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你们的敌人，是“终结”本身！

　　那一声叹息，如同宇宙的余音，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缓缓消散。

　　然而，它所带来的那股仿佛能冻结时间的浩瀚威压，却并未完全褪去，反而化作了一种无形的、笼罩了整个世界的沉寂。

　　昆仑圣境中，所有人都还保持着或站、或跪、或惊骇、或茫然的姿态，如同化作了一片沉默的雕塑森林。

　　他们依旧在等待。

　　等待着那位伟大的、不可名状的存在，为他们揭示那足以葬送一个时代的终极恐惧——“大寂灭”，究竟为何物。

　　终于，那个宏大的、冰冷的、漠然的，不带丝毫感情，仿佛就是天道法则本身的声音，再一次，直接在每一个生灵的脑海中，缓缓响起：

　　“你们，想知道你们的敌人是什么。”

　　这声音，没有起伏，没有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已写定的、无可更改的事实。

　　“你们要对抗的，不是某个种族。”

　　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人的心神都是一震！

　　不是种族？

　　那……难道是比上古妖族更加强大、更加残暴的某个族群？

　　声音继续响起，仿佛洞悉了他们心中所有的猜测，并一一予以否决。

　　“不是某个文明。”

　　“甚至，不是某个……敌人。”

　　这三句连续的否定，如同三记无形的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不是种族？不是文明？甚至……不是敌人？！

　　这算是什么回答？！

　　所有人都彻底懵了！

　　战争，必然是存在着敌对双方的！如果连敌人这个概念都不存在，那他们所要面对的，又究竟是什么？这简直违背了所有生灵最基本的认知逻辑！

　　高台之上，首席弟子墨尘的眼中，也充满了极致的困惑。他放弃了逆天的机缘，所求的，便是一个答案，一个能让众生警醒、让文明存续的答案。可他得到的，却是更深、更浓的迷雾！

　　就在所有人陷入巨大困惑与茫然的时刻，那个声音，终于开始阐述真正的……真相。

　　“你们要对抗的，是‘熵增’。”

　　“是‘热寂’。”

　　“是这个宇宙，从有序走向无序的……必然规律。”

　　熵增？热寂？

　　这些名词，对于在场的大部分修士和妖族而言，是无比陌生的。然而，那些通过转播关注着大会的、来自全球各大顶尖科研机构的科学家们，在听到这两个词的瞬间，却如同被九天神雷劈中，浑身猛地一颤，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惊恐与……绝望！

　　“不……不可能！”一位白发苍苍的物理学泰斗，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浑身剧烈颤抖，打翻了身前的仪器，“这……这是宇宙的热寂理论！是宇宙最终的、不可避免的结局！怎么会……怎么会是这个？！”

　　那个神明般的声音，没有理会凡人的震撼，它用一种更宏大、更贴近法则的语言，继续为所有人定义着他们真正的“敌人”。

　　“你们要对抗的，是‘存在’的反面。”

　　“是……‘终结’本身！”

　　轰——！！！

　　当“终结”这两个字，在所有人的灵魂中炸响时，一种源自生命本能最深处的、无法言喻的终极恐惧，瞬间攥住了每一个生灵的心脏！

　　他们仿佛看到了一幅恐怖的画卷：

　　星辰熄灭，万物凋零，时间失去意义，空间归于虚无。一切的物质，一切的能量，一切的法则，都最终回归到一种绝对的、永恒的、没有任何差别的……死寂。

　　那不是死亡，因为死亡本身，也是一种“存在”的过程。

　　那是比死亡，更深层次、更终极的……虚无！

　　原来，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敌人！

　　不是为了侵略，不是为了掠夺，不是为了仇恨。

　　而是一个代表了宇宙宿命、要将一切“存在”都彻底抹消的……终极概念！

　　“而‘寂灭军团’……”

　　神明的声音，冰冷地揭示了那个让他们闻之色变的恐怖军团的真正角色。

　　“……便是这一规律的执行者。”

　　“是宇宙的……清道夫。”

　　清道夫！

　　这个词，让东皇这位上古妖圣，都感到了一阵发自灵魂的战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终于明白了，为何上古时代的黄金盛世，会在那支沉默的舰队面前，败得如此彻底，如此摧枯拉朽！

　　因为他们面对的，根本不是一场为了争夺生存空间的战争！

　　“它们并非为了侵略，也非为了毁灭。”

　　“它们只是为了让一切，回归本该有的、永恒的沉默。”

　　这番话，彻底粉碎了所有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一个有欲望、有目的的敌人，无论多么强大，总有办法可以对抗。可以谈判，可以设伏，可以用利益去分化。

　　但是，一个毫无欲望、只是在机械地、冰冷地、坚定不移地执行着“宇宙规律”的“清道夫”，你该如何去对抗？

　　那就像是试图与一场席卷星系的伽马射线暴谈判！

　　就像是试图用血肉之躯，去阻挡一颗撞向星球的陨石！

　　就像是……螳臂当车！

　　绝望！

　　比之前任何时刻，都更加深沉，更加纯粹，更加无法反抗的绝望，如同冰冷的宇宙真空，瞬间淹没了每一个人！

　　这……还怎么打？

　　这根本就不是战争！

　　这是一场早已注定了结局的……天灾！

　　就在所有人，包括东皇、玄都在内，都陷入了这颠覆性的真相所带来的、那无边无际的绝望深渊之中时。

　　那个神明的声音，降下了最终的，也是最残酷的……宣判。

　　“这是一场，注定会失败的战争。”

　　“因为你们在对抗的，是命运本身。”

　　命运！

　　是的，宇宙从诞生走向终结，这便是最大的命运！

　　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原来，他们所做的一切，他们所挣扎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毫无意义。

　　昆仑圣境，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眼中，都失去了光彩，只剩下被真相击溃后的麻木与空洞。

　　然而，就在这绝望即将彻底吞噬所有人的时候。

　　那个冰冷的声音，却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转折。

　　“而我……”

　　仅仅两个字，却仿佛带着一种超然于这宇宙命运之上的无上伟格！

　　所有人的心神，都在这一刻，被这两个字死死抓住！

　　他们猛地抬起头，那双死灰般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火苗！

　　只听那个声音，缓缓地，降下了他最终的神谕：

　　“……将给予你们……”

　　“……挑战命运的资格。”

　　话音，落下。

　　那个浩瀚如宇宙般的声音，缓缓地、彻底地，从所有人的灵魂中消散。

　　笼罩着整个昆仑圣境的那股静止一切的力量，也随之褪去。

　　风，重新开始吹拂。

　　云，重新开始流淌。

　　被凝固的灵气，再一次，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奔腾咆哮起来！

　　世界，恢复了正常。

　　但所有人的心，却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了。

　　昆仑圣境，依旧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那颠覆性的真相，和最后那一句出人意料的神谕之中，久久无法自拔。

　　一场注定会失败的战争……

　　一个……挑战命运的资格……

　　这究竟是……最后的希望？

　　还是……更深沉的绝望？

　　高台之上，玄策缓缓闭上了眼睛，良久之后，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他看着手中那依旧光华流转的昊天镜，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东皇、玄都等上古强者，则是面色复杂到了极点。他们脸上的震撼与绝望尚未褪去，却又多了一丝无法言喻的……茫然与挣扎。

　　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挑战命运”这四个字，究竟意味着何等疯狂，何等恐怖的代价！

　　大会，已经结束了。

　　以一种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式，草草地迎来了它的终结。

　　那枚本该是全场焦点的“天道金丹”，此刻还静静地躺在玉盒之中，却已无人再去关注。

　　因为所有人都明白……

　　一场真正的、为整个文明的“存在”而战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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