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是全员急躁

　　走廊内，飞驰的铁链如同一张大网，将十颗飞头蛮的攻击全部拦截。尹晓所站之地，凭它们怎么进攻都无法靠近一步，甚至打得它们节节败退。

　　突然出现的降头术打乱了尹晓的计划。现在还没靠近阵眼，江易就要使用道术暴露身份。她并不是不能应对之后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只是这一来二去之下，会耽误她计划好的开会时间，害得她要“加班”。

　　她把这些“怨气”全都发泄在这些“头”上。铁链飞舞之处，飞头蛮一分几瓣，脑浆迸裂，接连开花。不过她又控制着自己没下死手。头颅被打散后，还能再合上。

　　若是普通的厉鬼，只怕这时候已经萌生退意，撤离战场了。但这些被做成降头术的鬼全部听从主人的命令。那边不松口，它们就算再恐惧，也只能一味地进攻，不死不休。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中了降头的人会比被鬼缠的人存活率低。解降头的人术法不高，中降之人的结局就是死，甚至解降的人也会惨遭毒手。

　　乔纳森先前被飞头蛮吓得不轻，但在尹晓出手后，他直接恐惧到失禁。他顾不得湿漉漉的裤子和脖子上的剧痛，连滚带爬地滚到江易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求他救命。

　　江易一笔没完成符咒，符纸废了不说，气血翻涌让他胸口泛起钝痛。他掐住乔纳森的脖子，指节泛白，眼底瞬间被戾气染透，却又急速退去，恢复清明。他偏头看了看乔纳森的伤口，抓出一把糯米按在他的伤口上。

　　顿时，乔纳森的伤口处发出“嘶”“嘶”响声。江易的手指缝隙中冒出青烟。乔纳森嗓子早就喊哑了，这种疼痛无异于军医不给他打麻药，徒手扣子弹。他想跑，却被江易死死按住。

　　江易把剩下的糯米交给他，说：“不想死就用它按住伤口。什么时候看见米不再变色，什么时候停手。不然你就等着变成和外面一样的怪物吧。”

　　这话震慑住了乔纳森。他连忙闭嘴，点头如捣蒜，之后再疼也不敢叫出声，一心用糯米敷伤口。

　　而江易没了他的打扰，完成符纸后，带着墨斗和桃木钉便冲了出去。

　　尹晓见他出来，一把拉过他的胳膊，带着他向大厅的方向冲去。

　　“飞头蛮只有一个。只是化整为零分成了十个。但现在又化零为整，唯一的真身躲了起来，这里留下的都是假的。操控它们的人看样子有点脑子。”尹晓一边飞快地说，一边击退飞来的头颅。江易惊讶地发现，这里头颅的脖子下没有了那条红色管状物。

　　正前方站着一排无头躯体挡住他们的去路，但经不起尹晓阴气的冲击，立即被打开了一条路。

　　尹晓手一甩，将江易扔了出去。

　　“它没跑多远，就在那个方向。你去追。”

　　说完，她转身挡住那些头颅。

　　江易迅速向大厅跑去，一边在脑中整理她所说的信息。

　　飞头蛮的弱点在头颅下的红色管状物和没有头的身体。真身躲起来，弱点消失不见，不论尹晓将剩下的假头颅怎么打碎，它们都可以再生。想是对方斗不过她，打算改用消耗战术，妄想将尹晓拖垮。难怪尹晓说操控它们的人有点脑子。只是对方估计错误了两个地方。一是以为尹晓没有发现它的真身跑了，二是以为它真能凭借一己之力耗干她。

　　由于要拿工具，江易并没有带手电筒。黑雾中的红光成了他此刻唯一的光源。视觉范围大大收缩，因而他跑了一段路后，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尹晓说那东西的真身不远，想必就在这附近。

　　他调动一切感官，谨慎前行。鼻尖花香气萦绕，彼时微风吹过，前方似有隐隐金属碰撞声。

　　江易吐出一口浊气，稳定心神。继而向前移动，一直走出走廊大门。

　　大厅中花香气浓郁不堪，江易只呼吸了一下，便昏昏欲睡。

　　忽然，身后金属声响，一股气流直奔他而来。他头脑昏沉，迟疑了一下，才想起要躲闪。尽管他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可还是被黑色的长指甲划烂了腰部。未等江易做出反击，那个身影又消失在黑雾里。

　　伤口传来针刺般的疼痛，江易皱了皱眉头。当下，他来不及做包扎，只狠狠挤了一下伤口，让里面的黑血能够尽快流出。疼痛过后，适才的困顿感又再度袭来。

　　江易这下明白，原来花香是用来麻痹人的神经的。于是他咬住舌尖，利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在下一刻听到金属碰撞声靠近时，转身一口舌尖血吐了出去。

　　飞头蛮大叫一声，脸上霎时被烧出几个大洞。它的进攻被打断，落在前方不远处。

　　江易趁此间隙，三道符纸飞出，口念：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符纸呈三角之势落在地上，将飞头蛮困在其中。随着最后一个咒音落下，符纸瞬间亮起刺眼金光，三道光柱冲破黑雾直射天花板。

　　飞头蛮的阴气被逼出，周身散发出阵阵黑烟；头上的头饰被气流冲得七零八落，盘好的发髻也散成乱丝。它像被扔进滚烫的蒸汽箱，不断发出连声哀嚎。

　　江易趁势要将桃木钉钉入其心脏。可他低估了精神病院中的阴气。符咒上的金光在他到来之前被这里的阴气压制消散。飞头蛮逃过一劫，再度隐在黑暗之中。

　　没了头上的饰品，它移动时的动静小了很多。江易听不到碰撞声，只察觉到身边有气流涌动。他跟随气流不断调整方向，心中不免有些急躁。

　　他动用了道术，必须尽快解决眼前的降头。否则等“铁围城”的阵法启动，他可谓腹背受敌。

　　再看见黑影出现后，江易反手握住桃木钉，立即朝它冲去。可到了跟前才发现这里只是一颗挂着红色血管的头颅。江易正要转向攻它脖子下的“红线”，却不差被人从身后连同双臂一齐抱住。桃木钉脱手而出，掉在地上。

　　没给江易反应时间，空中漂浮的头颅当下俯冲而来。

　　江易拿不出符纸，危机时刻，他重心下压，向前走了两步，身体后仰，猛地降低了高度。头颅扑了个空。江易也与躯干拉开了些距离。他利用空档，右腿伸入躯干两脚之间，勾住它的左脚，将其摔倒在地。

　　虽然对方手臂仍未松开，但他却找到空隙得以脱身。他翻身站起来，飞头蛮的头颅和身体也再度重合。

　　飞头蛮几次攻击被江易化解，愤怒不已，一心只想将眼前的人解决掉，于是不再隐藏，嘶吼着向江易而来。

　　桃木钉不知掉在何处，江易索性放弃寻找，正面迎向飞头蛮。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弯下腰，绕至飞头蛮身后，扯出墨斗线置于飞头蛮脖颈前，紧接着两手绷直，用力一拉。飞头蛮的头颅如同豆腐一般被墨斗线切下。

　　墨斗破了邪法，头颅再不得回到身上去。原本僵硬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如同一摊烂肉堆在地上。

　　头颅没了身体，在半空中乱窜，脖颈下的血管少了一大截。不一会儿，一个女人的魂魄浮现在空中。它受到重创，已然变成了半透明。

　　而头颅消失的同时，一团绿光掉在江易脚边。

　　绿光中一个浑身写满符文的小男孩，穿着一件黑色，没有图案的肚兜。它皮肤白到发青，蜷缩成一团，呜呜地哭泣着。

　　“原来是两只鬼。”江易喃喃道，“飞头蛮由小鬼操控，难怪知道躲起来，还会以假乱真。”

　　现在降头术被破，操控这两只鬼的法师也一定受到了法术反噬。但这两只鬼该怎么处理，江易却有些犯难。打散它们的魂魄是最简单的。

　　不过这只飞头蛮和小鬼看样子都是生前被炼化，并非自然形成。它们做的事情全都不受自己控制。而小鬼的“制作”过程，他也略知一二。就此把它们打到魂飞魄散，他于心不忍。更何况先前他还当过其他“小鬼”的老师，深知那些孩子没了怨气后有多可爱。

　　不过都是些可怜人，落得这样的下场，未免太过了。

　　他纠结片刻，叹了口气，说：“你们……”

　　“你同情他们，谁来同情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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