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二破外围据点

最新网址:http://www.c8e.cc
  牛录堡的土腥味和胜利的亢奋还没在血液里凉透,赵大锤和狗剩就接到了新的命令:进军章京堡。

  “嘿,将军这是不让咱们喘气啊!”狗剩一边检查着靖远快炮的炮膛,一边咧着嘴笑,脸上被硝烟熏出的黑道子还没洗掉,“正好,弟兄们手正热乎着!”

  赵大锤灌了一大口水囊里的凉水,抹了把络腮胡子上的水珠,瓮声道:“少嘚瑟!章京堡可不是牛录堡那种软柿子。石锁那小子传回来的消息说,那地方卡在山口,易守难攻,守寨的是个叫鳌拜的鞑子牛录,听说挺扎手。”

  “管他熬白菜还是炖猪肉,在咱们的炮面前,都是烂肉!”狗剩不以为然,拍了拍冰冷的炮管,“两炮轰不开,就轰它二十炮!”

  休整了两日的靖远军部队,补充了弹药,安置了伤员,将部分愿意投降的俘虏和缴获的粮草交由后续跟进的张老栓后勤队处理,便再次开拔,如同一股沉默的铁流,朝着西北方向的章京堡涌去。

  这一次,行军更加谨慎。石锁的斥候营如同无形的网,撒在队伍前方和两翼,清除着可能存在的后金游骑暗哨。牛录堡的失陷,显然已经惊动了后金方面,沿途遭遇小股侦察骑兵的频率明显增加,但都在石锁手下那些精锐斥候的无声猎杀下,没能把准确消息传回去。

  章京堡遥遥在望时,就连赵大锤这个粗豪汉子,也忍不住啧了一声:“他娘的,这地方是有点门道。”

  只见一座灰黑色的土石堡垒,牢牢扼守在两山夹峙的一处狭窄山口。堡墙依托山势而建,比牛录堡高大厚实许多,墙上望楼箭垛俱全。唯一通向堡门的道路,崎岖难行,两侧还有人工挖掘的壕沟痕迹。显然,这里的守军得到了警告,戒备森严,堡墙上旗帜招展,人影绰绰。

  “硬骨头啊。”狗剩也收起了轻敌之心,举着单筒望远镜仔细观察,“正面强攻,咱们的火炮仰角不够,很难直接轰击到堡墙高处。那条路又窄,兵力展不开,简直是送死。”

  赵大锤摸着下巴,牛眼里闪烁着凶光:“强攻不行,那就智取!石锁!”

  如同影子般出现在旁边的石锁应道:“在。”

  “这山,能绕过去吗?绕到堡子后面。”

  石锁指向左侧较为陡峭但林木稍显茂密的山岭:“从此处攀爬,可迂回至堡后山崖。但山崖陡峭,难以直接攻击堡墙,且极易被发觉。”

  赵大锤和狗剩凑在一起,脑袋顶着脑袋,盯着粗糙的地形草图,开始嘀嘀咕咕。远处的章京堡似乎也察觉到了明军的逼近,堡墙上响起一阵号角,人影跑动更加频繁。

  半个时辰后,一份大胆的作战计划被快马送往后方王靖远处请示。王靖远很快回复:“准!依计行事,灵活应变!”

  计划很简单,核心就是王靖远授意的“声东击西”。

  第二日,天色刚蒙蒙亮,章京堡正面的山道上,突然出现了大量的明军旗帜和数百名士兵。他们敲响战鼓,大声鼓噪,摆出各种攻城器械(大部分是伪装的),一副要大举正面强攻的架势。

  堡墙上,一名身材异常魁梧、面容凶悍的后金将领,身披重甲,扶着垛口,冷冷地注视着下方声势浩大的明军。此人正是牛录章京鳌拜。他得到牛录堡失陷的消息后,早已严加防范。

  “哼,明狗伎俩!想吓唬我?”鳌拜嗤笑一声,用满洲语对左右道,“看这架势,雷声大雨点小。传令,各队严守岗位,弓弩火铳准备,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击!等他们进入射程,再给我狠狠打!”

  在他看来,明军选择从这唯一的、狭窄难行的正面进攻,简直是愚蠢透顶。他正好可以凭借地利,大量杀伤明军。

  堡下的明军似乎很不配合,鼓噪了半天,派出了几小队人马试探性地向前推进,但一进入堡上弓箭的射程边缘,就被一阵稀稀拉拉的箭雨射了回去,双方就这样隔着一段距离“对峙”起来,喊杀声震天,实际交锋却近乎于无。

  鳌拜更加确信这是明军的疲兵或佯攻之计,意在消耗守军精力或引诱他们出击。他下令大部分士兵保持警戒但轮流休息,自己则坐镇墙头,稳如泰山。

  他并不知道,就在正面热闹非凡的同时,在石锁亲自带领下,靖远军真正的精锐主力:约八百名最擅长山地攀爬和近战搏杀的步兵,以及狗剩亲自指挥的、由数十名最强壮士兵肩扛手提拆卸开来的靖远快炮关键部件和弹药的特别分队,正如同壁虎一般,悄无声息地沿着左侧陡峭的山岭,进行着一场极其艰难和危险的迂回穿插。

  没有路,只有岩石和荆棘。士兵们用绳索互相牵引,用刀剑在陡坡上凿出踏脚点,一点点向上攀爬。沉重的火炮部件更是成了噩梦,需要四个人用绳索吊着,一点点往上挪,稍有不慎就会连人带炮滚落山崖。每个人都汗流浃背,肌肉酸痛,但咬紧了牙关,没有发出一声大的响动。

  狗剩心疼地看着他的宝贝火炮被如此“折磨”,嘴里不住地小声念叨:“轻点,哎哟我的炮轮子……小心那块石头……祖宗诶,这可都是精铁打的……”

  石锁如同灵猿般在最前方探路,他选择的路线极其刁钻,充分利用了山脊的背阴面和林木的遮挡,完美地避开了章京堡可能的了望视线。

  足足用了近两个时辰,这支奇兵终于迂回到了章京堡后方的一处断崖之上。这里距离堡墙仍有数十步的垂直落差,但已经处于堡后较为平坦的区域的上方,更重要的是,从这里,可以清晰地俯瞰到堡内大半的情景,包括兵舍、马厩,甚至能看到堡墙内侧上下通道的位置!

  而从堡内看向这边,只有一片陡峭的山崖,根本想不到会有人能从这种地方冒出来。

  “快!组装火炮!”狗剩压抑着兴奋,低声喝道。炮兵们顾不上休息,立刻在相对平坦的崖顶寻找合适位置,以最快速度将火炮重新组装起来。这一次,他们装填的不是实心弹,而是射程较近但覆盖范围大的霰弹,以及部分特意准备的、裹着油脂麻布的开花火弹(一种原始燃烧弹)。

  正面,赵大锤指挥的佯攻部队已经和守军“对峙”了快一上午,双方互射了一些箭矢,各有少许伤亡,但大体上是在干耗。鳌拜越来越不耐烦,觉得明军是在耍他,开始考虑是否要派小股骑兵出击冲杀一下,驱散这些烦人的“苍蝇”。

  就在这时——

  “呜——呜——呜——”三声短促而尖锐的号角声,突然从章京堡的后方山崖上响起!这与正面明军使用的号角声截然不同!

  鳌拜和堡内守军俱是一愣,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迎接他们的,是从天而降的死神火焰!

  “轰!轰!轰!”

  数门早已校准好的“靖远快炮”几乎同时发出了怒吼!大量的霰弹和燃烧弹划过短短的弧线,如同火雨般砸进了章京堡内部!

  “啊——!”

  “火!着火了!”

  “后面!明军从后面上来了!”

  刹那间,章京堡后部区域一片大乱!霰弹在人群中横扫,血肉横飞;燃烧弹引燃了兵舍的茅草屋顶和马厩的草料,浓烟滚滚;被从天而降打击打懵了的后金兵惊恐地叫喊着,四处乱窜,建制瞬间被打乱!

  “就是现在!吹冲锋号!给老子真打!”正面,赵大锤听到后方炮响,知道奇袭得手,精神大振,猛地拔出腰刀,不再掩饰,亲自率领作为佯攻但实则也是精锐的数百步兵,发起了真正的、凶猛的冲锋!他们之前保存体力,此刻如出闸猛虎!

  “杀——!”

  正面攻势骤然加剧!而堡内守军却因背后的袭击和内部的混乱而首尾难顾,指挥失调。墙头的弓箭手和火铳手不知道该向哪面射击,有些跑去救火,有些想抵抗正面,有些则惊恐地看着后山崖方向。

  鳌拜又惊又怒,他万万没想到明军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几乎不可能攀登的后山崖上,还运上了火炮!他拼命嘶吼,试图弹压混乱,组织分兵抵抗。

  但已经晚了。

  崖顶上的狗剩指挥炮兵进行了两轮急速射后,看到堡内已乱,立刻下令:“停止炮击!步兵!索降!冲进去!”

  早已准备好的步兵,将带来的绳索固定在崖顶大树上,口中衔刀,抓住绳索,矫健地向着堡内滑降!虽然有一定高度,但下面是相对松软的泥土地和混乱的敌群,风险大大降低。

  数十名靖远军精锐如同神兵天降,直接落入堡内腹地,落地后立刻结阵,朝着最近的堡墙内侧通道杀去,意图从内部打开堡门!

  与此同时,正面赵大锤的猛攻也取得了突破。守军注意力被分散,抵抗力度大减,在靖远军步兵悍不畏死的冲击下,一段堡墙被迅速突破,明军汹涌而入!

  内外夹击,腹背受敌!

  烽火狼烟之中,鳌拜浑身浴血,甲胄早已破碎不堪,数道深可见骨的创口兀自渗着血,他却仿佛不知痛楚,双目赤红如困兽,嘶吼着挥动重刀,率领仅存的亲兵在乱军中左冲右突。每一次挥砍都带着绝望的巨力,几名冲在前头的敌兵竟被震得踉跄后退。然而四野尽是黑压压的敌军,如潮水般层层涌来,箭矢破空声、刀刃交击声、垂死哀嚎声混杂成一片,将他这最后的抵抗吞没其中。

  战至堡门石阶下,亲兵已悉数倒下。鳌拜拄刀而立,喘着粗气环视围上来的重重身影。赵大锤亲执长刀,率精锐甲士步步紧逼,将其围死在丈许之地。刀光如雪纷落,鳌拜猛吼一声作最后一搏,终究被乱刃淹没。一代悍将的骁勇,在历史滚滚洪流与绝对悬殊的兵力前,终究化作了堡门前一滩殷红血泊。个人的武勇再盛,终难敌时代的倾轧与局势的崩乱。

  主将战死,章京堡的抵抗很快瓦解。少数残兵试图从尚未被完全堵死的山口逃窜,却正好撞上了在外围游弋、专门负责“堵漏”的石锁斥候骑兵,被一一截杀。

  当日下午,章京堡易主。

  此战,战术运用成功,靖远军以较小的代价:阵亡八十余人,伤两百余,攻克了远比牛录堡坚固的章京堡,毙敌四百余,俘获百余,缴获粮草军械无算,并切断了沈阳与辽阳之间的这条重要西路联系。

  更重要的是,通过实战,进一步验证和完善了步、炮、骑协同及奇正结合的战术,极大地增强了全军面对复杂地形和坚固据点时的攻坚信心。

  赵大锤站在章京堡的望楼上,看着堡内升起的靖远军旗,和对面上崖上正在用绳索吊运火炮部件的狗剩等人,咧开大嘴笑了:“狗剩,你这炮,打得是地方!”

  狗剩在崖顶上挥手,声音顺着风飘下来:“赵大哥,下次能不能找个好爬点的地方!老子的炮差点散架!”

  两人隔空笑骂,胜利的喜悦冲淡了疲惫。

  消息传回,王靖远正对着一幅新绘制的沈阳周边地形图沉思。亲兵将战报高声念罢,帐内诸人顿时面露喜色,有人甚至低声叫好。

  王靖远却未立即说话。他转过身,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铺满军报的木案,目光落在“阵亡八十余人,伤两百余”那行字上,停顿了片刻。

  “赵大锤、狗剩,以及所有参战将士,记大功。”他清晰下令,声音传遍大帐,“阵亡将士,从优抚恤,名录单独呈报于我。伤员务必全力救治。”

  待众人领命而去,大帐重归寂静。王靖远独自回到案前,再次拿起那份战报,目光又一次掠过伤亡数字。他沉默半晌,从怀中取出一个贴身的小本,用极细的炭笔,在某一页的末尾,添上了几个数字,又画下一个只有他自己能懂的简易符号。

  那似乎是在计算某种“代价比”,又或仅仅是一种不愿遗忘的铭记。

  合上本子,他望向帐外渐沉的暮色,低声自语,语气复杂:

  “历史的车轮……这下,是真的碾过鳌拜了。下一步,就该轮到沈阳了。”
  http://www.c8e.cc/54906/222.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c8e.cc。笔趣看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c8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