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生病的意外

　　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和雨伞下沉默的倾斜，像一帧被慢放的电影画面，在林暖暖的脑海里反复上演，挥之不去。江辰最后那句“别迟到”，带着雨水的微凉和他身上清冽的气息，缠绕在她心间，让她的心跳在整个周末都失去了正常的节律。

　　周日晚上，林暖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窗外的雨早已停歇，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狭长而安静的光斑。她想着明天就能在自习室见到他，心底竟生出一种连自己都诧异的、清晰的期待。

　　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在看似平稳的轨道上投下一颗小石子。

　　后半夜，林暖暖开始觉得喉咙干涩发紧，脑袋也变得昏沉沉的。她以为是白天看书累了，并未在意，只是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清晨，她被一阵强烈的头痛和全身的酸软无力感唤醒。尝试着坐起身，却只觉得天旋地转，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暖暖，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已经起床的苏晓最先发现了她的异常，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好烫！你发烧了。”

　　赵小薇闻声也凑了过来，惊呼：“哎呀！真的烫！肯定是昨天淋到雨了吧？”

　　林暖暖虚弱地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没有……他伞撑得很好……”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说了什么，脸颊因为发烧本就绯红，此刻更是烫得惊人。

　　苏晓和赵小薇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肯定是这两天精神太紧张，加上天气突变，免疫力下降了。”苏晓冷静地分析，语气带着不容置疑，“今天别去自习了，好好在宿舍休息。我去校医院给你开点药。”

　　“不行……”林暖暖下意识地反对，脑海里浮现出江辰说“别迟到”时的眼神，“我……我约了去自习……”

　　“都烧成这样了还自习什么？”赵小薇按住她，“江辰学长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不会让你去的！”

　　提到江辰，林暖暖沉默了。她确实状态糟糕，连坐起来的力气都匮乏，更别提去图书馆进行高强度的脑力活动了。一种混合着生理不适和莫名失落的情绪涌了上来。她第一次，因为无法赴一个甚至不能称之为“约定”的自习而感到难过。

　　最终，在苏晓的强势安排下，林暖暖只能乖乖躺回床上。苏晓去校医院开药，赵小薇则负责留下来照顾她，并用林暖暖的手机，帮她给班导和……置顶的那个黑色星空头像，发了简单的请假消息。

　　「江学长，不好意思，我有点发烧，今天上午不能去自习了。」——林暖暖。

　　消息发出后，林暖暖便将手机放到了一边，昏昏沉沉地闭着眼睛，身体的不适让她思绪涣散，却又无法真正入睡。

　　他会看到吗？他会……在意吗？

　　与此同时，图书馆靠窗的角落。

　　江辰比平时更早一些到了。他习惯性地坐在老位置，摊开带来的外文文献，目光却几次掠过对面那个依旧空着的座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距离他们平时开始自习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那个熟悉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这不符合林暖暖的习惯。即使偶尔迟到，她也总会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带着歉意的、软软的笑容。像这样毫无征兆的缺席，是第一次。

　　他拿出手机，屏幕干净，没有任何新消息。

　　一种极其细微的、陌生的焦躁感，像投入静水的小石子，在他向来平静无波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涟漪。

　　他尝试将注意力拉回文献上的复杂公式，但那些熟悉的符号此刻却仿佛失去了意义，无法顺利地进入他的大脑进行处理。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终于亮了一下。

　　他几乎是立刻拿起手机。

　　是那个置顶的、备注为“林暖暖”的对话框。

　　「江学长，不好意思，我有点发烧，今天上午不能去自习了。」

　　发烧？

　　江辰的指尖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停顿了一瞬。这两个字像某种故障代码，瞬间扰乱了他原本有序运行的思维程序。

　　他想起昨天那场雨，想起她最后站在宿舍楼下，看起来似乎并无异样。是回去之后着凉了？还是……最近辅导太严格，压力太大导致的免疫力下降？

　　各种可能性如同弹窗般在他脑海中快速闪过，每一个都被他迅速调用逻辑模块进行分析，却又无法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这种无法精准定位问题根源的感觉，让他感到一丝不适。

　　他修长的手指在对话框上悬停了片刻。按照他以往的社交模式，对于这种临时变故，最常规、最省事的回应应该是「收到」或者「好好休息」。

　　但当他准备键入这两个字时，却发现手指有些僵硬。

　　他眼前似乎浮现出她因为高数题困扰时微微蹙起的眉头，生病时可能更加苍白脆弱的脸颊，还有那双总是显得圆而清澈、此刻可能因为难受而泛着水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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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种从未有过的、想要获取更多信息的冲动，超越了他惯常的简洁原则。

　　他删掉了输入框里尚未成型的“收到”，重新打字。

　　「多少度？」

　　消息发送出去后，江辰看着那个黑色的星空头像，等待着回应。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非学习时间，主动发起涉及私人状况的询问。

　　宿舍里，林暖暖正被赵小薇哄着喝下一杯温水，听到手机提示音，拿起来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江辰……回消息了？

　　而且……问的是体温？

　　这完全超出了她预想的“好好休息”之类的标准答案。这种过于具体、带着探究意味的关心，来自江辰，显得格外不同寻常。

　　她连忙用手背贴了贴自己滚烫的额头，不确定地回复：

　　「没量……但感觉很烫，头晕晕的。」

　　消息发出去后，她紧张地盯着屏幕。

　　图书馆里，江辰看着这条回复，眉头蹙得更紧。没有具体数据支撑的症状描述，增加了情况的不确定性。

　　「吃药了？」他再次追问。

　　「苏晓学姐去校医院了，还没回来。」

　　得到这个回答，江辰沉默了片刻。他看了一眼窗外明烈的阳光，又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上那几句简短的对话。

　　逻辑分析告诉他，发烧是常见病症，有室友照顾，药物也在获取中，情况应该处于可控范围。他不需要，也没有立场再做更多。

　　但另一种陌生的、更具主导性的情绪，却在不断冲刷着他的理性堤坝。那个“有点特别”的坐标点，此刻正被“生病”、“发烧”、“头晕”这些负面变量环绕，这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不稳定性。

　　他猛地合上了面前摊开的文献，动作比平时稍显急促。

　　坐在他不远处、正在偷偷观察“辰暖CP”进展的某位同学，惊讶地看到那位永远稳如泰山的江学神，竟然在坐下不到半小时后，就开始收拾东西，似乎准备离开。

　　而且，他的表情……虽然依旧没什么大的变化，但那紧抿的唇线和比平时更快的动作，似乎透露出一种不同寻常的……紧迫感？

　　江辰将书本快速塞进背包，站起身，没有丝毫犹豫地朝着图书馆出口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再次点开手机，修长的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这一次，对象换成了李铭。

　　「校医院，哪种感冒药和退烧药效果最好，副作用最小？」

　　收到这条没头没尾、充满江辰式风格消息的李铭，在宿舍里对着手机屏幕愣了三秒，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又带着点看好戏意味的贼笑。

　　他飞快地回复了一连串药品名称和品牌，末了还八卦地加了一句：「咋了哥们儿？谁病了？这么上心？」

　　江辰直接忽略了后半句，只记住了那几个药名。他快步走出图书馆，明媚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却径直转向了与教学楼、实验室截然相反的方向——校医院和校外药店所在的学校东门。

　　他走得很快，甚至带着点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那个被他用草稿纸勾勒、用雨伞庇护、用牛奶标记的“特别坐标点”，此刻正被他不熟悉的“疾病变量”干扰。他需要亲自去确认，去补充数据，去……确保那个坐标点的稳定与安全。

　　而他这突如其来的离开，和明显异常的行动轨迹，又会将这段尚在暧昧期中摸索的关系，推向怎样的未知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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