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素人入场

　　暴雨倾盆的夜晚，江城国际机场的落地窗被雨幕糊成一片灰白。航班延误提示在电子屏上冷冰冰地闪烁，广播里机械女声重复着“因天气原因，部分航班取消”的通知。

　　苏清颜站在候机大厅角落，一身米白色风衣洗得发旧，肩头微湿，镜片上蒙着一层薄雾。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是热搜第一的词条：#陆时砚加盟《星河计划》担任常驻导师#。

　　照片里的男人一身黑色高定西装，轮廓锋利如刀削，眼神淡漠地望向镜头，气场强大得仿佛能穿透屏幕。他站在舞台中央，身后是无数尖叫的粉丝，而他的目光却像落在某个遥远的虚空。

　　她指尖轻轻划过那张脸，动作极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清颜，你真打算去？”夏栀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一丝担忧，“你知不知道，这节目是陆时砚亲自挑选手的？他现在可是‘高岭之花’本花，粉丝能把你扒三层皮。”

　　“我知道。”苏清颜声音很轻，却异常平静，“所以我用素人身份报名，资料完全匿名，只填了‘音乐创作爱好者’。”

　　“可你写的那首《星火》——”

　　“笔名是‘砚’。”她打断她，唇角微扬，“和他没关系。”

　　夏栀沉默两秒，忽然冷笑：“你少来这套。那首歌当年是他爆红的起点，歌词里那句‘我在风里等你，像等一场不会亮的黎明’，全网都在猜‘砚’是谁，结果你倒好，连真名都不露，让他念了这么多年。”

　　苏清颜没说话，只是缓缓摘下眼镜，露出一双清澈如泉的眼眸。镜片后的她像被雾气包裹的月光，而此刻，那光终于透了出来。

　　“我只是想看看，他过得好不好。”她轻声道，“仅此而已。”

　　——

　　三天后，《星河计划》海选现场。

　　这档号称“全民造星”的综艺，是娱乐圈近年来最大规模的素人选秀。导师席上，陆时砚坐在C位，黑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袖口卷起露出结实的小臂，正低头翻看选手资料。

　　“第27号，苏清颜。”工作人员报幕。

　　他指尖一顿。

　　这个名字，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扎进心脏。

　　抬头时，一个戴着眼镜、穿着浅蓝连衣裙的女孩走进镜头。她低着头，声音平稳：“大家好，我是苏清颜，来自江城，职业是自由撰稿人。”

　　全场安静。

　　陆时砚的目光却死死锁住她。

　　不是因为她的长相——她不算惊艳，甚至有些寡淡。可那种气质，像雪后初晴的松林，干净得让人呼吸一滞。

　　“你有什么才艺？”另一位导师随口问。

　　“会写词，也会一点乐器。”她答得极淡。

　　“现场来一段？”

　　她点头，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吉他，指尖轻轻拨动琴弦。

　　前奏响起的那一刻，陆时砚猛地抬眼。

　　——是《星火》的旋律。

　　但不是原版，而是她自己改编的钢琴编曲版，节奏更缓，情绪更深，像一场无声的告白。

　　当她开口，声音清冽如山泉：

　　> “你说未来太远，我说黑夜太长，

　　> 我在风里等你，像等一场不会亮的黎明……”

　　全场寂静。

　　陆时砚的手指紧紧扣住座椅扶手，指节泛白。

　　这首歌，是他人生转折点。当年公司濒临破产，他几乎要放弃时，一封匿名邮件寄来这首词曲，署名“砚”。他录了de，一夜爆红。

　　他找过“砚”三年，动用所有资源，却始终杳无音信。

　　而现在，这首歌，从一个叫“苏清颜”的素人口中唱出。

　　“你……从哪学的这首歌？”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清。

　　女孩抬眼，目光与他短暂交汇。

　　那一瞬，陆时砚呼吸一滞。

　　她的眼神，像极了十三岁那年，梧桐树下递给他半块橡皮的少女——干净、克制，又藏着一丝他读不懂的痛。

　　“网上搜的。”她淡淡道，“很多粉丝都在分析‘砚’是谁，我就试着翻唱了一下。”

　　谎言轻飘飘落下。

　　陆时砚却笑了，冷笑：“是吗？那你知道‘砚’的笔迹是什么样？”

　　全场一静。

　　苏清颜微微一怔。

　　“‘砚’的手稿，我收着。”他缓缓从文件夹中抽出一张泛黄的纸，推到镜头前，“每一笔，都是右斜十五度，句尾习惯性轻顿——和你刚才写名字的笔迹，一模一样。”

　　她指尖微颤。

　　——她忘了，当年寄稿时，曾顺手在信封上写下回执地址。

　　而那个字迹，独一无二。

　　“你到底是谁？”陆时砚盯着她，声音冷得像冰，“苏清颜，你和‘砚’，是什么关系？”

　　全场哗然。

　　热搜瞬间爆炸：#星火词作者现身#、#陆时砚当众质问素人选手#、#苏清颜是谁#。

　　而镜头对准的女孩，却只是轻轻放下吉他，抬手扶了扶眼镜，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陆老师，我只是个普通选手。您要觉得我抄袭，可以举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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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她转身就走。

　　背影挺直，没有一丝犹豫。

　　陆时砚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

　　“等等。”他声音沙哑，“你……当年为什么走？”

　　全场死寂。

　　苏清颜脚步微顿。

　　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敲在摄影棚的玻璃顶上，像无数细小的鼓点。

　　她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话：

　　“如果我说，是为了救家人，你信吗？”

　　话音落，她推门而出。

　　暴雨如注，她撑开一把素色长柄伞，身影渐渐消失在灰白雨幕中。

　　陆时砚站在原地，望着那扇缓缓合上的门，心脏像被什么狠狠攥住。

　　十三年前，她消失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雨。

　　那时他攥着她留下的纸条，上面只有一句：“对不起，我必须走。”

　　他以为她是嫌他穷，嫌他没前途。

　　可现在，她回来了，带着一身谜团，像一场无声的复仇，又像一次迟到的救赎。

　　而他忽然意识到——

　　这个他恨了十年的女孩，或许，从未真正离开过他的世界。

　　她只是，藏在了他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写了他所有的歌，投了他公司的股份，甚至……在他最艰难的那几年，匿名资助了他母亲的医药费。

　　只是他不知道。

　　而她，也从未说。

　　——

　　同一时刻，星途传媒顶层办公室。

　　一份加密文件被打开，屏幕上是一张股权结构图。

　　“Cyan”持股17.3%，位列第三。

　　操作者轻点回车，输入新指令：

　　> 【启动‘星火计划’第二阶段：身份解封倒计时72小时。】

　　窗外，城市灯火如星河铺展。

　　而在某间隐蔽的格斗训练室里，一身黑衣的女子正一拳击碎木板，汗水顺着下颌滴落。

　　她摘下护腕，露出手腕内侧一道陈年疤痕——那是当年为救弟弟，与林子涵搏斗时留下的。

　　手机震动。

　　夏栀发来消息：【他认出你了。】

　　她盯着屏幕良久，终于回复：

　　【不急。

　　好戏，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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