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大族下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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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个时辰,这群见多识广的朝廷大员,仿佛踏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财富美梦。第三个库房,整齐码放着一人高的银锭墙,均是五十两一锭的官银式样,银光灿灿,晃得人眼花。
数量难以目测,只见层层叠叠,占满了大半个窖室。
第四个库房,则是规格不一的金砖、金条,在灯火下流淌着静谧的暖黄色微光。
第五、第六个库房,让钱谦益都忍不住低呼出声。
里面是堆积如山的崭新木箱,打开箱盖,里面是排列整齐、用油纸分隔的银圆、金圆!
正是大唐朝廷发行的“定业通宝”,银圆雪亮,金圆璀璨,边缘的齿纹清晰可见。
一箱便是千枚,这里的箱子粗略看去不下三百箱!这显然是孔府近年,将部分金银兑换成新币储存的结果。
“这些……兑来的银圆金圆,未曾动用?”钱谦益拿起一枚银圆,上面清晰的大唐定业四年,与这古老府邸的地窖显得格格不入。
“未曾。”孔算盘摇头继续拨弄算盘。
“老爷……孔胤植言新朝钱币形制精巧,更易储藏清点,且朝廷信誉初立,币值坚挺正宜囤积,只是习惯使然,其他银两仍熔为瓜锭。”
黄锦始终沉默地看着,只有微微抽动的眼角,泄露其内心的波澜。
他忽然问:“依你之见,府中现存金银,总值几何?”
孔算盘闭目心算片刻,睁开眼,报出一个让所有人心脏骤停的数字:“各库金银,连同器皿折算,约值白银……四百二十万两。
此乃公中库存,各房私藏及历代夫人嫁妆体己,尚未计入。”
“四百二十万……两?”钱谦益重复了一遍,只觉得口舌发干。
大唐朝廷如今一年国库收入才多少?这几乎是一个行省的岁入总和!(非富省)
而它竟然沉默地埋藏在,这座“诗礼传家”的府邸地下,年复一年,只进不出!
“粮食呢?”黄锦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细听之下已有一丝寒意。
孔算盘带领众人走出地下金银库,来到地上另一片庞大的仓房区,这里远离主宅,靠近运河支流便于运输。
仓房连绵,规模远超寻常富户,有高达三丈、规制堪比县府官仓的大型砖仓。
有稍小些但依旧坚固的夯土包砖仓,还有更多分散在各处佃农村庄,附近的简易围仓。
“大型官仓制式仓廒十五座,中型私仓三十座,小型散仓约四十处,合计八十五座储粮点。”
孔算盘如数家珍,“总储粮容量约十五万石,日常存粮,保持在十万石左右,可供府中并紧要依附人口八年之需。
新粮入陈粮出,循环不息,今年新粮未及完全归仓,但各仓现存粮,应有十五万余石。”
他们随机打开几座仓房,有的仓廒半满,金黄的粟米堆积如山,有的仓廒则几乎爆满,麦粒的香气混合着谷尘扑面而来。
而在一些位置更隐蔽、看守更严的仓房内,他们看到了堆积如小山的食盐、成捆的绸缎、珍贵的药材、乃至一坛坛标注着年份的佳酿。
“盐是贩盐所得留存,绸缎多为赏赐或低价收购,部分发卖,酒是自家酒坊所出,亦售往四方。”孔算盘的声音在空旷的仓房里回荡。
“皆是无本或薄本之利。”
站在最后一座仓房门口,望着眼前这片象征着,无穷财富的庞大仓储建筑群,所有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寒风掠过仓房间的甬道,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无数冤魂的叹息,也像是对这积累了两百多年、庞大到令人窒息的不义之财的最终嘲弄。
钱谦益缓缓转过身,看向面色不佳的南宗孔尚,语气复杂难明:“孔公子,现在你可明白,何谓‘只进不出’?何谓‘投献’成潮?何谓‘贿赂’无效?这,便是北孔‘诗礼传家’、‘圣裔风范’之下,真正的模样。”
孔尚嘴唇翕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黄锦最后看了一眼这庞大的府库区,对韩三和户部主事们道:“登记造册,封锁所有库房,加派三倍人手看守,凡有失窃,唯尔等是问,钱大人,”
他转向钱谦益,脸上重新恢复波澜不惊的淡漠,唯眼底的冷意更甚:“此间数目,详细核验后,第一时间以密奏直呈御前,陛下……恐怕也在等这份‘惊喜’。”
...........
然而,金银粮秣带来的震撼还未消化,一名罗网番子急匆匆赶来,在黄锦耳边低语几句。
大太监原本就没笑意的脸上,顷刻覆满严霜,仿佛连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分。
“带路。”他只说了两个字。
很快,引路的蕃子将众人带到,府邸西南角的园林深处。
越走越僻静,假山嶙峋,枯藤老树,在冬日灰白的天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忽然,一行人在巨大的太湖石假山前停住,摸索片刻,从地下找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霉味混着腥膻气息扑面而来。
“公公,钱大人,请留步.下面……”领路的番子有些迟疑。
“无妨。”黄锦面无表情,第一个接过火把,弯腰钻了进去。
钱谦益一咬牙也跟了上去,就连孔尚也被身后的缇骑,半请半推地带了进去。
洞口初极狭,复行十余步,方才略微开阔。
这是一条人工开凿的石阶,蜿蜒向下,墙壁湿滑,滴水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走下约两层楼深的石阶,眼前出现一道厚重的包铁木门,门上没有锁,从门缝里能看到透出的微亮。
韩三上前,用刀鞘重重敲击门板,厉声道:“开门!朝廷查案!”
顿时,里头传来一阵慌乱的碰撞惊呼,片刻,门闩被哆哆嗦嗦地抽开。
映入眼帘的画面,并非他们想象中的黑暗地牢。
入门是一个还算宽敞的石厅,墙壁上插着几支气味难闻的牛油火把,光线昏暗跳跃。
厅中陈设怪异,正中一张铺着兽皮的大椅,旁边散落着酒壶杯盏。
一侧墙壁挂着古意盎然的情趣等物;另一侧竟还有几个妆奁盒,色彩俗艳的帷帐。
最醒目的是厅角蜷缩着七八个身影,有男有女,年纪都很轻,不过十三四到十六七岁模样,个个衣衫华贵,唇红齿白,虽脸上带着惊惧,但难掩其俊秀。
而在石厅两侧,各有一条通道,通向更深处的小隔间,里面似乎还有人影晃动。
两个穿着灰衣的恶仆已吓得瘫软在地,全被罗网缇骑揪了出来。
“这……这是什么地方?!”钱谦益又惊又怒,差点上手揪住对方领子。
一个胆子稍大,脸上有淤青的少年,突然挣扎着扑到前面,哭喊道:“青天老爷!救救我们!这里是……是府里老爷少爷们‘取乐’的‘暖阁’
……我们……我们都是被买来,抢来、骗来的啊!”
他这一开口,其他孩子也仿佛看到了救星,顿时哭声一片,七嘴八舌地诉说起来:
“俺是泗水边席厂村的,叫王小石……去年秋收后,孔府管家说府里缺短工,工钱高,俺爹就让俺来了……结果一进来就被关到这里,再也出不去了……”
“奴家……奴家是邹县大柳行的,叫赵二妮……是被人牙子卖进来的,说是在大户人家做丫鬟……”
“我是曲阜城东瓦匠刘大的儿子,刘尧……我爹因为给孔家修祠堂工钱给少了,争了几句,就被抓了,把我也弄进来抵债……”
“学生……学生是兖州府学的生员,姓孙,只因……只因相貌尚可,被孔广亮那畜生看中,强掳至此,逼我……逼我……”
一个看起来有些书卷气的少年,哽咽着说不下去,羞愤欲绝。
黄锦的脸在跳动的火光下,显得格外冷硬。
他走到那些刑具前,拿起一根表面光滑,却带着暗褐色的皮鞭,又看了看那些特制的绳索和镣铐,生硬如铁:“‘暖阁’?好一个‘暖阁,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韩三已经带人快速搜查了两侧的隔间,回来时神色铁青:“公公,隔间是囚室条件更差,关了近二十人,多有伤病。后面……还有一条通道,似乎通向真正的刑房。”
果然,在石厅后方,还有一扇更隐蔽的小门。
推开后,是一条向下倾斜的甬道,腥臭味和血腥气陡然浓烈起来。
下面是一个更加阴森可怖的空间,这里没有暖阁的奢华,只有赤裸裸的残忍。
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除了“甘蔗棍”,还有夹棍、拶指、烙铁……地面凹凸不平,中央一块石板颜色深得发黑,旁边一个石槽里残留着污水。
角落里,赫然是一具望而生畏的“龙边索命银牌木铡”,铡刀下方地面沉积着无法洗净的黑红泥垢。
这里也有几个囚笼里面关着的人,个个骨瘦如柴,伤痕累累,目光呆滞,有的甚至已经神志不清。
“这……这简直是人间地狱!”钱谦益浑身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惊的。
他看到一个老囚徒蜷缩在角落,嘴里喃喃念叨:“俺就挖了块石头……说坏了地脉……五亩地啊……全没了……”
正是之前账册上提到的,那个“因挖石头被囚”的孔姓老伯,竟然还未死,却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孔尚早已支撑不住,扶着湿滑的墙壁剧烈干呕起来。
他出身南宗,虽知大家族难免有阴私,但何曾想过,同为圣裔,北宗竟糜烂残忍至此!
将良家孩童囚为玩物,对族人佃户动用私刑直至毙命,这哪里还有半分“仁义礼智信”的影子?简直比最凶恶的土匪山寨还要不如!
“所有被害者无论生死,逐一登记姓名、籍贯、受害经过,伤者立即抬出,延请大夫全力救治,亡故者……查明身份,妥善收敛,登记在案,以备抚恤和指证。”
黄锦的声音将孔尚,从崩溃边缘拉回现实。
得令,罗网缇骑和随后跟进的一些兵丁,开始小心解救那些被囚禁的人。
上面“暖阁”里的少男少女们,在确认自己真的获救后,没有高兴只有茫然。
下面刑房里被长期折磨的人,有些已经麻木,需要人搀扶甚至抬出。
黄锦没有再看那些刑具,而是落在孔尚身上,语气平淡字字诛心:“孔公子,看见了吗?这就是你们北孔‘诗礼传家’背后,真正的‘人伦’与‘纲常’。
陛下要荡涤的便是,这等包裹在圣贤文章之下,吸髓吮血、戕害人伦的腐肉!”
孔尚掩面无言,今天看到的听到的东西,对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另一边,钱谦益深对身边的书记官,沉声道:“详实记录:地窟一处,名为‘暖阁’实为淫乐囚笼,解救良家子女若干。
其下连暗牢刑房,私设刑堂,刑具繁多,有‘龙边索命铡’等凶器,拘禁折磨佃户族人无数,伤痕累累,有垂死者。
所见所闻,骇人听闻,人神共愤,此非过失,实乃蓄意之恶,体系之罪!”
当最后一名被囚者被搀扶出地窟,重见天日时,许多人忍不住瘫倒在地,放声大哭。
黄锦站在假山旁,望着这一幕,对韩三道:“加派人手,保护好所有获救之人,他们都是重要人证,将此地彻底封锁,没有咱家或钱大人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寒风卷过荒园,吹动枯枝,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地窟的入口重新被封上,仿佛要将那段黑暗岁月暂时掩埋,但所有人都知道腌臜已经被刨出,孔府的罪孽终将得到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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