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窥视之影

　　黄昏时分，天色渐暗。

　　小区里没什么人，只有几个老人在慢悠悠地散步。

　　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又长又细，显得有些孤寂。

　　他低着头，快步走向小区门口的超市，只想买了东西赶紧回来。

　　超市里灯光明亮，货架上琳琅满目。

　　林默拿了几个面包和几盒牛奶，又挑了一包方便面，走向收银台。

　　“一共四十二块五。”

　　收银员是个年轻的女孩，一边扫码一边随口问道。

　　林默用右手掏出钱包，准备付钱。

　　就在这时，他的眼角余光似乎瞥到超市外面，马路对面的阴影里，似乎站着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穿着灰扑扑的夹克，头上戴着一顶深蓝色的鸭舌帽！

　　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但身形轮廓，与母亲和护士描述的鸭舌帽男人极其相似！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缩！

　　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涌向头顶，又瞬间冻结！

　　他猛地抬头望去！

　　马路对面，那个戴着鸭舌帽的人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隔着车流和超市的玻璃窗，目光穿透空间，牢牢地锁定在他身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林默感觉一股冰冷的寒意如同毒蛇般顺着脊椎爬升！

　　那目光，冰冷、锐利、带着一种审视和…评估？

　　仿佛在看一件物品，或者一个…猎物！

　　林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货架，发出哐当一声响。

　　“先生？您没事吧？”

　　收银员被他吓了一跳，关切地问。

　　林默猛地回过神，再看向马路对面——那个人影消失了！

　　如同融化在阴影里，不留一丝痕迹！

　　是错觉吗？还是……他一直在被监视？！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比在医院时更甚！

　　对方不仅知道他出院了，还知道他住在这里！

　　甚至在他第一次出门买东西时，就精准地出现在附近！

　　付了钱，林默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超市。

　　他不敢回头，用最快的速度冲回出租屋，砰地一声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铁门剧烈喘息。

　　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左臂因为剧烈的动作而阵阵抽痛。

　　他冲到窗边，小心地掀开窗帘一角，紧张地观察着楼下和马路对面。

　　夜色渐浓，路灯昏黄。

　　楼下空无一人，只有偶尔驶过的车辆。

　　马路对面的阴影里，也空空如也，仿佛刚才那惊鸿一瞥的鸭舌帽男人从未出现过。

　　但林默知道，那不是错觉。

　　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烙印，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他的感知里。

　　他拿出手机，那个黑色的“亡界游戏”APP图标依旧静静地躺在屏幕上，像一个无声的嘲讽。

　　现实世界的冰冷挤压，暗处窥视者的步步紧逼，还有这随时可能再次开启的地狱之门……

　　林默缓缓坐倒在地，背靠着冰冷的墙壁。

　　他拿出刚买的方便面，用颤抖的手撕开包装袋，将干燥的面饼直接塞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

　　干涩的面饼刮过喉咙，带来一阵难受的刺痛感。

　　泪水无声地从他通红的眼眶中滑落，混合着嘴里的面饼碎屑，又咸又涩。

　　他该怎么办？

　　冰冷的恐惧如同附骨之疽，紧紧缠绕着林默。

　　出租屋那扇单薄的门板，此刻在他眼中形同虚设，根本无法带来丝毫安全感。

　　他背靠着门，剧烈的心跳撞击着肋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胸口那片深紫色淤青的冰冷剧痛。

　　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薄薄的窗帘缝隙渗入，在昏暗的地板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光斑。

　　马路对面的阴影依旧空荡，但那份被窥视的感觉却如同跗骨之蛆，并未随着人影的消失而散去。

　　它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滞涩感。

　　林默在门口僵立了许久，直到双腿发麻，才如同惊弓之鸟般，拖着沉重的脚步挪到窗边。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窗帘一角，只露出一条狭窄的缝隙，警惕地向外窥视。

　　夜色深沉，路灯昏黄的光晕下，街道寂静无人，只有偶尔疾驰而过的车辆划破沉寂。

　　对面小区的窗户大多黑洞洞的，像一只只冷漠的眼睛。

　　没有鸭舌帽男人。

　　但林默知道，这种“没有”并不能带来真正的安心。

　　对方如同潜伏在暗影中的毒蛇，不知何时会再次露出獠牙。

　　他将窗帘死死拉严，又检查了门锁——廉价的老式锁舌，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颓然地坐到床边，拿出那包干涩的方便面，机械地继续啃食。

　　干硬的面饼刮擦着喉咙，如同吞咽砂砾，但他强迫自己咽下去，胃里空荡荡的灼烧感提醒着他身体的需求。

　　味同嚼蜡，恐惧早已剥夺了食物的滋味。

　　吃完东西，他拧开水龙头，用冷水狠狠地洗了把脸。

　　刺骨的寒意让他混乱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点。

　　他看着镜中那张苍白憔悴、眼窝深陷、布满胡茬的脸，还有病号服领口下露出的那片深紫色烙印，眼中只剩下疲惫和深深的无力。

　　身体和精神的双重透支如同潮水般涌来。

　　左臂的石膏沉重，胸口持续传来冰冷僵硬的压迫感，而大脑更像是被塞满了沉重的铅块。

　　他无法再支撑下去，倒在床上，连衣服都没力气脱，任由疲惫将他拖入黑暗。

　　然而，睡眠并非避难所。

　　亡者列车那扭曲恐怖的景象，如同破碎的胶片，在他意识深处疯狂闪回。

　　丧尸扑咬的腥风、剥皮尸体的血腥、镜中影像的冰冷利爪、活体车厢的滑腻触感、无声死寂的致命震荡、哀怨歌灵的刺骨悲伤、时空碎片的混乱撕扯……以及最后车长室前，那焦黑干尸燃烧着惨绿魂火的空洞眼窝，和贯穿胸膛的冰冷利爪！

　　每一次闪回都伴随着真实的剧痛！

　　左臂骨折处仿佛被再次撕裂，胸口那片淤青如同被冰锥反复穿刺！

　　他挣扎、翻滚、发出压抑的呻吟，汗水浸透了身下的床单，但噩梦如同无形的沼泽，越挣扎，陷得越深。

　　“……默…醒醒…默默！”

　　恍惚间，似乎有熟悉的声音在遥远的地方呼唤。

　　是母亲？

　　林默猛地睁开双眼！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如同失控的鼓槌！

　　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角、鬓角滑落，浸湿了枕巾。

　　他大口喘息着，胸口剧烈的起伏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窗外依旧一片漆黑，寂静无声。

　　刚才的呼唤，只是噩梦中的幻听吗？

　　他挣扎着坐起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试图平复狂乱的心跳。

　　但那股冰冷、死寂、如同亡者列车般的氛围感，却并未随着梦醒而散去。

　　反而……越来越清晰？

　　不是错觉！

　　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死寂感，如同无形的潮水，正从出租屋的墙壁、地板、天花板的缝隙中，缓缓渗透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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