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忍痛别离

　　第二日一早，绣春姑姑就带着四个宫女，两个太监立在景阳宫正殿外。

　　碧月红着眼眶，将一个小小的锦缎包袱交给初楹身边的槐夏。

　　里头是皇贵妃之前亲自命人给她做的罗裙，还有杨庭宇之前送给她的首饰。

　　初楹换了一身素净的月白襦裙，头发只简单挽起，簪一朵小小的白色绒花。

　　她走进内殿时，皇贵妃已经坐起，靠在枕头上，脸上敷了薄粉，却掩不住眼底的灰败和唇色的苍白。

　　“母妃”初楹在床前三步处停下，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

　　皇贵妃的目光贪婪地落在女儿身上，她轻轻嗯了一声，喉头滚动，压下涌上的酸涩。

　　“去了慈宁宫，要守太后的规矩，晨昏定省，不可懈怠，太后问你什么，要想清楚了再答，多看，多听，少说”

　　“儿臣记下了”初楹垂下眼睫。

　　“去吧”皇贵妃偏过头，不再看她，声音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别让绣春姑姑久等了”

　　初楹深吸一口气，上前两步，在床前跪下，额头触地，郑重地磕了一个头。

　　再抬起脸时，眼圈已红，却强忍着没有落泪：“母妃一定要好好保重身子，等着儿臣……，儿臣……一定会回来的”

　　皇贵妃没有转过头，只挥了挥手：“去吧”

　　碧月送初楹出殿，绣春姑姑见到她，只微微颔首，语气恭敬却疏离：“十公主，请随奴婢走吧”。

　　初楹最后望了一眼寝殿的方向，窗纱厚重，什么也看不见。

　　她转身，跟着绣春姑姑一行人，走出了景阳宫的宫门。

　　晨风拂过宫道，带着初秋的凉意，卷起她裙摆的一角。

　　寝殿内，皇贵妃在初楹身影消失于宫门外的刹那，猛地挣开了碧珠搀扶的手，扑到窗边。

　　她一直看着，看着，直到再也看不到初楹的背影，才颓然滑坐在地。

　　碧月回来，见此情景，眼泪又下来了，忙上前搀扶：“娘娘，您这又是何苦……”

　　皇贵妃任由她扶着躺回床上，望着头顶，声音空洞：“碧月，如今杨家凶多吉少，我不能连累了我的楹儿”

　　她又何尝想和楹儿分别，只不过是形势所迫。

　　来到慈宁宫后，绣春姑姑却停下了脚步，示意初楹稍候。

　　殿内隐约传来谈话声，初楹屏息凝神，那声音虽不高，却在寂静的清晨清晰可辨是父皇。

　　“……杨氏失子，朕心甚痛，然后宫不宁，根源必除，韩氏心思歹毒，谋害皇嗣，证据确凿，留她不得”

　　赵敬明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多少情绪，仿佛在决定一件寻常事。

　　另一个略显苍老却雍容镇定的声音响起，是太后：“皇帝既已查清，依法处置便是，只是韩贵人之父，在朝中尚有几分人脉，皇帝需斟酌，莫要引起前朝不必要的波澜”

　　“母后放心，儿子自有分寸，明日便下旨，赐死韩贵人，其宫人一律杖毙，以儆效尤，韩家……不足为惧”

　　韩贵人！原来是韩贵人害了母妃的孩儿！

　　父皇……父皇他是早就知道了，还是刚刚查清？他语气里的那种平静，让初楹心底发冷。

　　“十公主到了”绣春姑姑适时提高声音禀报。

　　殿内的谈话声戛然而止，片刻，太后的声音传来：“让楹儿进来吧”

　　绣春姑姑打起帘子，初楹低头迈入。

　　太后端坐在正中的暖榻上，父皇则坐在左下首的椅子上，手里还把玩着一串玉珠。

　　初楹上前几步，缓缓跪下：“儿臣给皇祖母请安，给父皇请安”

　　“嗯”赵敬明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淡淡道：“起来吧，以后在慈宁宫，要好生听太后的教诲，恪守孝道，知道了吗”

　　“是，儿臣知道”初楹起身，垂手立在一旁，目光落在地上。

　　“这孩子哀家喜欢的紧呢”太后缓缓开口，声音温和了些，“过来，让皇祖母瞧瞧”

　　初楹上前几步。太后拉起她的手，仔细端详着初楹的脸：“几日不见楹儿清瘦了”

　　“多谢皇祖母关心”初楹恭敬应答。

　　章太后握住初楹的手，带着几分怜惜：“来了慈宁宫不必拘守，随性些就好”

　　“是，皇祖母，孙儿谨记”

　　赵敬明似乎无意久留，站起身：“母后，儿臣前朝还有事，便不打扰您清净了，楹儿，好生孝顺太后。”

　　“是，儿臣知道了，恭送父皇”初楹再次行礼。

　　傍晚，太后一向睡的早，初楹趁人不注意，用轻功悄悄的溜了出去，来到钟粹宫。

　　韩贵人正在做着自己马上能成为贵妃的美梦呢。

　　见到初楹孤身一人前来很是惊讶：“你怎么来了”

　　初楹看向她旁边的宫女，一脸严肃：“我有事情要和你说，让她退下”

　　“你先下去”韩贵人摆了摆手，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小丫头片子能和她说什么。

　　宫女下去后，初楹来到韩贵人的面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你害死了我母妃腹中的孩子，不如就一命偿一命吧”

　　初楹狠狠的握住韩贵人的脖子，力道不断增大，看着她的脸逐渐变得铁青。

　　韩贵人不断的挣扎，却逃不掉。

　　初楹见她快没气了，才慢慢的松开手，将她甩到一边：“你的命还是让父皇来收吧”

　　“咳！咳咳咳——”新鲜空气猛然灌入，韩贵人瘫软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仪态全无。

　　她用手抚着喉咙，抬起眼，看向初楹时，居然会有些害怕。

　　但听了她的话，仍然鼓起勇气反驳道：“你胡说什么，皇上怎么会杀了我！”

　　“哼？”初楹向前逼近一步，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深不见底。

　　“父皇，在慈宁宫亲口对皇祖母说，明日下旨将你赐死”。

　　韩贵人喘着气，胸口起伏不定，听到初楹这般语气，怒极反笑：“哈……哈哈哈……十公主，你莫不是疯了？皇上说了要晋我为贵妃，将你母妃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初楹打断她说的话，觉得有些可笑，“韩贵人，你是在痴人说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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