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亡灵低语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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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默没有参与审讯,他在技术分析室,和张辰、林峰一起,紧急处理从地下室带回来的物品。那本记载着“0893”和吴天霖信息的册子被重点分析。上面的笔迹经过初步比对,与钟云深留在工作室文件上的笔迹高度相似,但更老练些。那些化学式和分子结构图,经苏瑾辨认,正是前几起案件中出现的各种毒物、致幻剂、神经抑制剂以及缓释载体技术的配方或改良方案!

  “这是一个犯罪数据库,”林峰盯着扫描进电脑的册页,“记录了他所有的‘作品’计划,从目标选择、钟表匹配、药物适配到预计执行时间。看这里,”他指着“0893”之前几页的记录,“No. 0719,周启明,备注里写着‘兴趣:机械谜题,已通过同好论坛建立初步联系,推荐其购入仿制落地钟(No. 0719复刻版),调试指导完成。药剂适配(新型吸入式神经麻痹剂,缓释载体测试)。触发窗口:48±6小时。最终回响时刻:03:00。状态:已回响。’”

  “还有前面的,0338,0556……都对应着死者!他的记录和案件完全吻合!”张辰激动地说,“这他妈就是他的杀人日记!”

  陈默翻看着其他册子。越早的册子,记录越简略,使用的语言也越古老晦涩。“契约状态”一栏,早期多是“已履行”、“待履行”、“条件未达成”,到了中期开始出现“契约失传”、“持有者未知”,而到了钟云深笔迹出现的后期,则变成了“契约重启”、“目标确认”、“进行中”、“已回响”。

  “看来,‘泽费尔工坊’早期真的可能存在某种真实的‘契约’,可能是为客户定制的、带有特殊含义或条件的钟表,甚至可能涉及一些隐秘的社团或承诺。”陈默分析道,“钟云深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很可能是继承了工坊旧址和这些记录),获得了这些东西,并偏执地认为自己有责任‘重启’这些契约,或者,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履行’或‘终结’这些契约。他将目标锁定在那些可能对‘泽费尔’钟表感兴趣、且符合某种‘孤独’、‘边缘’特质的人身上,用仿制的钟表和精心调配的缓释毒药,制造了这场跨越时间的连环谋杀。”

  “可他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只是为了履行这些莫名其妙的古老契约?”虞倩不解。

  “可能不止。”陈默想起钟云深资料里“孤僻”、“专注”的评价,以及他眼神中那种沉静到可怕的疏离。“对他而言,这可能是一种‘净化’,一种‘回归秩序’,或者一种极致的‘控制艺术’。他将死亡精确编程,让受害者在无知无觉中走向终点,并让钟声在死后准时敲响,宣告‘契约完成’。这满足了他对精密机械、时间控制、以及某种扭曲的‘仪式感’的终极追求。受害者不是他仇恨的对象,只是他完成‘作品’的必要零件。”

  这时,老李铁青着脸走了进来,把审讯记录本往桌上一摔。“屁都没问出来!那小子就跟丢了魂似的,要么闭眼,要么发呆,问他什么都不说,连名字都不承认!测谎仪对他都没反应,心率平稳得吓人!”

  “他可能用了自我催眠或者药物控制,隔绝了对外界刺激的反应。”苏瑾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刚结束对吴天霖家水壶残留物的初步检测,“吴天霖水壶里的残留物,确认含有与周启明案件中类似的神经抑制剂缓释微胶囊成分,而且根据浓度和附着状态判断,是近期多次少量添加的。吴天霖承认,最近一周多,总觉得白开水有股‘铁锈味’,但没太在意。另外,他书房那座旅行钟,是大约一个月前,在一个二手网站从一个自称‘老钟表匠后人’的卖家那里买的,价格不菲,对方通过邮件和他交流了很多调试细节,还寄来过一份‘手写保养须知’。邮件地址是假的,但那份‘保养须知’的笔迹,和我们从地下室找到的记录册上的后期笔迹一致。”

  “也就是说,钟云深已经完成了对吴天霖的‘初步接触’、‘钟表就位’和‘药物投喂’,就等着‘触发窗口’到来,然后‘最终回响’了。”陈默感到一阵后怕。如果不是及时发现了地下室,吴天霖很可能在三天后的凌晨三点,成为第五个面带微笑的“坐化”者。

  “现在钟云深落网,吴天霖被保护起来,药物也被发现了,他的计划应该破灭了吧?”林薇问。

  “理论上是的。但……”陈默看向那本打开的记录册,目光落在“契约状态”和“备注”那些模糊或待定的条目上,又想起钟云深那空洞的眼神,“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钟云深准备了这么久,计划如此周密,会没有后备方案?会这么容易就放弃?还有,他如此平静地被捕,太反常了。除非……他认为自己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一部分,或者,他还有别的‘契约’在执行中,我们打断的只是其中之一?”

  这个想法让所有人背后一凉。

  “立刻全面检查地下室所有记录册,看有没有其他‘进行中’或‘预计触发’的条目!还有,查钟云深最近所有的联络和活动,看有没有其他潜在受害者被他接触过!”老李命令道。

  技术分析室里再次忙碌起来。更多的人被调来协助翻阅那些厚重的记录册。时间在哗哗的翻页声和键盘敲击声中流逝。

  下午三点左右,张辰突然发出一声低呼:“这里!No. 1022,记录很奇怪!”

  陈默立刻过去。记录册的编号已经到了“No. 1001- No. 1200”。No. 1022那一页,记录非常简略:“No. 1022,类型未定,交付时间未定,受赠者:未定。备注:终极契约。当时钟全部回响,齿轮归于寂静,真正的时光将会显现。守望者之眼,始终睁开。(此段为古老铭文摘录,意义待解)”

  而在这一页的背面,有钟云深笔迹添加的一行小字,墨迹很新:“钥匙已插入,最后一座钟开始走动。当最后一个编号回响,迷宫将开启。时间……不多了。”

  “最后一座钟?哪个编号?迷宫?”陈默眉头紧锁。这听起来不像针对某个具体受害者的计划,更像是一个……最终的仪式或者机关?

  “查所有记录,看哪个编号是最大的,或者有没有特别标注‘最后’、‘终结’的!”老李吼道。

  翻阅继续。在“No. 1201- No. 1400”的册子末尾,他们找到了一个没有编号的空白页,上面只有钟云深写下的一行字,字迹有些潦草,甚至能看出一丝颤抖的激动:

  “它们都在那里。所有编号。当最后一个齿轮咬合,逝去的时光将逆流而上。父亲……我来了。”

  父亲?钟云深的父亲?资料显示他父亲早亡。

  “查钟云深的家庭背景!详细查!尤其是他父亲!”陈默感到自己触摸到了一个更黑暗、更庞大的轮廓。

  很快,户籍档案和早年零星记录被调出。钟云深的父亲名叫钟怀古,死于十五年前的一场意外火灾,火灾地点——正是枫林路31号后栋,也就是那个地下室所在建筑的原始部分!当时记录是“老宅失火,钟怀古不幸遇难”,但具体原因语焉不详。钟怀古生前,也是一个沉默寡言的钟表修复师,经营着一个小铺面,据说手艺极好,但客户很少。

  “钟怀古……会不会才是‘泽费尔’真正的传承者,或者最后一个知情者?那场火灾是意外,还是……?”陈默猜测着,“钟云深可能继承了父亲的遗志,或者,父亲的死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刺激,扭曲了他的心理,使他沉溺于‘履行契约’和‘重启时光’的妄想中?‘终极契约’、‘迷宫’、‘逆流而上’、‘父亲我来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审讯室那边传来消息:一直沉默如石的钟云深,突然开口了。只说了一句话,对着单向玻璃,仿佛知道外面有人听着:

  “还有四十七小时。最后一声钟响,你们会听到的。在所有该回响的都回响之后。”

  说完,他再次闭上了眼睛,恢复了那副与世隔绝的模样。

  四十七小时?从此刻算起,正好是大约两天后的……凌晨两点?

  不是三点?而且,“在所有该回响的都回响之后”?除了吴天霖的“0893”被我们阻止,还有哪个“该回响”的?

  陈默猛地看向记录册。前四个死者对应的编号已经“回响”。0893被阻止。那么,按照钟云深的逻辑,还有别的“契约”在进行?或者,他指的“最后一声钟响”,根本不是针对人的,而是……针对某个地方?某个装置?

  “迷宫将开启……真正的时光将会显现……”陈默念叨着这些 cryptic 的语句,一个可怕的念头骤然浮现,“地下室!他会不会在那里,还设置了别的、我们还没发现的机关?一座真正的、‘最后’的钟?当所有条件满足(比如前几个案子成功实施,或者特定时间到来),就会触发某种终极变化?他说的‘四十七小时’,是那个机关的触发时间!”

  “立刻让排爆和化检部门加快速度,彻底搜查地下室每一寸地方!寻找任何隐藏的隔间、通道、或者大型机械装置!尤其是可能和‘钟’、‘齿轮’、‘迷宫’有关的东西!”老李的声音因紧张而沙哑。

  距离钟云深预告的“最后一声钟响”,还有四十七小时。亡灵的低语,似乎正汇聚成一道指向未知终点的洪流。而他们,必须在这洪流吞没一切之前,找到那座最终的、沉默的钟。

  技术分析室里的空气仿佛被钟云深那句“四十七小时”给冻住了,只剩下仪器运转的低嗡和纸张翻动的哗啦声。老李的脸色难看得像是淬过火的铁,抓起对讲机,几乎是咆哮着对现场下令:“掘地三尺!把那个地下室给我翻个底朝天!所有能动的东西都拆开看!墙壁、地板、天花板,一寸也别放过!什么‘迷宫’、‘最后一座钟’,必须给我找出来!”

  陈默的目光钉在记录册上那句“当最后一个齿轮咬合,逝去的时光将逆流而上”。逆流而上……这不像一个连环杀手的杀人宣言,更像某种偏执的仪式宣告。钟云深要的不是更多的死亡,而是通过死亡(或者说,通过他设计的“回响”)来达成某个更宏大、更扭曲的目的。父亲……那个死于火灾的钟怀古,是钥匙,还是锁?

  “陈哥,”张辰打断了他的沉思,语气急促,“查了钟怀古的火灾档案。当时消防的调查报告结论是‘电器线路老化短路引燃易燃物’,定性为意外。但有个细节,火灾发生在凌晨,火势从后栋工作间(就是现在的工坊位置)开始,迅速蔓延。钟怀古的尸体在火场最深处被发现,碳化严重。当时钟云深在外地读大学,不在现场。”

  “火灾前,钟怀古有没有异常?或者,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人际关系、经济纠纷?”陈默问。

  “档案很简单。钟怀古就是个普通的老钟表匠,邻居反映他性格孤僻,几乎不与人来往,手艺好但生意清淡。火灾前几个月,好像情绪更低落,有时对着一些老零件发呆。没什么明显的仇家或债务。”张辰顿了顿,“不过,我在调阅更老的户籍关联档案时,发现钟怀古的父亲,也就是钟云深的爷爷,名字叫钟望之。这个名字,在钱建国那本关于本地西洋器物研究的笔记里,出现过一次,是作为某个早已解散的‘精密机械与哲学研究会’的早期成员被提及,那个研究会的成员名单里,也有‘泽费尔父子’店的记载。”

  祖孙三代,都和“泽费尔”这个幽灵般的名字纠缠在一起。钟望之可能是接触者,钟怀古可能是继承者或守护者,到了钟云深这里,则变成了偏执的执行者甚至……妄想的重启者。火灾,或许就是这一切扭曲的起点?一场意外,夺走了钟云深最后的亲人,也或许烧毁了他父亲未能完成或未能交付的某些“契约”,从而在他心中埋下了必须“弥补”、“完成”的执念种子?

  “苏主任,”陈默转向一直沉默着查看记录册中化学配方的苏瑾,“这些配方,尤其是缓释技术,以钟云深个人的能力和资源,能否独立完成?有没有可能,他父亲留下了某些……半成品或者研究资料?”

  苏瑾抬起头,推了推眼镜:“从技术难度看,完全独立研发并达到这种成熟度,需要极其扎实的跨学科背景和长期的实验条件。如果他父亲钟怀古真的与‘泽费尔’有渊源,并且自己也是技艺精湛的钟表匠,那么留下一些关于古代机械、甚至可能涉及早期药物与机械结合(比如某些古老的催眠或致幻机关)的笔记或残片,是有可能的。钟云深在此基础上,利用现代化学和材料学知识进行改进和系统化,逻辑上说得通。地下室那些古老的化学试剂瓶和器械,也支持这种传承关系。”

  “所以,他可能真的认为自己在‘履行’家族遗留的‘契约’,或者,在完成父亲未竟的‘工作’?”虞倩感到一阵寒意,“把杀人当成一种……责任?或者祭祀?”

  “比那更糟,”陈默看着记录册上那些冰冷的编号和简略的受害者信息,“他可能已经将现实和某种虚构的‘契约世界’完全混淆了。在他眼里,钱建国、孙丽娟这些人,或许不是有血有肉的人,而是‘契约’上待勾销的名字,是让某个古老齿轮重新咬合所必需的‘零件’。吴天霖是下一个零件,‘最后一座钟’和‘迷宫’,可能是他整个扭曲构想的终点。”

  老李的大嗓门从走廊传来,他刚和地下室现场通过话:“现场发现了一道暗门!在档案柜后面的墙壁上,伪装得非常好,热成像都没第一时间扫出来!门是金属的,很厚,有复杂的机械锁,正在尝试无损开启!门后面有空间,探测显示有大型金属物体!”

  暗门!大型金属物体!

  所有人精神一振。陈默立刻起身:“李队,我过去!”

  “小心!门还没开,里面情况不明,可能有更多机关!”老李叮嘱。

  陈默带上虞倩,再次赶往枫林路。地下室入口依旧被警戒线封锁,穿着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的排爆和技术人员进进出出。那种混合气味淡了一些,但依然萦绕不散。私房菜馆后厨被临时征用为指挥点。

  现场负责人指着监控屏幕:“暗门在这里。用的是很古老的杠杆联动锁,锁芯结构复杂,而且可能连接着压力感应或振动感应装置,暴力开启风险未知。我们正在用内窥镜和微型机器人探查门后情况。”

  屏幕上,内窥镜传回的图像摇晃着进入暗门后的空间。光线昏暗,只能看到似乎是一个比外面工坊略小的石室。正中央,隐约有一个巨大的、覆盖着深色帆布的物体,轮廓高大,方方正正,顶部有尖。帆布边缘垂下,看起来沉重。地面上似乎有一些管道或线路延伸向墙壁。

  “像是一台大型机器,或者……一座特别大的钟?”虞倩猜测。

  陈默盯着那覆盖的轮廓,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最后一座钟?迷宫的钥匙?

  “有没有办法看到帆布下面的具体形状?或者周围墙壁有什么?”他问。

  操作员控制微型机器人绕着大物体转圈。帆布盖得很严实,边缘用绳子扎紧。机器人试图用机械臂触碰绳索,刚刚接触到,石室内突然响起一声极其轻微的“嘀”声,像是电子设备启动自检。

  “有电子设备!”技术人员低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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