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蛇蜕焚身，功法觉醒

　　林宵的脚步踏过碎石，每一步都像钉子扎进山道。他没回头，也不需要回头。脚下的裂纹还在蔓延，像是替他说话的嘴。他知道，那一拳已经砸出了名堂，也砸出了麻烦。

　　但他没停。

　　下山的路走了一半，他拐进了后山一条无人踏足的裂谷。谷口窄得只容一人侧身而过，里头黑得连月光都挤不进来。他摸出贴身藏着的布包，一层层揭开，露出半卷焦黑的残页和一张泛黄的蛇蜕。

　　这东西，他藏了太久。

　　从捡到残页那天起，他就觉得这蛇蜕不对劲。别人当它是驱邪的废皮，他却记得那晚在柴房外，残页上的“赤阳锻体”四字碰到蛇蜕时，朱砂符印曾微微发烫。当时他肉身未启，不敢轻试。如今拳能碎石，筋骨成钢，是时候看看，这玩意儿到底藏着什么。

　　他把蛇蜕轻轻覆在残页上，指尖按住那行“焚脉成钢”的字迹。

　　刹那间，朱砂泛起红光，像活过来的血丝，顺着蛇蜕的纹路爬行。残页上的字开始扭曲、重组，竟浮现出一幅经络图——七条赤线贯穿奇经八脉，交汇于心口一点，图下两字浮现：引脉。

　　林宵瞳孔一缩。

　　这不是《赤阳锻体诀》的路子。这是逆行！

　　正经修炼，皆是顺脉引气，循序渐进。可这图，竟要他将气血倒灌八脉，直冲督脉死关。稍有差池，便是经脉尽断、气血逆行的下场。

　　但他笑了。

　　“顺路走不出头的，才要走逆行。”

　　他盘膝坐下，蛇蜕覆于胸口，残页压在腿上。深吸一口气，依图行功。

　　第一股气流冲入任脉时，就像烧红的铁钎捅进血管。他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后背。第二股冲向带脉，腹腔如被刀搅，他喉咙一甜，一口血喷在残页上。

　　血滴落在“引脉”二字上，红光骤盛。

　　蛇蜕猛地一颤，自燃！

　　赤焰腾起，缠上他全身。那火不烫，反而温润如泉，可火焰入体的瞬间，林宵全身肌肉骤然绷紧，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火焰顺着他刚打通的经络一路烧进去，像是有人拿火把在血管里来回拖拽。

　　他整个人被赤焰包裹，像一尊即将熔化的铜像。

　　痛！

　　比寒潭淬体时痛百倍！

　　那时是外寒内热，逼出湿气。现在是内火外焚，直接烧筋炼骨。他的皮肤开始泛红、发黑，毛孔渗出黑灰浊液，腥臭扑鼻。七窍有血丝溢出，鼻腔、耳道、眼角，全被赤焰逼出血线。

　　可他没动。

　　他死死守住灵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回响——

　　“三寸舌功，舌不动，心不乱。”

　　这是他从小混杂役堆里活下来的本事。被人围骂，他能笑着赔罪；被踢下山，他能爬起来说“摔得挺爽”。嘴皮子能翻出花，心却得沉如铁。

　　现在，这门“功夫”成了他唯一的锚。

　　他咬住舌尖，用痛压痛，硬生生把暴走的热流一点点拽向督脉。

　　第一息，脊椎如裂。

　　第二息，颅骨欲炸。

　　第三息，五脏六腑像被火钳夹住，来回翻搅。

　　第四息，他眼前发黑，意识开始飘散。

　　第五息，残页上的引脉图突然一震，七条赤线同时亮起，直冲心口。

　　第六息，蛇蜕的灰烬中浮起一点赤芒，钻进他指尖，顺经而上，汇入热流。

　　第七息——

　　轰！

　　热流归丹，周身毛孔猛地一缩，喷出滚滚黑烟。火焰熄灭，蛇蜕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林宵跪在地上，大口喘气，浑身湿透，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可他的筋骨在响，一声声，如龙吟，如钟震。皮肤下隐隐有赤纹流转，一呼一吸间，气血如汞，沉稳厚重。

　　淬体二阶，成！

　　他缓缓抬头，眼中有火未熄。

　　这不是简单的境界突破。这是功法的觉醒。残篇不再残，它借蛇蜕为引，借他七夜苦修的血与痛，真正活了过来。

　　他伸手抓起灰烬，指尖触到那丝未散的赤芒。那光竟有温度，像活物般钻入他掌心，直奔丹田。就在它沉入的瞬间，他心口微微一颤，仿佛有什么东西，轻轻动了一下。

　　他还来不及细想——

　　“救命！林哥！救命啊——”

　　远处山道上传来凄厉的呼救，是小六的声音。

　　林宵猛地抬头。

　　小六是他一起挑水的杂役，老实巴交，连骂人都不会。他被人围了，绝不会喊“救命”，只会闷头挨打。现在他喊了，而且喊的是“林哥”，说明他认定了林宵能救他。

　　林宵一拳砸地，石面崩裂。

　　他站起身，抖掉身上的灰烬，右拳一握，赤纹在皮肤下游走，拳风扫过，空气都发出撕裂声。

　　他没再看灰烬，也没再探查体内异动。那事，等救完人再说。

　　他冲出裂谷，身影如电。

　　山路崎岖，他一步跨出，竟比平日快了三倍。脚踩石面，不裂，却有震感。拳风带起的气流刮过草叶，竟将野草齐根削断。

　　他越跑越快，越跑越稳。

　　那身钢骨，不再是用来扛水桶的。

　　也不是为了砸碎一块石头。

　　是为了一拳下去，没人再敢动他身边的人。

　　山道转角，火光闪现。

　　三名山匪围住小六，刀尖抵着他脖子。一人狞笑：“杂役也敢巡山？今晚就废了你！”

　　林宵嘴角一扬。

　　他没减速，也没喊话。

　　右拳一抬，赤纹暴起，拳风呼啸，直轰为首山匪面门——

　　拳未至，风先到，那人脸上已裂开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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