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律师函

　　顾临渊把手机塞进裤兜，指尖还残留着视频画面的余温。行政楼二楼的空气像被烧过一样干涩，他站在教务主任办公室门口，手里那张写着“你才是猎物”的便签纸边缘已经起了毛边。

　　他没再看第二眼。

　　转身下楼时脚步很稳，但脑子里已经在重播刚才的每一个细节。主板烧毁、文件失踪、上传进度卡在98%——这些都不是临时起意，是早就排练好的剧本。而那个齿轮咬蛇头的符号，就是签名。

　　他回到医学院实验楼三层分析室，门一关，立刻从储物柜取出私人信件袋。里面躺着三封未拆的快递通知单，编号连贯，盖着学校收发章。他翻出刚收到的律师函，寄件人是星耀娱乐法务部，邮寄编号不在系统记录里。

　　没有登记，直接投递到个人信箱。

　　这不合规。

　　他戴上乳胶手套，撕开信封。纸面触感不对劲，太厚，纤维粗糙，不像普通打印纸。左耳耳钉突然发烫，像是被静电打了一下。

　　他知道这种感觉。

　　情绪共振器残留物的生物反应。

　　以前在祖宅书房翻老文件时也这样。那种纸是用来修复古籍的特制纸，含微量铜锌合金颗粒，防伪用的。

　　他走到实验台前，拿出便携式光谱仪，对准律师函一角扫描。数据跳出来：纤维结构匹配度97.6%，成分含铜锌比1:3.2，与顾家祖宅旧库房存档样本一致。

　　这纸来自他家老宅。

　　而且不是新造的。是库存几十年的老纸，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他盯着屏幕，脑子里闪过一个名字：周慕白。

　　这家伙不只想搞事，还想看他怎么反应。

　　他闭上眼，回忆起谢云舟有次在实验室讲材料学冷知识，说有个教授靠一张假画纸破了文物诈骗案。当时他听得认真，现在这份记忆成了钥匙。

　　【金手指激活：情绪共鸣反馈 → 临时获得材料学专家能力】

　　三分钟倒计时开始。

　　他拿起镊子夹起一小片纸屑，放入显影液。液体变色，边缘浮现出极细的纹路。他放大图像，发现是隐形编码，排列方式像摩尔斯电码。

　　但他不用解码软件。

　　这三分钟里，他能直接“看懂”这类结构。

　　o-b-S-E-R-V-E

　　R-E-S-p-o-N-S-E

　　观察反应。

　　他明白了。

　　这不是警告函，是测试题。

　　周慕白怀疑他有问题，所以用这种纸寄律师函，等他做出超常举动——比如瞬间识破材质来源，或者用非常规手段分析成分——就能确认他有特殊能力。

　　所以他不能露底。

　　他把检测数据全部删掉，只保留基础报告：纸质异常，建议送检。然后打印了一份普通版本，准备交给校方法务备案。

　　做完这些，他刚松口气，门就被推开了。

　　谢云舟站在门口，手里拎着针灸包，白大褂领子还是歪的。

　　“听说行政楼出事了？”他说，“你没事吧？”

　　顾临渊不动声色，顺手打开通风阀。“有点乱，资料被清了一部分。”

　　谢云舟走进来，把包放在桌上，动作自然。但顾临渊鼻子一动，闻到了一股味。

　　和律师函上的一样。

　　挥发性酯类，混合中药提取物的气味。这种配方只有一种地方用：祖宅书房的防潮剂。

　　他假装整理仪器架，靠近谢云舟的包。布料外层也有这味道，但很淡，像是间接接触留下的。

　　他想起前几天在教务处见过这一幕：谢云舟复印资料，桌上放着一个快递盒，标签写着“星耀法务部”。

　　当时他还觉得奇怪，一个医学副院长怎么会收娱乐公司的文件？

　　现在懂了。

　　对方根本不知道这是陷阱。他是无意中碰了同一批快递，衣服沾上了气味。

　　“最近有人擅闯老宅东厢，”顾临渊随口说，“连纸库都被翻动了。”

　　谢云舟皱眉：“那地方潮湿，早该封闭。你爷爷不是派人守着吗？”

　　语气正常，没有闪躲。

　　顾临渊心里落了块石头。至少这一刻，谢云舟不是敌人。

　　但他还是记下了这个点。周慕白能把这种纸做成律师函寄出来，说明祖宅内部有内鬼。要么是吴伯失职，要么就是有人绕过了守卫。

　　他把律师函碎片收进密封袋，放进保险柜。手机调成飞行模式，拔掉SIm卡。

　　这场游戏升级了。

　　从物理破坏到数字嫁祸，现在又来了法律文书试探。每一步都在逼他暴露。

　　但他偏不按套路走。

　　他坐回电脑前，打开本地备份，调出祖宅平面图。纸库在东厢二楼，监控死角，只有特定钥匙能进。吴伯有一把，祖父有一把，还有一把……在他母亲去世后就不见了。

　　他盯着屏幕，忽然想到一件事。

　　林语柔上次递给他的纸条，背面有没有可能是同一类纸？

　　他没证据，但现在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方向：这些人知道一些他不该知道的事。

　　包括那张纸的用途。

　　包括他能力的边界。

　　他关掉所有设备电源，起身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手机震动了一下。

　　不是来电。

　　是藏在床垫下的备用机响了。

　　他回去拿出来，屏幕亮起一条信息：

　　“你查得越深，死得越快。”

　　发信号码是空号。

　　他看完，直接砸了手机。

　　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支红笔，在日程本上写下三个字：

　　查祖宅。

　　他必须回去一趟。

　　但现在不能动。

　　他坐在桌边，打开数独App，开始填格子。这是他压力大时的习惯，能让脑子冷静下来。

　　填到第三行，他突然停住。

　　律师函上的编码是“obSERVE RESpoNSE”，意思是观察反应。

　　但如果反过来读呢？

　　NESboRpER EVItcEpSERo

　　不对。

　　他换个思路。

　　字母数量是14个。

　　obSERVE是7个，RESpoNSE是7个。

　　对称。

　　像镜子。

　　他拿过一张草稿纸，把两个单词上下对齐写：

　　o b S E R V E

　　R E S p o N S E

　　然后逐列对比。

　　第一列：o-R

　　第二列：b-E

　　第三列：S-S

　　第四列：E-p

　　第五列：R-o

　　第六列：V-N

　　第七列：E-E

　　除了第三列和第七列，其他都不对应。

　　但第三列S-S是对称的，第七列E-E也是。

　　中间那一列呢？

　　第五列：R-o

　　R和o。

　　他在纸上画了个圈，把R和o连起来。

　　突然反应过来。

　　Ro。

　　是“return order”的缩写？

　　还是某个代号？

　　他又翻出之前的所有异常事件时间线。从实验室爆炸到综艺钢索断裂，再到这次行政楼入侵，每次发生前都有一个共同点：

　　他收到了某种“通知”。

　　爆炸前有匿名纸条提醒实习时间变动；钢索断裂前有节目组临时改流程短信；这次行政楼被盗前，他收到了唐小满转发的论坛热帖。

　　都是信息引导。

　　而这次律师函，也是通知。

　　但它不只是通知。

　　它是命令。

　　Return order。

　　归还指令。

　　他猛地站起来。

　　周慕白不是在试探他的能力。

　　是在唤醒某种东西。

　　和他母亲有关的东西。

　　他抓起外套往外走。

　　刚到楼梯口，迎面撞上沈南乔。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色不太好看。

　　“顾临渊，”她说，“星耀娱乐正式发函了，指控你侵犯名誉权，要求公开道歉。”

　　他接过文件看了一眼。

　　又是同样的纸。

　　同样的编码纹路。

　　他笑了。

　　“告诉他们，我收到了。”

　　沈南乔愣住：“你就这反应？”

　　他把文件折好塞进口袋。

　　“下次让他们换个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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