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有意放走的

　　烟尘渐歇，大地归于寂静。

　　两道身影静静伫立，相距不过数尺。

　　玄翦双剑仍举在半空，姿态未变。

　　青龙的剑则已归鞘，衣袖轻垂。

　　时间仿佛凝固。

　　“呵……”

　　一声轻笑自玄翦口中溢出。

　　紧接着，清脆刺耳的断裂声响起——

　　他的两柄越王八剑，齐根折断，坠入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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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了？！”

　　“那可是千年名器，越王八剑之一，怎会不堪一击！”

　　“青凤那一剑到底多快？谁能看清？”

　　“等等，掩日呢？怎么不见了人影？”

　　“对啊，刚才还有三人，现在只剩两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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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胜了。”

　　玄翦低头看着断刃，却不显沮丧，反而笑了。

　　“但我也没输。”

　　青凤目光平静，轻轻点头。

　　“我明白了。”

　　“你们联手施展‘掩取蔽日·阴盛昼暗’，再接‘正刃索命·逆刃镇魂’。”

　　“并非真要取我性命。”

　　“而是借你杀意暴涨之际，为掩日创造幻术脱身的契机。”

　　“他早已不在这里。”

　　风过林梢，无人应答。

　　唯有断剑映着残阳，泛着最后的冷光。

　　青凤立于风中，神情沉稳，目光如刀。

　　“呵呵，不错。”

　　玄翦嘴角溢血，一缕鲜红顺着下颌滴落。

　　那一剑太快，太准。

　　双剑尽断，内腑碎裂，生机如沙漏般迅速流逝。

　　他已是残灯末焰，命悬一线。

　　可即便如此，他苍白如纸的脸上，竟扬起一丝笑意。

　　虽未能伤及青凤分毫，更与掩日联手无功而返。

　　但他所图之事，已然得手。

　　这场局，赢的人是他。

　　笑意未散，却在下一瞬凝固。

　　只因青凤缓缓转身，面具在剑气余波中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咔嚓，咔嚓——

　　玉质的面甲片片剥落，如雪融春泥。

　　一张久远面容，自尘封记忆中浮现。

　　“卫……你是……卫……”

　　玄翦瞳孔骤缩，声音颤抖。

　　惊惧、疑惑、难以置信，在他眼中交织成网。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向前挪动一步。

　　脚下一软，整个人重重扑倒在地。

　　四肢抽搐数下，再无声息。

　　风过，只余残甲与冷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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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小庄！”

　　咸阳宫内，盖聂猛然抬头，声音划破寂静。

　　殿中无人应答。

　　并非无视，而是所有人皆被眼前景象震慑得失语。

　　嬴孤影之外，群臣屏息。

　　卫庄？那个曾与盖聂交手于城楼之上，最终败北之人？

　　那一战，砖石崩塌，天地变色，世人皆知盖聂技高一筹。

　　可如今此人重出，身份翻转，气息之强，已非昔日可比。

　　仿佛脱胎换骨，踏破桎梏。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久之后，嬴政终于开口。

　　语调平静，眼神却如深渊寒潭，透出不容轻忽的压迫。

　　“陛下，此事臣确不知情。”

　　盖聂跪伏于地，心绪翻涌，难寻头绪。

　　他感受到那股来自上位者的审视，如芒在背。

　　嬴政默然良久，终道：“罢了。”

　　“寡人信你未涉其中，起来吧。”

　　“是……”

　　盖聂起身，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父皇！盖聂与卫庄同出一门，岂会毫不知情？”

　　胡亥按捺不住，跨步而出。

　　“依儿臣之见，定是盖聂因与中车府令不睦，遂与其弟合谋报复！”

　　胡亥言辞不断，如潮水般涌出，纵使是心如止水的盖聂，胸中也骤然燃起熊熊怒火。

　　大秦储位之争，近年愈演愈烈。

　　在九公子现身之前，众人目光所聚，始终落在扶苏与胡亥二人身上。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早已暗中分立阵营。

　　唯有盖聂，一心效忠君王，从不涉足皇子之争。

　　未曾料到，竟仍被胡亥这般人物当众污蔑。

　　此等行径，岂能不令人愤慨？

　　“陛下……”

　　盖聂正欲开口申辩。

　　嬴孤影却缓缓起身，语气轻淡。

　　“十八弟，做兄长的劝你一句，话不必说得太满。”

　　“风大了，舌头可容易闪着。”

　　胡亥原本还想继续争辩，却被这番话噎住，一时语塞。

　　转瞬间，脸上青一阵紫一阵。

　　“嬴孤影！你敢这么说？”

　　若非身在大殿，他几乎要拂袖而起，动手相向。

　　“还嫌不够吵？”

　　一道威严之声自上方传来。

　　嬴政目光扫下，冷峻如霜。

　　胡亥身子一颤，立即低下头。

　　嬴孤影则依旧从容，似笑非笑。

　　“儿臣只是提醒十八弟，是非曲直，父皇心中早有判断。”

　　他又轻轻眨了眨眼，“况且天寒风急，我可是真心怕他着凉。”

　　“你——！”

　　胡亥怒目圆睁，却又不敢造次。

　　嬴政微微皱眉，看了眼这个总爱插科打诨的儿子，语气略带无奈。

　　“孤影所言极是。真假黑白，寡人心中有数。”

　　他袖袍一挥，目光转向胡亥。

　　“此事不必再提。”

　　“是……是儿臣失言，恳请父皇责罚。”

　　胡亥咬牙低头，从嬴政那一瞥中，已然明白其中警告之意。

　　“继续看下去。”

　　嬴政淡淡道。

　　盖聂悄然望向嬴孤影，眼中掠过一丝感激。

　　月神静立一旁，将方才一幕尽数收入眼底，神情莫测，似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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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沉沉，林间微响。

　　曼珠沙华缓步而来，指尖夹着一朵血红彼岸花，幽香浮动。

　　“有人逃脱，青凤，你的手段，似乎不如从前了。”

　　青凤神色不动，仿佛风过耳畔。

　　“我的人，已全部处置完毕。”

　　曼珠沙华轻笑，唇角微扬。

　　“一个都没留。”

　　那声音如丝如缕，却透着刺骨寒意。

　　“那就按原计划行事。”

　　青凤——亦即如今被称为青凤的卫庄，平静开口。

　　曼珠沙华凝视着他，指尖轻捻花茎。

　　“名字一换，倒真像是换了个人。”

　　“那个逃掉的掩日，你打算怎么向柒解释？”

　　“你怎么确定，那不是我有意放走的？”

　　青凤转身离去，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身影随即消散在夜色之中。

　　曼珠沙华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勾起，笑意中透着几分深意。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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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高大人。”

　　惊鲵心头微紧，声音低沉。

　　黑暗深处，一声轻哼回应。

　　火光乍现，照亮了赵高那双如狐般半睁的眼睛。

　　他的目光落在惊鲵脚边——掩日倒在地上，气息微弱，似已失去意识。

　　赵高的脸色瞬间铁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惊鲵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怒意，心中轻叹。

　　她单膝跪地，垂首道：

　　“掩日与玄翦带领一千罗网精锐，在途中遭遇青凤与曼珠沙华。”

　　“激战之后……”

　　她顿了顿，仿佛难以启齿，终是低声说出。

　　“全军覆没。”

　　密室陷入死寂，连风都仿佛停驻。

　　许久，惊鲵悄悄抬眼瞥了一眼赵高，又迅速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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