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规矩

　　攻击铁锭的后遗症显现了。

　　疲惫感钻进了骨头缝里，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在无声地抗议。

　　这种从内到外的酸软，远比学校里一整天的体能训练要命得多。

　　神乐就这么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感受着木头的冰冷。

　　他调整呼吸，压下胃里的不适感。

　　紧接着，饥饿感随之袭来。

　　他没有起身。

　　大脑保持清醒，开始复盘刚才的练习。

　　力量凝聚的速度比昨天快了零点一秒，算个进步，但能量的消耗却多了百分之三。

　　他很快找到了原因。

　　还是有些急躁了。

　　这股藏在他灵魂里的力量太过狂暴，任何一丝情绪波动都可能导致失控。

　　想要驾驭它，就必须有机器一般精准的控制力。

　　大概过了半小时，身体才重新听从使唤。

　　神乐面无表情地坐起身，借着窗外的月光，从柜子里拿出干粮和水，机械地往嘴里塞着，补充身体所需的热量。

　　这间公寓的安静，是他用超乎常人的小心换来的。

　　吃完东西。

　　他将铁锭和箱子悄无声息地归位，又把地板上的活动痕迹清理干净，这才躺回床上。

　　入睡前，他放空思绪。

　　脸上的冷峻褪去。

　　变回了八岁孩子的模样。

　　……

　　第二天，天刚亮，神乐就准时醒了。

　　他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那张清秀的脸。

　　新的一天，该换上另一副面孔了。

　　他熟练地调整面部肌肉，让眼神变得温和，嘴角也挂上浅浅的弧度。

　　几秒钟之内，那个开朗随和的优等生神乐，就出现在了镜子里。

　　穿戴整齐，走出公寓，街道的喧嚣扑面而来。

　　神乐没有直接去学校，而是拐了个弯，走向木叶孤儿院。

　　作为战争孤儿，他在那里住过很长时间。

　　虽然现在靠着忍者学校的补贴独立生活，但他每周还是会回去一两次。

　　这样做，既能维持他善良念旧的人设，又能让他看到一些有趣的东西。

　　孤儿院，就像是一个把外面世界缩小数倍的地方。

　　院子有些破旧，空气里混杂着消毒水和孩子们的味道。

　　负责的院长婆婆看见他，疲惫的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

　　“神乐，你来了啊。”

　　“婆婆，”神乐递上几张食物票，“我带了些快过期的票，看看能不能用上。”

　　这份礼物是他精心计算过的，既能表达心意，又不会显得突兀。

　　“你这孩子，总是有心了。”

　　院长婆婆欣慰地收下。

　　神乐微笑着点头，走进了院子。

　　正是早饭时间，孩子们正闹哄哄地领着食物。

　　今天的早餐是米粥和蒸糕，对孤儿院来说，算是不错了。

　　这时，角落里的一幕，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个叫健司的男孩比别的孩子高半个头，他用身体挡住一个瘦小女孩的视线，趁发食物的阿姨转身，飞快地把女孩碗里唯一的蒸糕拨到自己碗里。

　　动作很熟练，得手后还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挡住了证据。

　　小女孩敢怒不敢言，只能攥着拳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神乐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心里没什么波澜。

　　没有愤怒，也没有同情。

　　在他眼里，这里上演的不过是最原始的规矩：谁的拳头大，谁就能多吃一口饭。

　　健司扮演着抢食的角色，小女孩是被抢的那个，而周围那些假装没看见的孩子，则是沉默的背景板。

　　让他冲上去主持公道？

　　那太蠢了。

　　直接插手只会暴露自己，还会惹来一堆麻烦。

　　但他可以选择用另外一种方式，来稍微修正一下这里的状况。

　　无形的精神力悄然散开，捕捉着周围的一切动态。

　　这不是查克拉，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能力，只是他对精神力的一种运用。

　　瞬间，整个院子的实时信息在他脑中构成了一副清晰的画面：健司得手后的得意，小女孩强忍的委屈，院长婆婆走向水池的路线，还有不远处一个追逐打闹的男孩，马上就要踩到地上的水渍滑倒了。

　　所有的信息都齐了。

　　神乐端起自己的粥，不紧不慢地走向一个空位。

　　他路过那个即将滑倒的男孩身后，脚步的节奏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停顿。

　　时机正好。

　　那个男孩果然一脚踩滑，身体失去平衡，尖叫着朝旁边倒去，而他倒下的方向，正是健司所在的位置。

　　砰的一声，两个男孩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健司手里的碗飞了出去，米粥洒了一地，而那两块蒸糕也掉在地上，沾满了灰尘。

　　“你干什么！”

　　健司怒吼着推开身上的男孩。

　　“对、对不起，我脚滑了……”

　　这边的骚动惊动了所有人。

　　院长婆婆立刻回头，一眼就看到了健司空荡荡的碗，以及地上那两块格外显眼的蒸糕。

　　她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因为每个孩子的分量都是定好的。

　　“健司，”她的声音沉了下来，“你是不是又抢别人的食物了？”

　　“我没有！是他撞翻了我的碗！”

　　健司涨红了脸辩解。

　　“那地上的两块蒸糕是怎么回事？”

　　健司顿时说不出话了。

　　他根本没法解释，为什么自己的碗里会有两份蒸糕。

　　在这场骚乱中，神乐已经坐到了最远的角落，正小口喝着自己的粥。

　　他和旁人一样，只是一个被声音吸引了注意力的普通看客。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刚才那个几乎不存在的脚步停顿。

　　最终，健司被罚不许吃早餐，而那个小女孩，也重新领到了一份属于她的蒸糕。

　　一场小风波就这么平息了。

　　神乐喝完最后一口粥，将碗放好。

　　他在心里为这次的行动打了分。

　　对信息的捕捉，满分。

　　对时机的把握，满分。

　　对结果的控制，满分。

　　消耗的体力，几乎为零。

　　暴露的风险，无限接近于零。

　　一个完美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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