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见故人遭难，她自不会袖手旁观。

　　放心，他本事大着呢，稍后便会醒来。

　　林极淡然一笑。

　　果不其然，不多时，男子悠悠转醒。

　　环顾四周陌生景象，目光中尽是迷茫。

　　此乃何地？

　　异度时空，古舟之内，你自己怎会不知身在何方？

　　林极略带不耐地应道。

　　乾坤老祖这才回想起，自己身染大因果，遭不朽存在 ** ，引动大道天罚欲隔空镇杀。

　　他穿越重重界壁，仓皇逃遁，狼狈不堪...

　　而后撞上某物，便不省人事。

　　多谢道友手下留情。

　　乾坤老祖观望周遭变幻景象，确认已暂脱险境，如释重负。

　　林极无奈地撇了撇嘴。

　　我可真‘谢谢’你，明明是你自己撞过来的！

　　乾坤老祖咧嘴憨笑，圆润的脸庞透着几分少年稚气。

　　我觉醒得晚，最近才刚摸到修行门槛。

　　头一回穿越世界屏障，看外头宇宙长啥样。

　　心里实在新鲜得很。

　　赶路急了点，没辨清方位规则，在时空乱流里迷了路，让道兄见笑了。

　　......

　　林极眼皮跳了跳。

　　这老东西装什么嫩？

　　跟鸿钧、罗睺同届的老梆子，好意思扮萌新？

　　脸皮比混沌胎膜还厚，

　　扯谎都不带打草稿的。

　　乾坤老祖面不改色，反倒是一旁的灵汐听得耳根发烫。

　　轻咳一声问道：

　　乾坤道友为何在此？

　　听见声音，乾坤老祖猛地回头，见到那道清艳身影直接怔住——方才只顾盯着林极，竟没发现边上还站着两位。

　　灵...灵汐道友？

　　作为与盘古同代的混沌神魔，灵汐虽非战力巅峰，却在混沌中享有盛名。

　　她亲手开辟生命之海，

　　孕育无数混沌生灵，

　　堪称当之无愧的造化之主。

　　纵使最暴戾的魔头，

　　面对她时也会敛去凶性——

　　不仅因她执掌创生权柄，

　　更因那份至柔至善的纯净气息，

　　令人根本生不出恶念。

　　乾坤老祖与她素有交情。

　　可当年那场大劫过后，

　　她不是早已形神俱灭了吗？

　　足足愣了三息，乾坤老祖才回神，打量灵汐的眼神半是惊疑半是恍惚。

　　“你竟然是......”九.

　　第

　　“是我。”

　　灵汐嘴角泛起一丝寂寥。

　　“无需质疑。”

　　面对乾坤老祖的疑虑，她显得很平静。当年那场混沌大战震动寰宇。

　　她败于轮回道主之手，随后销声匿迹。

　　在众多混沌魔神眼中，这与陨落无异。

　　乾坤老祖仔细端详灵汐许久，终于确信。

　　外貌与气息皆可伪装，但大道本源难以仿造。

　　这温暖人心的生命法则，不染凡尘的气质，自然流露的玄妙道韵，确系灵汐本尊。

　　乾坤老祖既喜且叹：

　　“悠悠万载后竟能重逢，实乃幸事。”

　　“可惜时移世易。”

　　“你我犹在，旧日混沌却已湮灭。”

　　身为混沌魔神，纵然超然物外，亦难割舍对混沌的眷恋。

　　再见灵汐，勾起了他永恒的追忆。

　　而灵汐却显得豁达，历经沧桑的她早已看透。

　　多次命悬一线，在绝境中挣扎。

　　她的心境远比寻常修士通透。

　　“世间万物皆在流转。”

　　“混沌虽美，终究单调乏味，湮灭或许并非坏事。”

　　乾坤老祖微微颔首。

　　“的确，万物皆需向前，道友能这般超脱，实属不易。”

　　“不过尚有一事不解。”

　　“当初道友不是......”

　　“虽遭重创，但尚余一缕残念游荡于轮回之间。”

　　“多亏林极出手相助，我才能破开枷锁，重现世间。”

　　灵汐目光轻移，望向林极淡声道。

　　乾坤老祖一时愣住。

　　虽只寥寥数语，他却深知其中艰难——灵汐绝非寻常存在。

　　她乃混沌魔神之躯，根脚、天资、悟性皆冠绝众生。

　　纵使顶尖先天生灵亦难企及。

　　更因其执掌生命大道，位列三千混沌魔神前茅。

　　而林极竟能以残念为引令其复生，此等手段实属骇人。

　　莫说施行，他连这般念头都未曾有过。

　　乾坤老祖再次打量林极时，眼底已多了几分深意。

　　这少年恐怕......

　　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老家伙罢！

　　心中虽暗骂，面上却绽开灿若朝阳的笑纹。

　　他热切注视着林极，褶皱里几乎要沁出蜜来。

　　那灼灼目光令林极脊背发凉——

　　老东西该不会有龙阳之好吧？

　　悄然退后数步，奈何乾坤老祖浑然不觉，仍殷切道：

　　“道友大恩如天，我等魔神同气连枝，救灵汐便是救我。”

　　“若不嫌弃，容我尊称一声道兄如何？”

　　道兄？

　　装嫩还装上瘾了？

　　林极果断摆手：

　　“免了。”

　　“折寿。”

　　“硬要喊的话...叫爷爷也行。”

　　沐神音嘴角一抽。

　　灵汐扶额无言。

　　乾坤老祖被这记绝杀怼得呆若木鸡。

　　他干笑了一下。

　　林兄真是爱说笑，不过我向来爱和像你这样风趣的人打交道。

　　嗯，心胸开阔，气度非凡。

　　像是知道乾坤老祖心中所想，林极故意端起一副老成的架势。

　　我也格外欣赏你们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乾坤老祖嘴角微微抽搐。

　　这下倒好，莫名其妙就矮了一辈。

　　他本意只是想拉近关系，可没打算真当孙子。

　　这小子，有点皮。

　　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灵汐适时岔开话题，浅笑道：不知林兄为何会出现在此？

　　唉，这就说来话长了。

　　乾坤老祖轻叹一声。

　　盘古开天之后，洪荒就一直不太平。

　　凶兽肆虐，三族争斗，道魔相争......

　　每过一段就有新的纷争，搞得整个洪荒乌烟瘴气。

　　说到底，还不都是为争那一口气运。

　　我厌烦了这些争斗，索性离开洪荒。

　　在各个时空中游历，寻求机缘，参悟大道，希望能有新的突破。

　　可惜几经波折，苦苦追寻了无数岁月，到头来也不过勉强证道而已。

　　语气中透着落寞，听似真诚走心。但林极明白，这话顶多信一半。

　　能从数次大劫中存活下来的老家伙，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这乾坤老祖和鸿钧一样，都是深藏不露的主。

　　只不过比起鸿钧，这位的脸皮更厚，更没下限。

　　完全不知节操为何物。

　　想不到林兄已然证道？

　　灵汐略显惊讶。要不是乾坤老祖亲口说出，光凭气息根本无法判断，他隐藏得实在太深了。锋芒不显，滴水不漏。

　　《六百六十三》

　　乾坤老祖语气平和地说道：

　　确实值得庆贺。

　　稍作停顿，他又道：

　　以道友的禀赋，若不是先前种种挫折，恐怕早已远超于我。

　　仅是一点机缘巧合罢了。

　　说话间，他还向林极和沐神音致意。

　　目光敏锐的乾坤老祖自然看出，不仅林极非同寻常，那位沐神音同样深不可测。

　　那种超然物外的气韵，绝非等闲之辈所能具备。

　　更令他困惑的是沐神音的真实修为。

　　她整个人犹如被薄雾笼罩，若隐若现。

　　明明光彩夺目，却又似幻似真。

　　灵汐询问道：

　　听闻洪荒与外界之间存有先天大道禁制，不知当初道友是如何突破这层屏障的？

　　《卷三百七十四·因果溯源·大道劫数·混沌归墟》

　　乾坤老祖婉转答道：

　　洪荒亦有疏漏之处，只是不为人知罢了。

　　闻言，灵汐与沐神音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事林极早有提及。

　　根源在于远古时期轮回道主与盘古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那场激战导致本源受损，天地屏障破碎。

　　纵然后来盘古重建秩序，仍残留着一些尚未修复的裂隙。

　　未曾想乾坤老祖也知晓此中奥秘。

　　不过转念想来，作为与盘古同时代的存在，他知晓这些隐秘也在情理之中。

　　灵汐轻声道：

　　沉寂太久令我错过诸多旧事，对洪荒过往知之甚少。

　　请道兄为吾等释疑。

　　洪荒天地为何存有破绽缺漏？

　　乾坤老祖凝视林极与神色淡然的沐神音，心中思绪翻涌。

　　想来这二位对太古秘辛并非全然不知。

　　自登舟那刻他便察觉——

　　这个与自己同样善扮少年的家伙，与眼前这位神秘女子，

　　皆非等闲之辈。

　　乾坤老祖面露唏嘘：

　　此事需溯至太古年间，牵连诸多隐秘。

　　何等隐秘？

　　沐神音脱口追问。

　　林极亦正色相望。

　　老祖眉峰微蹙似陷回忆，长叹道：

　　开天劫前，混沌中已频现 ** 。

　　每场 ** 皆骇人至极。

　　掀起 ** 者，尽是气运所钟的无上存在。

　　他们横跨兆亿时空，击穿大道屏障，

　　携滔天野心降临混沌。

　　所求不过攫取本源，掠夺气运，

　　参悟大道，熔铸万法。

　　为的便是在道途上再进一步。

　　这些可怖 ** 波及之广——

　　自混沌至遥远星穹，从魔渊到生命之海。

　　经数纪元肆虐，混沌已千疮百孔。

　　大道秩序崩坏，本源遭受重创。

　　自此天地崩裂，裂隙丛生。

　　但凡修为足够，皆可穿行时空裂缝往来混沌，

　　那是个极度 ** 的岁月。

　　万界道法在此碰撞交融。

　　混沌魔神或因理念相左，或因机缘争夺，

　　甚仅因排外之心，便与异域生灵厮杀不休。

　　混沌之中，征伐无休。

　　“最终盘古不忍混沌如此污浊混乱，以无上神通重铸大道根基，弥合时空裂隙。”

　　“但那场大战造成的道伤太过深刻，大道根基已遭不可逆的损毁。”

　　“裂隙如蛛网密布，终究难复圆满。”

　　“即便开天辟地后大道演进升华，这些裂痕依旧如影随形。”

　　“我说的道伤便是这些。”

　　见林极、沐神音与灵汐对古史有所耳闻，

　　乾坤老祖未敢妄言，

　　此番所述八成皆为真实。

　　虽暂保性命，危机却未消散——

　　此番强涉因果，实属玩火 ** 。

　　那位至高存在定会穷追不舍。

　　为谋后路，

　　他仍需倚仗林极与沐神音，此时示好正是时机。

　　横竖不过些陈年秘辛，未涉核心关窍，

　　说与不说并无差别。

　　纵然缄口，以林极二人之能，

　　亦可溯游时光长河，自因果线中窥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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