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战前准备

　　圣焰的余晖如同退潮般敛入林七夜体内，只留下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焦糊味和熔岩板结后升腾的刺鼻白烟。

　　地下站厅陷入一种诡异的短暂死寂，只有空间裂缝那永不停歇的、如同巨兽贪婪吞咽般的“滋啦”声，以及熔岩翻涌冒泡的咕嘟声，构成令人心悸的背景音。

　　维序者的队员们喘息着，震惊的目光在林七夜、星尘以及随后显出身形的司小南身上来回扫视。

　　那个断臂昏迷的眼镜女孩小雅被同伴迅速拖到相对安全的角落，简单止血包扎，但断口处闪烁的空间乱流光芒让人心头沉重。

　　穿着警用背心的年轻女人（通讯器中被称为“红鸢”）死死咬着下唇，看向林七夜的目光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激，但更多的是一种面对非人伟力时的敬畏与茫然。

　　陈牧野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或提问的时间。他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身影在短暂的逼退敌人后，立刻扑向防御圈外围一个刚刚鼓胀起来的暗红色“肿瘤”节点！

　　银灰色高频振波短刃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刺入！

　　噗嗤！

　　节点剧烈收缩，喷吐的污秽能量流戛然而止。但陈牧野的身体也随之一晃，动作间那细微的滞涩感更加明显。

　　他猛地拔出短刃，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惊魂未定的队员们，声音嘶哑却如同钢铁般砸在每个人心上：

　　“都聋了吗？！列阵！东三西五，能量盾交叉覆盖！老王，把残余屏障顶到裂缝正下方，干扰它的稳定结构！红鸢，带人清点装备，把还能用的能量电池都集中起来！快！” 他语速快如连珠炮，每一个指令都清晰无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在尸山血海中锤炼出来的绝对权威。

　　这吼声如同鞭子，瞬间抽醒了呆滞的维序者。那个被称为“老王”的花白头发老者立刻应了一声，尽管脸色苍白，嘴角还挂着血丝，却毫不犹豫地再次举起手中的金属圆盘，淡蓝色的能量屏障艰难地重新撑起，这次按照指令，不再覆盖正面，而是像一把倾斜的伞，顶向了空间裂缝漩涡的正下方。

　　其他队员也如同找到了主心骨，迅速按照陈牧野的指令移动起来，动作虽然带着疲惫和伤痛，却透着一股被逼到绝境后的狠厉。

　　陈牧野的目光最后落在星尘三人身上，锐利如刀，没有任何寒暄，直奔主题：“星尘，你的空间感知最敏锐，裂缝核心的‘锚点’在哪里？能量流动最薄弱的环节？” 他一边问，一边从战术服一个破口处扯下一条染血的布条，胡乱缠住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腐蚀伤，动作粗暴得仿佛那不是他自己的血肉。

　　星尘强忍着腿上空间伤口传来的、如同无数烧红钢针攒刺般的剧痛和侵蚀感，以及强行瞬移带来的本源撕裂。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意念沉入那片混乱狂暴的空间能量场。

　　星辰之力艰难地蔓延开，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撒下一张破网，剧痛让他的感知变得模糊而迟滞，每一次触碰那混乱的空间结构，都像是在用受伤的手指去拨弄烧红的烙铁。

　　“……中心……漩涡眼……下方十五米……偏左七度……”星尘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痛楚和虚弱，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额头上冷汗涔涔，“……有……三个主要的……空间结构支撑点……被……污染能量……强行……固化……扭曲了……” 他猛地闭上眼，身体晃了一下，旁边的林七夜立刻伸手扶住他的肩膀。一股炽热但温和的力量顺着林七夜的手掌涌入星尘体内，暂时压制住了那疯狂侵蚀的空间乱流，带来一丝短暂的喘息。

　　“三个节点……固化扭曲……”陈牧野眼神一凝，大脑飞速运转，立刻看向司小南，“司小南！你的幻术，最大范围，最高精度，能干扰多少目标？能模拟出‘锚点’能量被削弱的假象吗？我需要裂缝周围的污秽能量流向出现瞬间紊乱！” 他的问题直指核心，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

　　司小南迎上陈牧野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心脏猛地一跳。

　　她能感觉到，陈牧野那双锐利的眼睛，似乎穿透了她竭力维持的平静表象，看到了她眼底深处那极力压制的幽绿诡芒和灵魂链接另一端星尘传来的痛苦波动。

　　洛基的低语在脑中适时响起，带着蛊惑的嘲弄：

　　“听听，小玩具，他想让你用我的力量去‘欺骗’那扇门？真是……大胆的想法。不过，我喜欢！混乱的滋味，总是那么美妙。来吧，释放我，让我帮你编织一个让那老家伙都目瞪口呆的谎言！”

　　司小南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剧痛让她眼中的绿芒微微晃动了一下，强行将洛基的声音压了下去。

　　她强迫自己冷静思考陈牧野的要求：“范围……可以覆盖整个裂缝区域。精度……干扰能量感知可以，但要精确模拟锚点削弱……很难，需要目标‘相信’才行。而且……” 她看了一眼星尘苍白如纸的脸和腿上狰狞的伤口，声音低了下去，“……需要时间准备，不能被打断。” 维持高精度幻术对抗如此庞大的能量场，对她自身的精神和洛基力量的平衡是巨大的考验，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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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陈牧野眉头紧锁，目光扫过裂缝边缘那些如同活物般不断蠕动、鼓胀的“肿瘤”节点，以及熔岩中源源不断爬出的污秽怪物，“老王他们的盾撑不了太久！红鸢！装备！”

　　“到！”红鸢立刻抱着一个打开的、锈迹斑斑的金属工具箱跑了过来，里面杂乱地堆放着各种闪烁着微弱能量光芒的“装备”——几块能量即将耗尽的方形电池（上面贴着“实验三号”的标签）、几支装着浑浊液体的玻璃管（“强效中和剂，慎用！”）、几卷闪烁着微弱蓝光的绝缘胶带、几个造型古怪的金属圆环（“力场发生器原型，不稳定！”），甚至还有两把改装的、枪口冒着丝丝电火花的电击霰弹枪。这与其说是装备库，不如说是废品回收站。

　　“就这些了！队长！”红鸢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哭腔，“老李的医疗包被熔岩烧了，小雅的稳定器也坏了……能量电池只剩三块还能用十分钟……”

　　陈牧野看着这堆破烂，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痛楚，但转瞬即逝，化为更深的决绝。

　　他一把抓起那三块贴着“实验三号”的电池，看也没看，直接塞进自己战术服的口袋：“够了！十分钟，够做很多事了！” 他又抓起两卷蓝光绝缘胶带，目光转向林七夜和星尘。

　　“林七夜！”陈牧野的声音斩钉截铁，“你的圣焰，是唯一能正面硬撼、暂时压制甚至净化节点喷吐的污秽能量的力量！我需要你像刚才那样，在关键节点爆发的瞬间，进行高强度、短时间的定点清除！为星尘和司小南争取操作空间！但必须控制范围，你的力量对空间结构本身也有冲击，过度使用可能导致裂缝提前崩溃！” 他紧盯着林七夜的眼睛，仿佛要看穿他体内那奔腾咆哮的炽天使意志，“告诉我，你能控制到什么程度？能坚持多久？”

　　林七夜扶着星尘肩膀的手微微收紧。他体内的圣焰在陈牧野点出“唯一能正面硬撼”时，如同被投入火星的油桶，轰然升腾！

　　米迦勒的意志在咆哮，带着焚尽污秽的绝对命令和对自身力量被质疑的愤怒。那金红色的火焰几乎要从他瞳孔中喷涌而出！

　　但他强行压制着，周身空气因高温而扭曲，脚下的熔岩板结层发出细微的开裂声。

　　他沉默了两秒，似乎在评估自身力量与战场环境的平衡点，最终，低沉而充满金属质感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承诺：“三击。范围可控。时间……足够你们行动。” 每一次全力爆发，对他自身意志与神性的平衡都是一次巨大的考验和消耗，但他别无选择。

　　陈牧野深深看了林七夜一眼，似乎读懂了他平静话语下隐藏的沉重代价。他不再多言，目光最后落在星尘身上，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凝重：“星尘，你的伤最重。但这里，只有你能找到并破坏那三个被污染固化的空间支撑点！那是‘门’能如此稳定、快速活化的关键！我需要你进行精确的空间定位，然后……” 他拿起那两卷闪烁着微弱蓝光的绝缘胶带，动作异常郑重地递给星尘，“……用这个，配合你的空间力量，尝试干扰甚至切断节点与裂缝核心的能量连接！这东西不稳定，但能短暂放大和引导能量流！记住，机会只有一次！必须在司小南的幻术干扰生效、林七夜清除节点喷吐的瞬间出手！否则……” 他没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星尘看着那两卷简陋的、如同孩童玩具般的胶带，又感受着腿上那深入骨髓的空间侵蚀剧痛和体内空乏欲裂的本源。

　　一丝苦涩涌上喉咙。

　　破坏空间支撑点？以他现在的状态，别说破坏，仅仅是靠近那狂暴的能量核心，都可能被撕成碎片！星辰魔神的低语在意识深处冰冷地警告着代价。

　　但他抬起头，迎上陈牧野那双饱含血丝却燃烧着最后希望的眼睛，再看向身边林七夜眼中那压抑的圣焰和司小南强作镇定的苍白小脸。

　　没有退路。

　　他伸出手，指尖因剧痛而微微颤抖，却异常坚定地接过了那两卷沉甸甸的、承载着所有人最后希望的绝缘胶带。冰冷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

　　“位置……我记住了。”星尘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需要……时间引导空间力场……锁定节点。” 他闭上眼睛，不再看那地狱般的裂缝，开始强行运转星辰魔神的冥想法，无视本源处传来的、如同钝刀刮骨般的剧痛，调动起每一丝残存的空间之力，如同在狂风暴雨中编织一张无形的丝线，艰难地朝着脑海中那三个被污染固化的空间坐标点探去。每一次意念的延伸，都伴随着一阵眩晕和剧痛。

　　陈牧野看着三人，深吸了一口灼热刺鼻的空气，那混杂着硫磺、焦糊、血腥和空间乱流味道的气息，如同地狱的馈赠。

　　他猛地转身，对着所有维序者队员，声音如同即将绷断的弓弦，发出最后的战斗号令：

　　“都给我听好了！红鸢，带一个人，负责保护司小南，确保她的幻术引导不受干扰！其他人，跟着老王，死也要给我顶住那些鬼东西！给我们的‘尖刀’争取时间！”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队员疲惫而决然的脸庞，最后落在空间裂缝那不断搏动、如同活体心脏般的旋涡核心上。

　　“守夜人的灯……” 陈牧野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还没到熄灭的时候！准备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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