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复仇

　　吉野顺平的大脑一片空白。

　　林启那句平静的问话，像一柄无形的重锤，将他过去几周建立起来的、脆弱又偏执的世界观砸得粉碎。

　　保护家人？

　　他下意识地看向厨房门口。

　　母亲吉野凪还瘫坐在地上，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惊恐，显然还没完全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而那个被林启瞬间抹除的咒灵，残留下来的腐臭气息仍在空气中弥漫。

　　如果不是林启和虎杖在这里……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吉野顺平的脑海中浮现，让他浑身冰冷。

　　如果不是他们，现在倒在地上的，恐怕就是母亲冰冷的尸体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元凶，竟然是自己无比信赖，甚至视作唯一理解者的“真人先生”。

　　“为……为什么……”

　　吉野顺平嘴唇颤抖，他无法理解，“真人先生……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明明说过……”

　　“因为你在他眼里，连人都算不上。”

　　林启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你只是一个好玩的玩具，怎么玩弄，都不需要任何理由。”

　　林启的话，像最锋利的刀，一刀刀剐着吉野顺平那早已千疮百孔的神经。

　　“不……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林启捡起在他刚进屋时，被吉野顺平不小心掉落在厨房的宿傩手指。

　　“你带回来的这根手指，对咒灵有极大的吸引力，这也是你母亲被袭击的原因。”

　　真相，赤裸裸地摆在了眼前。

　　吉野顺平彻底崩溃了。

　　他不是傻子，相反，他很聪明，也很敏感。他只是因为长期的霸凌和压抑，让他极度渴望认同，以至于被真人那套看似深刻的歪理邪说所蒙蔽。

　　现在，谎言的泡沫被戳破，露出的现实是如此的丑陋和残酷。

　　被利用，被抛弃。

　　甚至，连自己的母亲都差点因为自己而死。

　　无边的悔恨和愤怒，像火山一样在他胸中积聚，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燃烧殆尽。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却毫无所觉。

　　“真人……”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的味道。

　　林启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憎恨，是最好的燃料。

　　“顺平？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吉野凪终于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她扶着墙壁，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还有刚才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阿姨，没事了。”

　　虎杖悠仁立刻上前扶住她，脸上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就是一个……嗯，一个很大的蟑螂！对，变异的大蟑螂！已经被林启解决了！”

　　这个借口蹩脚到可笑，但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普通人接受的解释。

　　吉野凪半信半疑，但看到儿子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的心又揪了起来。

　　就在这时，林启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

　　“哟，启，这么快就想我了？”五条悟那轻佻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五条老师，川崎市，XX公寓302室。”

　　林启语速极快，直接报出了地址。

　　“我们遇到了一个拥有智慧的特殊咒灵‘真人’，他的目标是一个拥有咒力的普通高中生吉野顺平，他的母亲是普通人，需要立刻转移。”

　　电话那头的五条悟沉默了一秒，随即语气严肃了起来：“了解。我会让伊地知以最快速度过去。你那边呢？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

　　林启干脆地拒绝，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将手机揣回兜里，转向吉野凪，语气虽然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阿姨，一会后会有人来接你，他会带你去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现在，请你准备一下。”

　　“什么？要去哪里？顺平呢？”吉野凪彻底慌了。

　　“我会保护他的安全。”林启的目光转向了吉野顺平。

　　“现在，我给你一个复仇的机会。”

　　他对着已经陷入绝望深渊的少年说道。

　　“真人利用你，玩弄你，甚至想杀了你的母亲。这笔账，你想不想亲手讨回来？”

　　吉野顺平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林启。

　　复仇？

　　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心中所有的混沌和痛苦。

　　“他把你当成一个笑话，一件无聊时可以随意摆弄的玩具。”

　　林启的声音很轻，却像恶魔的低语，钻进顺平的耳朵里。

　　“想不想……让他看看，他最得意的‘作品’，是如何反过来，把他自己变成一个更大的笑话？”

　　这句话，瞬间击中了吉野顺平内心最阴暗的角落。

　　“我……该怎么做？”

　　“你不需要‘做’什么。”

　　林启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只需要‘成为’什么。”

　　“成为他期望你成为的样子，甚至……比他期望的更加疯狂，更加堕落。”

　　这番话，让旁边的虎杖悠仁都听得心惊肉跳。

　　这个计划太疯狂，也太恶毒了。

　　这是在用吉野顺平做诱饵，更是在玩弄人心。

　　但对于此刻的吉野顺平来说，这却是唯一的救赎。 憎恨需要宣泄的出口，而林启，给了他一个最完美的理由。

　　吉野顺平的身体还在颤抖，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病态的兴奋。

　　他看着林启，仿佛看到了能将他从地狱拉出来的神明，即便这位神明本身，就散发着地狱的气息。

　　“好。”

　　他点了点头，用尽全身力气，吐出了这个字。

　　10分钟后，门铃响起。

　　一脸紧张的伊地知洁高出现在门口。

　　林启没有跟他废话，直接让虎杖跟着吉野凪一起上了伊地知的车。

　　“带她去安全的庇护所，确保绝对安全。”

　　“是、是！”伊地知连连点头，发动了汽车，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公寓里，只剩下了林启和吉野顺平。

　　空气死一般寂静。

　　林启拉过一张椅子，在客厅中央坐下，姿态悠闲得仿佛在自己家。

　　他没有看顺平，目光落在空无一物的黑暗角落，淡淡地开口：

　　“坐下。”

　　吉野顺平依言，僵硬地坐在他对面。

　　“放心，今晚，‘真人’应该不会在来了。你明天正常上学，我会在暗中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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