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亡者列车

　　腐臭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浪潮，裹挟着死亡的低吼，瞬间将林默淹没。

　　无数双枯槁、青紫、指甲尖利的手爪撕裂空气，带着冰冷刺骨的杀意，从前后左右同时抓来！

　　肩膀的剧痛像一道灼热的烙印，瞬间点燃了林默体内沉睡的野兽。

　　肾上腺素在血管里疯狂奔涌，将极致的恐惧短暂地压了下去，只剩下一个刻入骨髓的念头——

　　跑！向前跑！

　　“滚开！”

　　他嘶吼着，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变形，带着一种破音的沙哑。

　　身体的本能快过思考。

　　在左侧一只枯爪即将抓到他脖颈的刹那，林默猛地向右侧倾倒，同时右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踹在身前46号座位靠窗那个扑来的、布满尸斑的中年“乘客”的小腹上！

　　砰！

　　触感冰冷而坚韧，不像踹在血肉之躯，更像是踹在一块冻硬的皮革上。

　　巨大的反作用力让林默踉跄后退，却也成功地将那中年“乘客”踹得向后撞去，暂时阻挡了一下从那个方向涌来的“尸潮”。

　　就是现在！

　　林默借着后退的力道，腰身拧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如同离弦之箭，朝着车厢前方——那扇通往第八节车厢的、紧闭的绿色铁门——亡命冲刺！

　　“嗬嗬——！”

　　“肉…新鲜的肉…！”

　　身后是潮水般涌来的、扭曲而迅捷的身影。

　　它们发出的不再是低沉嘶吼，而是尖锐、贪婪、充满纯粹恶意的嚎叫。

　　脚步声杂乱而沉重，夹杂着身体撞在座椅上发出的“哐当”闷响。

　　整个车厢仿佛变成了一个沸腾的、充满腐烂血肉的泥沼。

　　距离那扇门，不过二十几米的距离！

　　但死亡的阴影却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林默甚至能感觉到身后那冰冷的指风几乎要触及他的后颈！

　　他不敢回头，肺部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腐肉的腥甜，灼烧着喉咙。

　　肩头的伤口在奔跑中不断被牵动，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鲜血已经浸透了夹克的左肩，留下暗红色的湿痕。

　　十米！

　　他能清晰地看到那扇绿色的铁门了。

　　门很厚实，中间有一块长方形的小玻璃窗，玻璃污浊不堪，看不清对面的景象。

　　门框上安装着一个沉重的、需要下压才能开启的门把手，旁边还有一个老式的旋转锁栓，此刻正牢牢地锁在“LOCK”的位置！

　　五米！

　　“呃啊——！”

　　一声尖锐的嚎叫几乎贴着他右耳响起！

　　林默头皮一炸，根本来不及思考，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猛地向前一个狼狈的飞扑！

　　嗤啦！

　　后背传来一阵冰凉，紧接着是火辣辣的剧痛！

　　一只枯爪险之又险地擦着他的后背划过，夹克被撕开一道更大的口子，皮肉再次受创。

　　身体重重地摔在冰冷、布满污垢的地板上，距离铁门仅剩一步之遥！

　　顾不上疼痛！

　　林默手脚并用地翻身爬起，扑到门前，双手抓住那冰冷的旋转锁栓，用尽吃奶的力气，狠狠一拧！

　　纹丝不动！

　　再拧！

　　锁栓像是焊死在了铁门上，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砰！砰！砰！”

　　沉重的撞击声在身后响起！

　　那些“乘客”已经追到！

　　最近的一个，一个穿着破烂连衣裙、眼球几乎掉出眼眶的女人，枯爪带着腥风，直插林默的后心！

　　林默背靠着冰冷的铁门，避无可避！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矮身！

　　噗嗤！

　　女人的枯爪狠狠插在了坚硬的铁门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甚至溅起了几点火星！

　　躲开了！

　　但林默也被逼到了绝境！

　　他蜷缩在门与旁边座椅形成的狭小角落里，前面是冰冷的铁门，后面是疯狂扑来的尸群！

　　它们挤在过道上，堵死了所有的退路，一张张扭曲腐烂的面孔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无比狰狞，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和纯粹的杀戮欲望。

　　“死…死…”

　　眼球掉出的女人嘶吼着，再次扑来！

　　“吼——！”

　　那个被踹开的中年男人也咆哮着挤上前！

　　完了吗？就要死在这里了？

　　被这些怪物撕成碎片？

　　林默的牙齿因为恐惧和用力而咯咯作响，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倒流。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实！

　　他甚至能看到最前面几只怪物张开的嘴里，那发黄发黑的牙齿和深不见底的喉咙！

　　不！不能死！

　　手机屏幕上那猩红的文字再次在脑海中炸开：于一小时内抵达车长室！否则全员抹杀！

　　车长室！

　　必须过去！还有机会！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极其疯狂、几乎是异想天开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闪电，劈开了他绝望的思绪！

　　力量…门…打不开…它们…数量多…冲击力…

　　一个词瞬间蹦了出来——借力！

　　利用它们的冲击力来撞开这扇该死的铁门！

　　这个想法让林默自己都感到一阵战栗。

　　这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

　　稍有不慎，他就会被这股力量直接碾碎！

　　或者在被撞开门之前就被撕碎！

　　但，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了！

　　这是唯一的、渺茫的生机！

　　眼看着几只枯爪同时抓来，林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

　　他猛地从角落里弹起，不是向前，而是侧身向旁边一滚！

　　这个位置，正好处于尸群冲击路径的侧前方一点点，既不完全正对冲击，又能最大限度地利用冲击方向！

　　“来啊！你们这群怪物！”

　　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挑衅的嘶吼！

　　这一声吼，如同在滚油里泼了一瓢冷水！

　　原本就疯狂嗜血的“乘客”们，瞬间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个近在咫尺、还胆敢挑衅的“猎物”身上！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汇成一股！

　　最前面的几只怪物，包括那个眼球掉出的女人和中年男人，如同被彻底激怒的野兽，不再有任何犹豫，带着要将一切撕碎的狂暴，狠狠地、不顾一切地朝着林默所在的位置猛扑过来！

　　它们的身后，是更多汹涌而至的同类！

　　狭窄的过道成了它们力量的通道！

　　尸群如同失控的火车头，带着毁灭性的力量，轰然撞向林默……和他身后那扇坚固的铁门！

　　林默瞳孔骤缩！

　　在它们撞上来的最后一刹那，他猛地抱头，身体如同虾米般蜷缩，用尽全身力气向侧面一滚！

　　同时，双脚狠狠蹬在旁边的座椅底座上，将自己固定在那个小小的角落！

　　轰隆！！！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巨响！

　　整个车厢都仿佛震动了一下！

　　几只冲在最前面的“乘客”，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厚重的绿色铁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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