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那些年

　　深秋的阳光透过陆沉公寓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带。林晚站在玄关，指尖微微发凉，却比上次仓皇逃离时多了一份笃定。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空间，想起上次躲雨闯入时的震惊与慌乱，如今心中只剩暖意与酸涩。

　　陆沉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不用了，”林晚转过身，鼓起勇气看向他，“我来……是想把终稿给你。”她举起手中的U盘，那是她熬了整夜修改完成的“星穹之境”插画终稿。

　　陆沉的目光落在她眼下的青黑，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接过U盘：“辛苦你了。”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沉默。林晚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忽然想起陈野说的话，想起那笔改变“晚风眠”命运的天价委托，心中的愧疚与感动交织。

　　“陆沉，”她忽然开口，“关于那个委托……”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陆沉打断她，眼神有些闪躲，“是我……”

　　“谢谢你。”林晚抬起头，目光清澈，“谢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拉了我一把。”

　　陆沉愣住了，看着她真诚的眼睛，原本准备好的解释忽然说不出口。他从未想过她会如此平静地提起，还对他说谢谢。

　　“其实，陈野都告诉我了，”林晚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那个匿名委托，是你特意安排的。”

　　陆沉的身体明显一僵，随即苦笑了一下：“我怕直接帮你，你会拒绝。”

　　“我知道，”林晚抬起头，眼眶有些湿润，“所以我更要谢谢你。”

　　两人之间的冰层似乎在这一刻悄然融化。陆沉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忍不住伸出手，想像以前一样揉揉她的头发，却在半空中停住。

　　林晚看着他的动作，忽然笑了，那是自书房事件后她第一次对他露出笑容：“陆沉，我能……看看你的书房吗？”

　　陆沉的眼神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点了点头。

　　再次走进书房，那面贴满她画稿的墙依旧震撼。但这次林晚没有逃避，而是慢慢走近，看着那些从大学到现在的画作，甚至还有她随手画的便签纸。原来他真的收藏了她十年的点点滴滴。

　　“这些画……”林晚的声音带着哽咽，“你一直都留着。”

　　“嗯，”陆沉站在她身后，声音低沉，“每一幅都留着。”

　　林晚转过身，看到陆沉从书架上拿下一个深蓝色的素描本，封皮已经有些磨损，一看就是被珍藏了很久。

　　“这个……”陆沉把素描本递给她，眼神里带着一丝忐忑，“如果你不想看，就……”

　　林晚接过素描本，指尖触碰到粗糙的纸页，心脏怦怦直跳。她深吸一口气，翻开了第一页。

　　然后，她彻底呆住了。

　　素描本里没有建筑设计图，没有风景速写，只有一个人的侧影——是她。

　　第一页是大学图书馆，她趴在桌上睡觉，头发散落在脸颊旁，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铅笔线条细腻，连她睫毛的影子都清晰可见。

　　第二页是画室，她站在画架前调色，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专注的轮廓，光影处理得恰到好处。

　　第三页是篮球场边，她抱着画板坐在台阶上，看着场上的同学，眼神里带着一丝迷茫，却被他捕捉得淋漓尽致。

　　一页页翻过去，从大学到工作，从画室到咖啡馆，从晴天到雨天，每一个场景里的她，或专注，或迷茫，或微笑，或蹙眉，都被他用画笔记录下来。纸张因为年代久远有些泛黄，却依旧能感受到笔触里的温柔与专注。

　　林晚的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素描本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想起大学时总觉得背后有目光，想起工作后偶尔的“偶遇”，原来不是错觉，是他一直都在。

　　“陆沉……”她抬起头，泪眼模糊，“这些……都是你画的？”

　　陆沉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嗯，从第一次在画室看到你开始。”

　　“为什么……”林晚哽咽着，“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怕……”陆沉走近一步，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掉眼泪，指尖触碰到她脸颊的瞬间，两人同时一僵，“怕吓到你，怕你觉得我是变态……”

　　“你才不是变态！”林晚忍不住打断他，看着素描本里自己的侧影，“你是……是傻瓜！”

　　是啊，是傻瓜。为了一个暗恋十年的人，默默收藏她的一切，用笨拙的方式靠近，生怕惊扰了她。

　　林晚合上素描本，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他十年的心事。她看着陆沉眼中的紧张与期待，想起他为她做的一切，那些隐藏在冰山之下的温柔，终于再也无法忽视。

　　“陆沉，”林晚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我有话想对你说。”

　　陆沉的心猛地一跳，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几乎屏住了呼吸。

　　“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林晚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陆沉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用力点了点头：“好。”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洒在两人身上，仿佛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边。素描本里的十年侧影，终于等来了它的主人的回应。

　　深秋的午后，阳光透过“晚风眠”工作室的玻璃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温暖的几何图形。林晚坐在画桌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支画笔，眼前的数位板上，“星穹之境”的终稿已经完美收官，唯有中央那道象征陆沉十年目光的星轨，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点开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编辑信息的手指却微微颤抖。

　　【陆沉，晚上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林晚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约他，在经历了书房的震撼、素描本的冲击和陈野的点破之后，她终于鼓起勇气，想要直面那份埋藏了十年的深情，也直面自己早已波澜起伏的心。

　　陆沉的回复来得很快，只有一个字：【好。】

　　简单的一个字，却让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屏幕，仿佛能看到他此刻微微蹙眉、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敲击的模样——那个总是冷峻疏离的男人，在面对她时，是否也会有片刻的紧张？

　　傍晚时分，林晚站在他们大学附近的一家老咖啡馆门口。这里是她当年常来写生的地方，也是陆沉素描本里出现过的场景之一。她穿着米白色的毛衣，外面套着陆沉送的那件浅灰色大衣，指尖冰凉，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陆沉的车准时停在路边，他推开车门，高大的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挺拔。他穿着深灰色的西装外套，没打领带，领口微开，少了几分职场的凌厉，多了几分难得的柔和。看到林晚时，他的脚步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化为温柔的涟漪。

　　“等很久了吗？”他走到她面前，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没有，刚到。”林晚摇摇头，指了指咖啡馆的门，“进去说吧。”

　　咖啡馆里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和烘焙点心的甜味，暖黄色的灯光驱散了深秋的寒意。他们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正是素描本里林晚常坐的那个角落。陆沉替她拉开椅子，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手背，两人同时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

　　服务员送来菜单，林晚点了一杯热可可，陆沉则要了黑咖啡。当氤氲的热气在两人之间升腾时，沉默像一层薄冰，覆盖在桌面上。

　　“你的画稿……”陆沉率先打破沉默，“很美，终审会很成功。”

　　“嗯，谢谢。”林晚低下头，搅动着杯中的可可，“陆沉，其实我约你出来，不是为了说项目。”

　　陆沉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脸上，深邃的眼眸里映着她的影子：“我知道。”

　　林晚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那是一双她曾以为冰冷如寒潭的眼睛，此刻却盛满了她看不懂的深情与期待。她想起素描本里那些细腻的笔触，想起书房里满墙的画稿，想起暴雨天他撑伞的背影，想起那碗笨拙却温暖的粥……十年的点滴在脑海中飞速闪过，最终定格在大学那年，她撞洒咖啡时，他默默清理的画面。

　　“你是不是……”林晚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异常坚定，“喜欢我很久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咖啡馆里的喧嚣仿佛都被隔绝在外。陆沉端着咖啡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杯中的黑咖啡泛起细小的涟漪。他看着林晚，眼神复杂，有惊讶，有忐忑，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林晚能听到自己如鼓的心跳，也能看到陆沉喉结滚动的动作。他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锁着她，仿佛要将她吸入眼底。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路灯的光透过玻璃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晚几乎以为自己问错了话，才听到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一字一句地说：

　　“从你第一次撞洒我咖啡，红着脸道歉开始。”

　　轰——

　　林晚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瞬间炸开，温暖的洪流席卷了四肢百骸。她看着陆沉认真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玩笑，只有十年如一日的坚定与深情。原来陈野说的是真的，素描本里的侧影是真的，书房里的收藏是真的，那笔天价委托也是真的……所有的一切，都源于那个遥远的午后，一杯被撞洒的咖啡，和一个红着脸道歉的女孩。

　　“大学……图书馆楼下的咖啡馆，”陆沉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回忆的温度，“你抱着画板跑太快，撞进我怀里，咖啡洒了我一身，也洒了你自己的速写本。你当时吓得眼睛都红了，不停地说对不起，还想帮我擦衣服……”

　　林晚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她当然记得那件事，那是她大学时最尴尬的回忆之一，她一直以为他早就忘了，却没想到，那竟是他心动的开始。

　　“我看着你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捡起被咖啡浸透的速写纸，眼泪吧嗒吧嗒掉在纸上，”陆沉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那时候我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笨，又这么让人心疼的女孩。”

　　林晚捂住嘴，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光里，她早已成为他眼中的焦点，他心中的牵挂。那些她以为的巧合，全是他精心策划的靠近；那些她以为的冷漠，全是他不敢宣之于口的温柔。

　　“后来我就常常去画室附近晃，”陆沉看着她，眼神坦诚，“看你画画，看你对着画布发呆，看你因为一点小进步就笑得像个孩子……不知不觉，就看了十年。”

　　十年。

　　这个数字像羽毛一样拂过林晚的心尖，带来酥麻的痒，也带来酸涩的疼。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第一次真正读懂了他冰山外表下的深情。他用十年的时间，编织了一张温柔的网，小心翼翼地将她笼罩，只等她回头，看到网中央的他。

　　“陆沉……”林晚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陆沉伸出手，似乎想替她擦掉眼泪，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低声说：“对不起，用了这么笨拙的方式靠近你，让你害怕了。”

　　“我没有害怕……”林晚摇摇头，抬起泪眼，看着他，“我只是……太迟钝了。”

　　迟钝到现在才看懂他的心意，迟钝到让他等了这么久。

　　陆沉的眼神一暖，指尖终于轻轻擦过她的脸颊，拭去那滴晶莹的泪珠。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却让林晚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不迟钝，”他看着她，眼神认真，“是我太贪心，想靠近，又怕惊扰了你。”

　　咖啡馆里的音乐不知何时换成了舒缓的情歌，暖黄色的灯光下，两人之间的冰层彻底融化。林晚看着陆沉眼中的自己，那个被他珍藏了十年的女孩，忽然觉得心底某个角落的坚冰，也随之彻底崩塌。

　　她吸了吸鼻子，看着他，鼓起勇气，轻声问：“那……现在呢？”

　　陆沉的眼神猛地一亮，仿佛点燃了整个夜空的星光。他看着她，喉结再次滚动，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期待与紧张：“现在？”

　　林晚点点头，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等待着那个迟来的答案。

　　陆沉深吸一口气，目光紧锁着她，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地说：

　　“林晚，我等了十年，现在可以追你了吗？”

　　窗外的夜色温柔，咖啡馆里的灯光温暖，林晚看着陆沉眼中的星光，看着他紧握成拳的手指，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肩膀，忽然觉得，所有的犹豫和不安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http://www.c8e.cc/56112/24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c8e.cc。笔趣看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c8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