是成绩上不来，游戏厅我都进不去。”王山很委屈，鸡肉都不香了。过年在三哥的游戏厅玩的很过瘾，可上学了就只能在外面看着。哥哥立了个规矩，进了前二十名随便玩。要不有钱都玩不了，那里的人不怕大哥，却都给子玉面子。自己要是偷着去别人家，被发现就得告诉爸妈，混合双打跑不了，还得被扣零花钱。

　　王克成夫妇俩看到小儿子纠结成一朵花得小脸，想笑又不敢笑，暗道：一物降一物。

　　吃过晚饭，王山找小伙伴跑风去了。俩人倒了杯茶，慢慢啜着。

　　“谢县长今天找我，问我有没有想动动的打算。”王克成看着茶缸里的茶叶浮浮沉沉，沉声道：“挺突然！这样就进了人家的法眼，机会算从天而降了。”

　　“咱们也就见了几次面，聊得也不多。老谢是咋想的呢？”赵香兰级别略高，但那是在企业里，弯弯绕绕的没有政府多。

　　“我思考了一下午。”王克成笑笑：“这得感谢我大儿子！”

　　“大人的事儿和他有啥关系？”

　　“去年咱们认识是在姬家吃饭。起因呢，是给老二子良调工作，又帮着他筹划提干。我看老谢和姬家走动的很近，老谢很关注御八珍的成长，有可能来自这方面的原因。再加上这次他去县里，也需要人帮衬，咱们也算知根知底，所以才轮到我。”

　　“嗯，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赵香兰沉思道：“明天去仲道转转，看看是不是有啥咱不知道的。再说过年，咱还没去姬家串个门，这次就当拜个晚年。”

　　“行，早点去，不带孩子。”王克成赞许。

　　“说没说都有啥位置？”赵香兰问了关键的一点。

　　“检察院、法院、纪委都可能，先解决副处级别，然后再调整合适岗位。”

　　“有机会下去也好，市里僧多粥少，不知道啥时候有机会呢。不过孙检察长那里还得去走动一下，你们系统属于双重管理，院里的话语权也很重要。”赵香兰思忖一会，像是想起啥忽又问：“其实公安系统也行，虽是平级，但权力大，机会也多。”

　　“我猜谢凌峰有意思让老刘动动。”王克成分析道：“公安部门很重要，不能抓在手里，也要有人能用，要不就成瞎子了。”

　　“这老刘单枪匹马的过去，能行吗？”赵香兰担心的也有道理，老刘混了十多年的铁路，地方上关系本就不多。

　　“孤臣好用啊！”王克成笑道：“亏我们还想方设法让子良进步，这一下都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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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说？”

　　“刘明军过去不带谁，也得带着子良啊！天然的盟友和纽带，老刘又不傻。”

　　夫妻相视一笑，很是默契。

　　周六上午，夫妻俩挑拣了几样礼品，让司机开车送到仲道御八珍工厂。

　　姬家内院紧邻办公室，人员进出不停，皆是行色匆匆。见车上下来的两人，虽有些面善，但都点头而去。俄而，子秀推门而出，看见王克成夫妇，稍有迟疑忙迎上前。

　　“王叔、王婶过年好，今天咋有空过来。快进屋，外面冷！”闹不清两人的来意，却急忙让进屋里。又冲着食堂喊：“爸，来客人了！”

　　“你是子秀，这也看不出刚生完孩子啊！恢复的真好。”赵香兰上前挽住她的手，亲切的道：“你也过年好！一会让我看看小宝贝，听子玉说是个小棉袄，真好。”

　　“王老弟、弟妹，过年好啊！你们咋有空过来？”姬帮德从食堂出来，中午老四要过来，他去市场买了点青菜。

　　“老哥哥过年好！我这年后事情多，刚倒出点时间，就想着过来看看。”王克成笑眯眯的抱抱拳：“拜个晚年，你也别挑理!”

　　“不出正月都是年，来来来，进屋坐。”姬父把俩人让进屋，又看着拿着礼品的司机道：“来就来吧，拿啥东西啊！外道了。”

　　“平时都是吃你家的熟食，今天也让我表现表现。”

　　“王叔、王婶你们喝茶！”姬子秀帮着倒完水，又对着父亲道：“爸，我得去二队看看工程进度，一会你让我妈帮我看着点孩子，饿了冲点奶粉对付一下，我中午带农大老师回来吃饭。”说完匆忙而去。

　　“这是要盖新厂房了！”王克成好奇的问，之前听子良叨咕过，没太在意，那农大的老师又是啥意思？

　　“这冻天巴地的，那能盖厂房啊！”姬父解释道：“年前老大去春城开店，认识了农大的教授，就想着在这整个养殖场和饲料厂，现在是给养殖场做阳光大棚呢。农大的老师做指导，我家老五带着工人施工。弄了七八天了，说是再有一周就弄完了。”

　　“老哥哥，这土地还冻着呢，咋施工啊？”赵香兰做工厂，对基建也不陌生。

　　“先搭大棚再烧火龙，里面的土就化了！一层层的清理完，五六天冻土层就没了，然后再整啥都行。反正是养猪、养鸡，条件差不多就行。”姬帮德挑着重点解释，然后笑道：“得抢工期啊！老谢那里还有五个养殖场等着开工呢，我们这个算是试验田。”

　　“老谢？是建华他爸，谢县长么？”王克成讶然。

　　“是啊。老谢想干养殖场，一溜气得弄了五个，离着俺们这不远。最近的大安20里地，最远的光华镇有70里地吧，都是照着俺家这个样板弄的。”

　　“谢县长要养猪？”王克成有点啼笑皆非。

　　“对啊！老谢的小舅子媳妇就是农大的，他想让县里的农民多挣点钱，就搞了这个项目。反正有俺们御八珍保底，农民也不怕赔喽。”

　　“他想弄几个？”赵香兰意识到症结所在，搞企业的都知道，规模决定成本。

　　“农大这个养殖场是五百头猪、一万只鸡，一个月整五个，最少整一年吧。”姬父的文化水平不高，扒拉着手指头算小数还行，大数就不够用了。

　　“六十个养殖场！那是三万头猪、六十万只鸡。”赵香兰讶然：“不对，猪一年不止一茬啊，鸡的出栏时间更短。”

　　“我听农大的老师说，生猪一年两茬，鸡是一年四茬。”姬父笑着说：“老三说俺们一年能包销一多半，剩下的老谢自己想办法。”

　　问了问姬家的生鸡、生猪的收购价格，王克成默默心算：这一年就是三千多万，山城市百分之一的生产总值，老谢的心真大啊！算完不由得心头跃跃。

　　“这么大的养殖场还没见识过，老哥，带俺们去瞅瞅呗！”赵香兰好奇极了。

　　“中啊！”姬父冲着厨房喊：“燕子，一会你看着点小曦月，你婶串完门子回来，就让她张罗饭，中午你四叔和小温子也过来。”

　　“叔，你去吧，我哄着曦月。”吴燕小腹微隆，五个月还不算太显怀。

　　“走，你们把围脖带上，二队离浑江近，风大，别冻着。”姬父穿戴好，带着王克成两口子，步行来到二队的那块工地，远远的就能看到几个闪耀的阳光大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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