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仪式纠正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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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三点,南江市老城区一片死寂。

  陈默站在潮湿狭窄的巷口,雨水顺着他的雨衣帽檐滴落,在积水中激起一圈圈涟漪。犯罪现场被警戒线围成一座孤岛,蓝红警灯在墙壁上投下诡异的光影,像某种不祥的舞蹈。

  “尸体在那里。”队长老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而疲惫。

  巷子深处,两具尸体并排躺在一块刻意铺开的白色亚麻布上。一男一女,约莫三十岁左右,衣着整齐,双手交叠置于胸前,姿态安详得仿佛只是在沉睡。若不是他们胸前那触目惊心的创口,陈默几乎要以为这是某种行为艺术。

  “虞倩到了吗?”陈默问。

  “刚到。”老李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林薇和方雪在询问附近居民,苏瑾带人调监控,张辰和林峰在勘查周边。”

  陈默点点头,走近尸体。法医虞倩已经蹲在那里,纤细的手指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她抬头看了陈默一眼,表情凝重。

  “死亡时间大约在昨晚十点到凌晨一点之间。”虞倩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只有陈默能听出那底下隐藏的情绪,“死因都是心脏被刺穿,凶器应该是某种细长尖锐的物体,像锥子或特制的匕首。奇怪的是,伤口周围异常整齐,没有任何多余的刺伤或挣扎痕迹。”

  “说明死者被杀时毫无防备,或者无法反抗。”陈默蹲下身,仔细观察。

  男性死者穿着熨烫平整的灰色西装,女性则是米色套裙,两人都梳妆得体,连头发丝都一丝不苟。陈默的目光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十指相扣,如同举行婚礼的新人。

  “检查过手指和口腔吗?”他问。

  虞倩点头:“初步检查,男性死者右手食指和中指有轻微烫伤痕迹,像是最近接触过热物体。女性死者口腔内黏膜有轻微破损,但无法确定是生前还是死后造成的。”

  “烫伤…”陈默若有所思。

  这时,方雪从巷口快步走来,手里拿着记录本:“队长,陈哥,问了一圈,附近没人看到或听到异常。这对夫妻叫周明和赵晴,住在巷子尽头的华庭苑小区3栋502,结婚五年,没有孩子,都是上班族。”

  “华庭苑?”老李皱眉,“那可是高档小区,他们怎么会死在这种地方?”

  “不知道。”方雪摇头,“我们已经申请搜查令了。”

  陈默站起身,环顾四周。这条巷子连接着老城区和新开发区,一侧是待拆迁的旧式楼房,另一侧是刚建不久的商业街后墙。没有路灯,没有监控,是城市中少有的盲区。

  “发现这个了吗?”林薇的声音从巷子拐角处传来。她手里举着证物袋,里面是一张折叠整齐的纸。

  陈默接过,小心翼翼展开。A4纸,质地优良,上面打印着三行工整的宋体字:

  “仪式一:完美夫妻”

  “错误:不完美的结合”

  “纠正:已执行”

  字迹下方,是一个简单的几何符号——一个圆圈,内部等分六份,每份中各有一个不同的图案:心形、钥匙、眼睛、天平、羽毛和火焰。

  “仪式纠正…”陈默低声重复,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老李凑过来看,脸色阴沉:“连环杀手?”

  “可能。”陈默将纸条重新装袋,“但‘仪式一’意味着这是第一起,或者这只是某个系列的一部分。”

  现场勘查持续到天亮。除了那张纸条,技术队还在白布边缘发现了几根白色棉纤维,与布料本身相同;死者衣物上没有明显的撕扯或褶皱;周围没有血迹喷溅,说明这里不是第一现场。

  “他们是死后被移尸到这里的。”虞倩脱下手套,“尸体僵硬程度和尸斑分布都证实了这一点。”

  “也就是说,凶手在别处杀人后,特意选择了这个地方进行‘展示’。”陈默说。

  上午八点,搜查令批下来了。陈默、老李和方雪一同前往华庭苑小区。

  502室的门锁完好,没有撬动痕迹。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柠檬清香扑面而来。房间整洁得令人不安——地板一尘不染,沙发上靠垫摆放角度完全对称,书架上书籍按高度和颜色排列,连茶几上的遥控器都平行于桌边。

  “这也太整齐了。”方雪小声说。

  陈默戴上手套,走进客厅。墙壁上挂满了周明和赵晴的合影:婚礼照、旅行照、日常合影。每一张照片上,两人都穿着得体,笑容恰到好处,连拥抱的姿势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

  厨房里,冰箱上贴着一张作息表:

  6:00 起床

  6:15-6:30 晨练

  6:30-7:00 早餐

  7:00-7:30 洗漱更衣

  7:30 出门上班

  ...

  每一天的安排精确到分钟,周末也不例外。

  “强迫症?”老李翻看着客厅抽屉里的文件,所有票据都按日期分类,用夹子夹得整整齐齐。

  “不止。”陈默走进卧室。

  床铺平整如酒店,被子叠成标准的豆腐块。床头柜上,两本睡前读物平行放置,书签精确地夹在同样的页码。陈默拉开抽屉,里面是各种记录本:家庭开支记录、体重变化曲线、性生活频率统计...

  “老天。”方雪看到这些,不禁咋舌。

  陈默拿起一本蓝色封面的笔记本,翻开扉页,上面是娟秀的字迹:“完美生活计划——周明&赵晴”。

  他快速浏览,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本记录详细到令人窒息:每周性生活次数和目标,每次争吵的原因和解决方式,每月必须完成的三件“增进感情的事”,甚至包括“每周至少一次同时达到高潮”这样的条目。

  “他们不是夫妻,”陈默合上本子,“是项目合作伙伴。”

  在书房里,他们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东西。书桌抽屉里有一份心理咨询记录,患者是赵晴,诊断结果为“重度强迫型人格障碍伴焦虑”。咨询记录持续了两年,最近三个月突然终止。

  “周明知道吗?”老李问。

  陈默没有回答,他注意到书桌一角放着一个精致的银质烟灰缸,里面有几截烧焦的纸片残留。他小心地取出,放在证物袋里。

  “张辰,来一下。”他呼叫技术队的张辰。

  张辰很快带着设备进来,用镊子夹起一片焦纸,在便携显微镜下观察:“烧得很彻底,但边缘还能看出一点打印字迹...‘协议’...‘条款’...像是某种合同。”

  “婚姻本来就是一种合同。”方雪说。

  “但这个可能更具体。”陈默若有所思。

  勘查接近尾声时,林峰从物业调来了监控。华庭苑小区安保严密,但昨晚十点后,周明和赵晴所在单元的监控出现了五分钟的故障。同一时间,小区后门监控拍到一个推着大型行李箱的身影,但因为角度和光线问题,无法看清面容和体型。

  “行李箱足够装下两具尸体吗?”老李问。

  “如果是大型的,有可能。”林峰回答,“但这个身影十点零五分离开,十点二十分又回来了,推着空箱子。”

  “来回两趟,”陈默分析,“第一趟运尸体,第二趟返回。这说明凶手很可能就住在这个小区,或者至少能自由出入。”

  “或者,”老李补充,“凶手有车,停在小区外,但需要箱子来运输尸体。”

  陈默点点头,转向方雪:“查一下周明和赵晴的社会关系,特别是最近有没有和人发生矛盾。还有,找找看有没有人知道他们所谓的‘完美生活计划’。”

  “已经在做了。”方雪回答,“同事和朋友都说他们是模范夫妻,从不吵架,总是成双入对。赵晴的闺蜜提到,赵晴最近好像很焦虑,但问原因又不肯说。”

  “焦虑...”陈默重复这个词,目光再次扫过那个过于完美的客厅。

  下午,法医实验室传来初步尸检结果。虞倩的电话直接打到陈默手机上:“两个新发现。第一,赵晴怀孕了,大约八周。第二,我在他们的胃内容物里检测到了高浓度的镇定类药物成分。”

  “被下药了?”

  “是的。剂量足以让成年人在半小时内失去意识,但不会致死。他们是在昏迷状态下被杀的。”

  “还有别的吗?”

  “男性死者周明,除了手指的烫伤,左手手腕有一圈很浅的淤青,像是被什么细带子绑过。女性死者赵晴,后颈处有一个极小的针孔,我取了样,正在化验。”

  陈默挂断电话,站在办公室的白板前。上面已经贴满了现场照片、时间线和初步信息。

  “‘完美夫妻’,”他自言自语,“‘不完美的结合’...”

  “如果赵晴怀孕了,那应该是喜事,怎么会是不完美?”方雪问。

  “除非孩子不是周明的。”林薇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我刚从医院回来。赵晴的产科病历显示,她两个月前做过一次全面的孕前检查,其中包括血型和基因筛查。巧的是,周明上个月在公司体检中也做了血型检测。”

  她将两份报告放在桌上:“周明是O型血,赵晴是A型。但如果按照赵晴的孕周推算,受精时间应该在一个半月前,那时候周明正在外地出差,为期两周。”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所以孩子不是周明的。”老李总结。

  “而且周明可能知道。”陈默指着白板上周明手腕淤青的照片,“被绑过,手指有烫伤...他在被杀前可能遭受过某种审问或折磨。”

  “情杀?”方雪推测。

  “太整齐了。”陈默摇头,“情杀通常充满情绪化痕迹,愤怒、嫉妒、报复。但这个现场...太冷静了,太有仪式感了。凶手像是在执行某种程序,纠正一个错误。”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那张纸条上的符号,查到了吗?”

  苏瑾从电脑前抬起头:“我咨询了符号学专家,那个六等分圆是一种罕见的象征符号,历史上曾被某些秘密社团使用。每个图案代表一种‘美德’或‘原则’:心形象征爱,钥匙象征忠贞,眼睛象征监督,天平象征公正,羽毛象征真实,火焰象征净化。”

  “净化...”陈默重复这个词。

  手机再次响起,是鉴证科:“陈队,你们送来的烧焦纸片,我们复原了一部分内容。是一份手写协议的残片,标题是‘婚姻完美化协议’,条款包括‘双方必须保持身体和情感的绝对忠诚’、‘任何一方违反协议,关系立即终止,违约方需接受约定的后果’...最后有一个签名,但烧毁了。”

  “约定的后果...”老李面色凝重。

  陈默突然想起什么:“周明手指的烫伤,虞倩说像是接触过热物体...有没有可能是烧这份协议时造成的?”

  “如果是这样,说明他在被杀前烧毁了协议。”方雪分析。

  “或者,是被迫烧毁的。”陈默说。

  天色完全暗下来时,陈默独自一人回到犯罪现场。警戒线已经撤除,但巷子里仍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不安气息。附近居民绕道而行,这里再次成为城市中被遗忘的角落。

  他站在那里,想象着昨晚的情景:夜深人静,一个人推着沉重的行李箱,将两具尸体并排摆放,铺上白布,留下纸条,然后悄然离去。整个过程冷静、有序,没有一丝慌乱。

  “‘仪式一’,”陈默低声说,“意味着还有‘仪式二’、‘仪式三’...”

  他的手机震动,是虞倩:“化验结果出来了,赵晴后颈的针孔里检测到微量的琥珀胆碱成分。”

  “肌肉松弛剂?”

  “是的。通常用于麻醉辅助,但如果在非医疗环境下使用,会导致受害者意识清醒但无法移动或说话。”

  陈默感到一阵恶寒。赵晴被杀时可能是清醒的,能感觉到一切,却无法反抗或呼救。

  “还有,”虞倩继续说,“我在女性死者的指甲缝里发现了一点极微小的红色纤维,不是来自现场的任何物品。已经送去分析了。”

  “红色纤维...”陈默沉思,“像是什么?”

  “初步判断,可能是某种织物,质地很好,像是丝绸或高级混纺。”

  挂断电话,陈默在巷子里慢慢走动。雨水已经停了,地面仍湿漉漉的,反射着远处街灯的光。他在发现纸条的位置蹲下,想象凶手放置它的动作——应该是戴着手套,动作平稳,可能还停顿了片刻,确认摆放端正。

  强迫症。仪式感。纠正错误。

  凶手的心理画像开始在陈默脑中形成:高度组织化,可能有一定医学或解剖学知识,追求秩序和完美,对“错误”零容忍,有自己的一套道德准则...

  突然,他的目光被墙角一道细微的反光吸引。凑近看,是一片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碎玻璃,嵌在砖缝里。陈默用镊子小心取出,装进证物袋。玻璃边缘有淡淡的红色痕迹,像是口红或颜料。

  回到局里,已经是晚上十点。大部分同事已经下班,只有鉴证科还亮着灯。张辰正在显微镜前工作,抬头看见陈默,点了点头。

  “红色纤维的结果出来了,”张辰说,“是一种定制的高档丝绸,通常用于制作领带、围巾或高档内衣。颜色是特定的绛红色,这种染料很特别,因为含有一种罕见的矿物成分,只在少数几家工厂使用。”

  “能追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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