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到底是谁

　　那是一种光明的感觉。

　　不是外界真实存在的光明，而是源自她魔力核心深处，在她冥想时，偶尔会体会到闪烁的一丝淡极纯净的辉光。

　　这辉光带着一种圣洁与温暖气息。

　　与她自身偏向阴郁的魔力，以及那半蛛形态带来的诡异特质，显得格格不入。

　　最初，薇薇安并未在意。

　　只当是吞噬莱昂后，其纯净生命本源带来的良性变化。

　　莱昂的魔力属性本就偏向光明与生机。

　　有些许残留影响实属正常。

　　迟早会被她彻底同化。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丝辉光非但没有被同化消散，反而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

　　开始以缓慢却持续的速度，向着她魔力的更深层渗透扩散。

　　它不霸道，甚至带着一种抚慰和滋养的错觉，让她在运转魔力时感觉更加顺畅，精神也更加清明。

　　可正是这种顺畅与清明，让薇薇安逐渐感到不安。

　　太顺利了。

　　顺利得反常。

　　她吞噬过不止一个天赋卓越者。

　　深知即使是最完美的食材，其力量本源被吸收后，也会有一个或长或短的排斥，炼化，最终融合的过程。

　　期间难免会有力量波动甚至反噬的风险。

　　但吞噬莱昂的过程除了最初他微不足道的反抗，其本源力量的融合几乎是无缝衔接，水到渠成。

　　仿佛他的力量，本就是为她准备的一样。

　　这个念头如同极寒的冰水，冒出来那一刻让她整个人打了个激灵。

　　薇薇安紧皱眉头，开始更加仔细内视自身。

　　动用全部的精神力，一寸寸的检视着自己的魔力核心，精神海，灵魂，乃至血肉全身。

　　然后，她发现了更多不对劲的地方。

　　那丝辉光并非无根之萍。

　　它隐隐与她吞噬莱昂后获得的那部分最精纯的本源紧密相连。

　　甚至可以说，它就是从那部分本源中自然散发出来的。

　　而且，它似乎在以一种极其隐秘的方式，潜移默化的净化和调整着她的魔力性质。

　　使其向着某种更纯净，更秩序的方向偏移。

　　更让薇薇安心惊的是。

　　她发现自己关于莱昂这个名字的记忆，似乎也有些模糊的断层。

　　她明明记得，在最初孕育这个容器时，她脑海中闪过的名字，是吉弗特。

　　或是延续特里亚家族某个中间姓氏的霍华德……可为什么最终定下的，是“莱昂”？

　　是谁提议的？

　　还是她自己决定的？

　　当时的场景，为何此时想起如此模糊。

　　薇薇安努力回忆，却只感到一阵莫名的眩晕。

　　仿佛有层无形的薄纱遮挡了那段记忆。

　　每当她想强行穿透，灵魂深处就会传来一丝丝的刺痛。

　　“莱昂。”

　　她无意识地低声念出这个名字。

　　年轻娇艳的脸庞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那是一种混杂着困惑，疑虑和一丝恐惧的表情。

　　“……到底是谁？”

　　为什么之前她从未觉得这个名字有任何问题？

　　为什么在莱昂成年后，拥有了足够肥美的资质时，她没有立刻吃掉他，而是放任他继续成长，甚至默许他在生命学院中获取资源，提升实力。

　　她原本的计划，不是在容器成熟到某个标准后就立刻收割吗？

　　是什么让她一次次推迟了时机，仿佛在……等待一个更完美的成熟点。

　　无数被她刻意忽略或认为理所当然的细节，此刻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莱昂那过于出色的天赋，尤其是对光元素的亲和力，远超特里亚家族血脉应有的范畴。

　　他看向她时，那双湛蓝眼眸深处，偶尔会掠过的一丝让她极为不适的，仿佛洞悉一切的了然。

　　还有，这次吞噬的异常顺利，以及此刻正在她体内悄然发生的变化。

　　这一切，难道都是巧合？

　　不！绝不可能！

　　薇薇安猛地站起身，下半身的蜘蛛步足烦躁的刮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美丽的脸上血色尽褪，那双重新变得明亮的眼眸中充满了惊疑不定和滔天的怒火。

　　她此刻已经意识到，她被算计了。

　　并且还是从一开始就被算计了。

　　莱昂根本不是什么完美的食材，他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一个被送入她口中，旨在从内部侵蚀改变甚至可能取代她的毒饵。

　　“是谁？！到底是谁？！”她发出尖利的质问，声音在空旷的塔内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疯狂的搜索着传承自特里亚家族的古老记忆，翻阅着那些被她视为底牌的禁忌知识，试图找出任何可能与莱昂这个名字，或者与这种隐藏在光明与生命表象下的，带着神圣净化意味的力量相关的线索。

　　突然，一个几乎被遗忘的，来自远古的，仅限于最顶尖势力掌控者之间口耳相传的禁忌名号，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响——

　　光明之神！

　　那位在遥远得无法追忆的年代，据说已经陨落、神格崩碎、信仰湮灭的古老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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