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虚虚实实

　　但正如他所料，滞后镜中的影像在他扑出后才做出反应！

　　影像的手臂刚刚抬起做出一个挥爪动作——

　　林默已经扑倒在地，就地一个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镜中影像挥爪方向可能出现的攻击！

　　一道阴冷的爪风贴着他的后背掠过，没有造成实质伤害！

　　成功了！

　　林默滚到安全区域，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刚才的惊险让他几乎虚脱。

　　但他不敢停留，立刻看向最后一面指引的镜子——那面映照出悬浮白光钥匙的小圆镜。

　　钥匙悬浮的位置……就在车厢尽头、目标门正前方大约三米处的地板上空！

　　而在那面圆镜的影像中，钥匙下方对应的地板位置，似乎有一个极其微弱的、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光圈？

　　出口就在这里！

　　就在那光圈的位置！

　　林默不再犹豫，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高度紧张，在镜子的规则限制下，以尽可能快而不触发攻击的速度向那个位置挪动！

　　他避开了几面明显有快于本体影像的镜子区域，依靠着对时间差的判断和极其敏捷的反应，终于有惊无险地挪到了车厢尽头，那扇冰冷的金属门前！

　　目标就在眼前！

　　而镜中指示的、悬浮钥匙的位置，就在他身前一步之遥！

　　林默看着脚下布满灰尘的地板，又抬头看了看那面映照出钥匙和光圈的小圆镜。

　　镜中的光圈清晰可见。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脚，用尽力气，狠狠踏向光圈指示的位置！

　　嗡——

　　预想中的踏空感并未出现。

　　脚下的地板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紧接着，他踏足的那块地板区域，灰尘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拂去，露出了一个圆形的、极其复杂的、由无数细微光线交织而成的阵图！

　　阵图中心，正是那枚散发着微弱白光的、半透明的、如同水晶般的钥匙虚影！

　　就在钥匙虚影显现的刹那！

　　轰隆隆！

　　整个车厢的镜子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

　　无数镜面发出刺耳的嗡鸣和碎裂声！

　　镜中的影像开始疯狂地扭曲、变形、互相撕扯！

　　仿佛镜子里的世界正在崩塌！

　　林默眼疾手快，猛地伸手抓向那枚悬浮的白光钥匙虚影！

　　入手一片温润！

　　并非实体，而是一股奇异的能量流！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钥匙的瞬间——

　　咔嚓！咔嚓！咔嚓！

　　如同连锁反应，车厢内所有的镜子，从距离他最近的那面开始，接连爆裂！

　　巨大的镜面如同破碎的冰面，蛛网般的裂痕瞬间爬满！

　　无数尖锐的碎片如同冰雹般哗啦啦地坠落，砸在地板上发出密集的爆响！

　　整个第六节车厢，在几秒钟内，从光怪陆离的镜厅，变成了一片布满锋利碎片的、狼藉不堪的废墟！

　　唯有那扇通往第五节车厢的金属门，依旧完好无损地矗立在林默面前。

　　门把手上方的位置，赫然出现了一条细微的裂缝——与之前镜中影像所显示的一模一样！

　　林默看着手中缓缓消散的白光钥匙虚影，又看了看那扇布满裂痕的门，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镜中世界，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最终指向的却是唯一的真实出口。

　　他不再犹豫，伸手握住了那冰冷的门把手。

　　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拧。

　　咔哒。

　　门开了。

　　一股难以形容的、浓烈到化不开的、混合着血腥、甜腻、腐烂和生命气息的味道，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瞬间将他淹没！

　　林默的瞳孔瞬间放大。

　　门后，不再是冰冷的车厢。

　　而是蠕动的、暗红色的、覆盖着粘稠液体的……肉壁！

　　那股浓烈到化不开的、混合着血腥、甜腻、腐烂和某种诡异生命气息的味道，如同粘稠的浆糊，堵塞了林默的口鼻，几乎让他窒息。

　　他踉跄着从第六节车厢破碎的镜中世界跌入此地，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大脑瞬间宕机，胃部疯狂地抽搐起来。

　　这不再是车厢。

　　这是一个……活着的、巨大生物的内脏腔室？

　　视线所及，所有的金属车壁、天花板、地板，全部被一层厚厚的、不断缓慢蠕动起伏的暗红色肉膜所覆盖！

　　肉膜表面湿滑粘腻，布满了粗大蜿蜒、如同树根般凸起的青黑色血管脉络，这些脉络在有节奏地搏动着，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如同一个巨大而缓慢的心脏在跳动。

　　空气中弥漫着高温湿气，像是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蒸笼。

　　粘稠的、散发着甜腥气的透明黏液从肉膜的褶皱和缝隙中不断渗出、滴落，在地面上汇聚成一片片粘脚的、反着幽幽磷光的浅洼。

　　车厢顶部，悬挂着数个巨大的、如同肿瘤般的肉瘤。

　　这些肉瘤表面血管密布，偶尔会剧烈地收缩一下，从顶端的小孔中喷射出一股股具有强烈刺激性气味的、淡黄色的腐蚀性黏液，如同生物的自卫机制。

　　黏液溅落到肉壁或地面上，立刻发出“嗤嗤”的声响，冒出缕缕白烟，留下焦黑的痕迹。

　　原本的座椅大多被肉膜吞噬、同化，只留下一些扭曲的金属框架，上面也覆盖着厚厚的、如同生物菌毯般的絮状物。

　　几条粗壮的、如同章鱼触须般的肉质藤蔓从肉壁上垂下，无意识地缓缓扭动着，它们的末端并非吸盘，而是开裂的、布满细密利齿的口器，时不时开合一下，滴下粘液。

　　整个空间的光源，来自于镶嵌在肉壁深处或悬挂肉瘤上的某些发出惨绿色或幽蓝色生物冷光的器官，光线摇曳不定，将这片血肉地狱映照得光怪陆离，更加骇人。

　　林默的脚踩在粘腻的地面上，发出“噗叽”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轻响。

　　他低头看去，脚下并非地板，而是一层厚厚、湿滑、如同某种生物苔藓或菌毯的软组织，踩上去软绵绵的，还能感觉到轻微的弹性。

　　“呕……”强烈的视觉和嗅觉冲击，终于冲垮了他的忍耐极限。他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水灼烧着喉咙。

　　这里比第八节车厢的血腥地狱更令人作呕，比第六节车厢的镜中杀机更充满原始的、生物性的恐怖。

　　这是一种被活生生吞噬、置身于某个巨大怪物消化腔内的绝望感。

　　他挣扎着抬起头，望向车厢前方。通往第四节车厢的门，在大约四十米外。

　　但它已经不再是冰冷的金属门。

　　那扇门同样被肉膜包裹、侵蚀，只留下一个大概的轮廓。

　　门板的中心，肉膜相对较薄，隐约能看到后面金属的冷硬光泽，但门上盘踞的血管更加粗壮，搏动得更加有力，仿佛那是一处重要的“器官”或者“节点”。

　　必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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