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代理人”的概念普及

　　每一次维生系统冰冷的能量流注入，都像在灵魂的裂痕上浇灌液氮，带来短暂麻痹后更深的刺痛与虚弱。

　　星尘的意识在剧痛与虚无的边缘沉浮，如同被狂风撕扯的残破风筝。

　　世界树根系那贪婪吮吸的微弱脉动，如同附骨之疽，持续不断地啃噬着他存在的根基，每一次搏动都让监视屏上那岌岌可危的“空间结构稳定性”数值微微颤抖。

　　哒…哒…哒…

　　熟悉的、带着冰冷韵律的脚步声再次由远及近，星尘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因极致的抗拒而微微转动，又是她……洛基……

　　然而，脚步声在培养槽前停下后，响起的却并非洛基那带着戏谑与恶意的低语，而是一个低沉、沙哑、充满了疲惫与沉重感的声音。

　　“感觉如何？星尘。”

　　是陈牧野！

　　星尘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野艰难地聚焦。玻璃壁外，站着的并非司小南（洛基），而是那个腹部缠着厚重渗血绷带、脸色灰败、眼窝深陷、却依旧挺直着背脊的陈牧野！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厚重的玻璃和冰冷的营养液，笔直地刺入星尘眼中，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锐利和……难以言喻的沉重。

　　星尘的喉咙剧烈地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气流声。

　　愤怒？质问？

　　还是……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劫后余生的微弱希冀？复杂的情绪如同毒藤般缠绕上他脆弱的心脏，带来一阵窒息般的绞痛。

　　监视屏上，代表心脏模拟搏动的微弱曲线瞬间紊乱，发出低沉的警报嗡鸣。

　　陈牧野的目光扫过培养槽内星尘枯槁的躯体，扫过监视屏上那刺眼的红色警报和触目惊心的数据流——【空间结构稳定性：17.09%】、【本源创伤指数：99.8%】、【维生依赖度：100%】……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意外，只有更深沉的凝重。他抬起缠着绷带的手，指向监视屏一角，那里正实时显示着从西郊封锁区深层地脉同步传输过来的能量图谱。

　　图谱上，代表地脉能量流的蓝色光带，在靠近那片巨大焦黑深坑的位置，被一片如同活体蛛网般蔓延的暗金色纹路紧紧缠绕、吮吸！

　　纹路极其缓慢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极其微弱地“蚕食”掉一丝蓝色光流，转化为自身诡异的暗金光泽。

　　“看到了吗？”陈牧野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如同砂纸摩擦着金属，“那就是斩不断的‘根’，尤克特拉希尔的次级绒毛，它们像水蛭一样，深深扎进了这片土地的地脉里，贪婪地吮吸着新世界的养分，缓慢……但致命。”

　　星尘的瞳孔因极致的愤怒和虚弱而收缩！培养槽内的营养液因为他情绪的剧烈波动再次泛起涟漪！

　　世界树！又是它！它还在！它就像一头潜伏在伤口深处的宇宙癌兽，永不满足！

　　“我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星尘。”陈牧野的目光从地脉图谱移开，重新落回星尘脸上，那眼神沉重得如同背负着整个世界的墓碑，“维序者……近乎全灭，老王、红鸢、铁砧、小雅……他们都留在了那里。用血肉之躯，为你和林七夜争取了最后的时间。” 每一个名字，都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星尘残存的意识上！剧痛伴随着强烈的窒息感瞬间席卷全身！监测仪的警报声变得更加急促！

　　“林七夜……”陈牧野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他为了阻止‘灰烬’最后的屠杀，强行透支了炽天使的根源之力……圣焰焚尽，本源重创，现在……和你一样，在死亡的边缘挣扎。”

　　林七夜……也……星尘的意识一片空白，只剩下冰冷的麻木和更深的绝望。

　　他们都完了……守护？他们守护了什么？用生命换来的，只是一个被根须蛀空的、随时可能崩塌的“毒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陈牧野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锐利，“绝望？自责？觉得一切都毫无意义？” 他猛地向前一步，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星尘，“收起这些无用的情绪！星尘！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看看外面那个被根须蛀空的‘毒巢’！看看那些在封锁线外恐慌的民众！看看那些在暗中窥伺、磨刀霍霍的秃鹫！我们没有时间沉溺在悲伤里！”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压下胸腹间翻涌的剧痛，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你必须清醒！必须理解！你面对的，林七夜面对的，我们所有人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陈牧野指向培养槽外，指向那片冰冷的金属墙壁，仿佛指向外面那个更加广阔而危险的世界：“旧世界崩塌了，星尘。诸神黄昏的尘埃尚未落定，但那些古老神只的意志……并未彻底消亡！它们如同宇宙中飘散的幽灵，带着各自扭曲的理念和贪婪的欲望，在时空的夹缝中游荡，寻找着……新的载体！新的‘锚点’！”

　　“载体？”星尘的意念在虚弱的身体里艰难地凝聚成一个模糊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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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代理人’！”陈牧野斩钉截铁，声音如同冰冷的铁锤砸下，“神只的代理人！那些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古老意志，无法直接干涉这个物质世界，它们需要寻找契合的灵魂和肉体作为容器，作为它们意志在现世的延伸！作为它们争夺信仰、资源、乃至世界本源控制权的……棋子！和武器！”

　　“奥林匹斯山的宙斯代理人，操控雷霆，以重建神代秩序为名，行独裁统治之实！”

　　“深海议会的波塞冬代理人，驾驭海洋，视陆地生灵为蝼蚁，妄图淹没一切！”

　　“北欧英灵殿的奥丁代理人，驱使亡灵，渴望着永恒的血腥征战和英灵荣耀！”

　　“还有……诡计之神洛基！”陈牧野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向玻璃壁内星尘的双眼，再扫过实验室幽暗的角落，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某个潜伏的存在，“玩弄幻术与欺诈，以混乱为乐，将背叛视为艺术！他的代理人……就在你身边！将你视为……最有价值的收藏品！”

　　洛基！代理人！司小南！星尘的心脏猛地一缩！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几乎要冲破维生系统的压制！原来如此！司小南体内那冰冷狡诈的力量……那吞噬了她本我的意志……是洛基！是旧日的神只！

　　“而你们……”陈牧野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凝重，目光紧紧锁住星尘，“星尘，林七夜……你们也是！”

　　如同惊雷在灵魂深处炸响！星尘的意识瞬间一片空白！

　　“星辰魔神的代理人！”陈牧野一字一顿，如同宣判，“还有……炽天使米迦勒的代理人！”

　　“你们的力量，你们觉醒的‘神墟’，并非偶然！那是沉睡于你们灵魂深处、或者被世界剧变吸引而来的古老意志的契合！是神只在现世点燃的……烽火！”

　　“你以为熔岩地穴之战是结束？”陈牧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洞穿未来的冰冷，“不！那只是序幕！一场波及全球、决定新世界命运的‘代理人战争’的……血腥开场！”

　　他猛地指向监视屏上那片贪婪吮吸地脉的暗金根须纹路：“尤克特拉希尔的根须残留……就是这场战争最血腥的战场！它的位格信息，它对新世界的侵蚀痕迹，对任何神只意志而言，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是力量！是权柄！是通往更高层次的阶梯！”

　　“奥林匹斯山的雷霆之鹰已经试图窥探！”

　　“深海议会的触手已经悄然渗透！”

　　“北欧的英灵战斧正在冰川下磨砺！”

　　“甚至……诡计之蛇，也早已盘踞在侧！”陈牧野的目光再次扫过实验室的阴影，“他们都想得到它！都想控制它！都想利用这贪婪的根须，汲取新世界的养分，壮大自身！将这片被诅咒的土地，变成他们神系角逐的角斗场！”

　　“而我们……”陈牧野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维序者’……或者说，正在重组中的‘守夜人’……我们的职责，就是在这群神只代理人的战争夹缝中，守护新世界脆弱的平衡！用我们的血，用我们的命，去堵住每一个可能让世界彻底滑向深渊的……裂缝！”

　　他盯着培养槽内如同枯槁标本般的星尘，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最后一丝火焰：

　　“星尘！你现在明白了吗？你的沉睡结束了！但你的战斗……远未结束！这具残破的躯壳，你体内那点星辰的余烬，你灵魂深处被撕裂的位格印记……不是你哀悼过去的墓碑！而是你守护未来的……最后筹码！”

　　“世界树的根须在吮吸！贪婪的神只在窥伺！混乱的代理人已经将你视为收藏！”陈牧野的声音如同最后的战鼓，“告诉我！星尘！你是选择在这冰冷的液体里腐烂，成为洛基陈列柜里的一件‘有趣标本’？还是……拖着这具残躯，爬出来！用你最后一点余烬，去烧一烧那些贪婪的根须，去照亮一下这片……被神只阴影笼罩的黑暗？！”

　　话音落落，指挥室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监测仪器单调的滴答声，以及培养槽内营养液因星尘剧烈情绪波动而泛起的、越来越大的涟漪声。

　　星尘枯槁的身体在冰冷的液体中剧烈地颤抖着，如同风中残烛。

　　那双空洞的眼眸深处，被绝望和恐惧冻结的冰层，在陈牧野如同熔岩般炽热而残酷的话语冲击下，开始出现……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

　　标本？还是……余烬？

　　实验室幽暗的角落阴影里，一丝极其冰冷、带着玩味嘲讽的意念波动，如同毒蛇般悄然滑过。

　　洛基的低语，无声地回荡在星尘濒临崩溃的意识边缘：

　　“多么……慷慨激昂的演讲啊，小玩具的牧羊人……”

　　“用守护的大义……去点燃一捧即将熄灭的灰烬……”

　　“有趣……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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