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照不宣

　　一夜无话。

　　林启在吉野家里，静静等待了一晚，，真人果真的没有出现。

　　天色渐亮。

　　吉野顺平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走出家门，精神状态很差，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压抑的阴郁。

　　林启走在街对面，不远不近地跟着，像个幽灵。

　　去学校的路上，行人逐渐增多。

　　就在一个拐角处，一道身影斜靠在墙边，像是等了很久。

　　蓝色拼接发，脸上和身上布满缝合线。

　　正是真人。

　　他脸上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对着吉野顺平招了招手。

　　“哟，顺平。”

　　吉野顺平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瞬间收缩。

　　他放在裤袋里的双手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愤怒，恐惧，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在他的胸腔里交织碰撞。

　　真人仿佛没有察觉到他情绪的剧烈波动，只是歪了歪头，笑容不改。

　　“我们换个地方聊聊吧，这里人太多了。”

　　吉野顺平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他。

　　真人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转身，朝着一条偏僻的小巷走去。

　　吉野顺平在原地站了几秒，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最终还是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林启目光平静地看着那道背影消失在巷口，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他这才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七海先生，是我。”

　　“位置发你，城西废弃工厂，目标和吉野顺平在一起。”

　　“我先进去，你尽快赶到。”

　　言简意赅，林启不给对方任何提问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随即，将编辑好的定位信息发送过去，收起手机，身形几个闪烁，便消失在原地。

　　废弃的工厂内部，满是铁锈和灰尘的味道。

　　阳光从破损的屋顶窟窿里投射下来，形成一道道斑驳的光柱。

　　真人站在工厂中央，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像是在参观什么艺术馆。

　　“嗯，不错的地方，很适合当做坟墓，不是吗，顺平？”

　　吉野顺平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紧绷着身体，像一张拉满的弓。

　　他忍着心头的怒火，声音沙哑地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吗？”真人转过身，摊开双手，一脸无辜，“我什么都没干啊。我只是想看看，当一个人的负面情绪积累到极致时，会绽放出怎样美丽的花朵。”

　　他的目光落在吉野顺平身上，充满了欣赏和期待。

　　“而你，顺平，就是我选中的，最完美的花苞。”

　　吉野顺平的愤怒几乎要冲破理智。

　　“那些人，是你……”

　　“嘘。”

　　真人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兀地出现在厂房大门口。

　　真人脸上的笑容却变得更加灿烂，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总算肯出来了？”

　　阴影中，林启的身影缓缓走出，最终停在光与暗的交界线上。

　　他没有理会真人，目光先是落在吉野顺平身上，看到他虽然愤怒，但还保持着理智。

　　很好，还没被愤怒吞噬。

　　林启心底闪过一个念头。

　　“你就是昨晚出现在吉野家里的那个人吧？”真人好奇地打量着林启，歪着头问道。

　　他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跟老朋友打招呼。

　　“真是可惜啊，没有看到想看的画面。”

　　“果然是你……”吉野顺平的牙关渗出血丝，他瞬间明白了昨晚母亲遭遇的一切，愤怒的火焰几乎要将他烧成灰烬。林启对这一切并不意外。

　　当他昨晚选择现身时，这场戏就已经开演。

　　真人这种对人类恶意极度敏感的咒灵，不可能察觉不到一个不属于此处的“变量”。

　　所谓的偶遇，不过是猎人与猎物之间心照不宣的邀请。

　　至于谁是猎人……

　　林启想找个合适的对手，检验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修行成果。

　　而真人，也想完成他那扭曲变态的“人类观察”实验，顺便将宿傩手指‘送’给高专。

　　吉野顺平？

　　他只是一个引子，一个让戏剧开幕的道具。

　　残酷，但这就是咒术师的世界。

　　“你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惊讶？”林启的目光终于从吉野顺平身上移开，落在了真人的身上。

　　“为什么要惊讶？”真人摊了摊手，笑嘻嘻地反问，“多一个观众，戏剧才会更精彩，不是吗？”

　　他向前走了两步，绕着林启转了一圈，像是在欣赏一件稀有的藏品。

　　“嗯……你身上的味道，和那些穿着制服的咒术师不太一样。”

　　“更自由，更纯粹，充满了……乐趣的味道。”

　　“你似乎，很期待和我战斗？”

　　真人停在林启面前，湛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孩童般的好奇与残忍。

　　林启没有后退，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所谓的特级咒灵，到底有多耐揍。”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让空气中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真人的笑容僵了一下。

　　随即，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耐揍？你是在说我吗？人类，你真的很有趣！”

　　笑声在空旷的工厂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吉野顺平看看林启，又看看真人，脑子一片混乱。

　　“好了，闲聊时间结束。”

　　真人止住笑声，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不含杂质的恶意。

　　“既然观众已经到场，那就让好戏正式开演吧。”

　　他的手掌轻轻抬起，对准了旁边的吉野顺平。

　　“首先，是给不听话的小花苞一点小小的惩罚。”

　　“【无为转变】”

　　林启的瞳孔微微一缩。

　　来了！

　　他早就防着这一手。

　　在真人抬手的瞬间，林启的身影就已经从原地消失。

　　下一秒，他出现在吉野顺平的身前，一把抓住了真人的手腕。

　　手掌上的咒力隔绝了真人的术式。

　　嗯？

　　真人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好快的速度……”真人脸上的诧异很快变成了狂热的兴奋，“有趣！太有趣了！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林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抓着真人手腕的手猛然发力。

　　“我说过，我只是想看看，你有多耐揍。”

　　咒力从他的掌心轰然爆发。

　　然而，真人的身体却像没有骨头的软泥，诡异地扭曲了一下，轻易地从林启的钳制中挣脱出来。

　　他后退了几步，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刚刚被抓住的手腕。

　　那里的形状已经变得有些扭曲，但很快就恢复了原状。

　　“物理攻击对我没用哦。”真人晃了晃手腕，好心提醒道，“因为我的本质，是灵魂。”

　　“想要伤害我，就必须能直接触碰到我的灵魂。”

　　“你，可以吗？”

　　他对着林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这就是特级咒灵的压迫感。

　　肆无忌惮，毫不掩饰自己的强大和诡异。

　　林启面无表情。

　　攻击灵魂吗？

　　确实有点麻烦。

　　不过……也仅此而已。

　　“七海应该快到了。”林启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在那之前，稍微陪你玩玩吧。”

　　他对着身后的吉野顺平头也不回地说道：“退后，躲到工厂外面去。接下来，我没空保护你。”

　　吉野顺平愣了一下，看着林启宽阔的背影，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涌上心头。

　　他咬了咬牙，没有再犹豫，转身朝着工厂大门的方向跑去。

　　真人并没有阻止。

　　他的全部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了林启的身上。

　　“要把观众赶走吗？真是不解风情。”他撇了撇嘴，有些不满地抱怨道。

　　“不过也好，两个人独处，更能放得开。”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瞬间拉长变形，化作一道蓝色的残影，朝着林启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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