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雨夜对峙

　　暴雨如注，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水幕之中。

　　陆延舟的车在集团大厦前急刹停下，他甚至来不及关上车门，就冒着大雨冲向大厦入口。

　　先生，现在已经过了访客时间...保安试图阻拦。

　　陆延舟一把推开他，直接冲向电梯：我找苏念！

　　电梯缓缓上升，陆延舟的心跳如擂鼓。他满脑子都是监控画面中苏念崩溃的模样，那个蜷缩在角落、绝望捶打玻璃的苏念。

　　他必须见到她，现在，立刻。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几乎是冲了出去。顶层办公室的区域一片漆黑，只有苏念的办公室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苏念蜷缩在落地窗前的角落，整个人被阴影笼罩。她的长发散乱，妆容被泪水晕开，手腕上缠着的白色绷带格外刺眼。更让陆延舟心惊的是，她的眼神空洞得可怕，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

　　温言正蹲在她面前，轻声安抚着：念念，我们回家好不好？你已经连续工作太久了，需要休息。

　　苏念像是没有听见，只是机械地重复着：为什么...为什么不放过我...

　　陆延舟的心被这句话狠狠刺痛。他快步走上前，在苏念面前单膝跪下：念念...

　　听到他的声音，苏念猛地抬起头。那一刻，陆延舟清楚地看到，她空洞的眼中瞬间燃起了熊熊怒火。

　　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温言站起身，挡在苏念面前：陆先生，请你离开。念念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不需要你的刺激。

　　陆延舟没有看他，目光始终锁定在苏念身上：我要和她单独谈谈。

　　不可能。温言寸步不让，我不会再让你伤害她。

　　两个男人在暴雨夜的办公室中对峙，空气仿佛凝固。

　　就在这时，苏念突然笑了。那笑声凄厉而绝望，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回荡。

　　好啊，谈。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目光如刀般射向陆延舟，你想谈什么？谈你是怎么在我为你捐肝的时候，陪着林清漪看烟花的？还是谈你是怎么在我父母跪地哀求时，说出结婚是恩赐这种话的？

　　陆延舟的脸色瞬间惨白：念念，我知道我错了...

　　错了？苏念嗤笑一声，一步步逼近他，陆延舟，你知道捐肝手术有多痛吗？知道术后排异反应生不如死的感觉吗？知道被诊断永远不能做母亲时的心情吗？

　　她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陆延舟心上。

　　我...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的语言在苏念的痛苦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

　　苏念突然抓起桌上的一个相框，狠狠砸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溅，那是他们曾经的结婚照。

　　收起你假惺惺的忏悔！她嘶吼着，泪水再次决堤，你以为你现在说一句错了，就能抹去你对我做的一切吗？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狂风暴雨敲打着玻璃窗，仿佛在为这场对峙伴奏。

　　陆延舟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模样，心痛得无法呼吸。他上前想要抱住她，却被她狠狠推开。

　　别碰我！苏念像只受伤的野兽，眼中满是戒备和仇恨，你的触碰让我觉得恶心！

　　念念，冷静一点。温言试图上前安抚，却被苏念一把推开。

　　你们都走！都给我走！她崩溃地大喊，随手抓起桌上的文件四处乱扔，为什么都要来逼我？为什么都不肯放过我？

　　纸张在空中飞舞，如同他们支离破碎的过往。

　　陆延舟站在原地，任由她发泄。他知道，这些情绪在她心中压抑了太久，需要释放。

　　当苏念终于精疲力尽地跌坐在地时，他再次走上前，不顾她的挣扎，强行将她拥入怀中。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放开我！苏念疯狂地捶打着他的胸膛，哭喊着，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为什么...

　　陆延舟任她打骂，紧紧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她的拳头落在他身上，很疼，但比起她所受的苦，这些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因为我爱你。他在她耳边低声说，声音沙哑而坚定，我知道，现在说这个，太可笑，太晚了...

　　苏念的挣扎突然停止了。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笑话。

　　她重复着这个字，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陆延舟，你也配说爱？

　　她的眼神冰冷如刀，一字一顿地说：你的爱，就是在我生死未卜时陪别的女人看烟花？你的爱，就是在我父母下跪求助时冷眼旁观？你的爱，就是让我永远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每一个质问都让陆延舟无地自容。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都无法弥补他对她造成的伤害。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苍白无力的字，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对不起？苏念笑了，笑声中满是凄凉，陆延舟，你知道吗？我宁愿你永远不道歉，宁愿你永远都是那个冷酷无情的混蛋。至少那样，我还可以理直气壮地恨你。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无尽的疲惫：可现在你说你爱我...这比任何报复都更让我痛苦。

　　陆延舟的心被她的话狠狠刺痛。他这才明白，他的爱对她而言，不是救赎，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折磨。

　　温言站在一旁，看着相拥的两人，眼中满是复杂。他知道，自己应该上前分开他们，但脚下的步子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办公室内只剩下苏念压抑的啜泣声。

　　陆延舟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就像多年前他们还相爱时那样。那一刻，时光仿佛倒流，他们还是那对深爱着彼此的恋人。

　　但裂痕已经存在，再温柔的触摸也无法让它消失。

　　念念，他低声说，如果我的离开能让你好过一点，我愿意永远消失在你的世界里。

　　苏念没有回答，只是在他怀中轻轻颤抖。恨与爱在她心中激烈交战，几乎要将她撕裂。

　　就在这个时刻，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姜暖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当她看到室内的景象时，顿时火冒三丈。

　　陆延舟，放开她！她冲上前，强行将苏念从陆延舟怀中拉出来，你还要伤害她到什么程度？

　　陆延舟看着空了的怀抱，苦笑着站起身：你说得对，我不该来。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苏念一眼，转身走向门口。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踩在碎玻璃上。

　　在踏出办公室的前一刻，他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苏念，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补偿。

　　门轻轻关上，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苏念怔怔地看着那扇门，突然挣脱姜暖的搀扶，冲了过去。可是当她拉开门时，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

　　他走了。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她缓缓滑坐在地，将脸埋在膝盖间。窗外，雨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落进来，照亮她满是泪痕的脸。

　　在这场爱与恨的战争中，没有人是赢家。

　　而她，还要继续走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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