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海外机会的降临》

　　那个牛皮纸文件袋，像一块突如其来的坚冰，坠入了两人之间刚刚回暖的气氛里。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

　　林暖暖看着江辰瞬间沉凝的侧脸，以及他握着文件袋、指节微微泛白的手，所有试图表现的懂事和理解，都在这一刻溃不成军。她张了张嘴，想问“要去多久”，想问“什么时候回来”，但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江辰沉默地拆开文件袋，抽出了里面的文件。最上面一页是清晰的行程表，“S市学术研讨会”的字样旁，标注着日期——下周三至周五。下面还有厚厚一叠英文资料，以及印有航空公司logo的机票确认单。

　　三天。不算长，但对于正处于课题攻坚期、连睡眠都奢侈的他，以及刚刚适应恋爱节奏、对分离格外敏感的她而言，这三天仿佛被无形地拉长了。

　　“下周……三？”林暖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嗯。”江辰的视线快速扫过行程安排，眉头越蹙越紧。会议日程排得很满，从早到晚几乎无缝衔接，最后一天晚上还有一个需要他做口头汇报的分论坛。这意味着，他连提前回来的可能性都没有。

　　他将资料塞回文件袋，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他转过头，看向林暖暖，清晰地捕捉到了她眼底那抹来不及掩饰的失落和担忧。

　　“只是三天。”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像是在对她说，也像是在对自己强调。

　　“我知道。”林暖暖垂下眼睫，盯着自己交握在一起的手指，“就是……就是有点突然。”她努力扬起一个笑容，试图让气氛轻松些，“没事的，你专心开会，我正好可以把期中作业赶完。”

　　她的懂事，反而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了江辰一下。他宁愿她像普通女孩子那样，撒娇抱怨几句，也好过这样将情绪默默咽下。他伸出手，越过桌面上摊开的书本，握住了她微微发凉的手。

　　“会议一结束我就回来。”他承诺道，语气是罕见的郑重。

　　他的手心依旧温暖，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林暖暖反握住他，点了点头。“嗯，我等你。”

　　然而，这短暂的分离预告，仅仅是一个开始。

　　第二天，江辰的忙碌程度肉眼可见地再次升级。他不仅要准备研讨会所需的汇报内容，还要在离开前将手头的实验数据处理到一个安全的节点，几乎是以实验室为家。两人连一起吃早餐的时间都变得奢侈，更多时候，是林暖暖独自在食堂，或者带着给他买的早餐，匆匆送到实验室楼下，再由他或他的同学接上去。

　　论坛上关于“辰暖CP”的讨论，也因为两人再次锐减的同框而渐渐降温，偶尔有帖子提及，也多是“学长好像又进入闭关模式了”、“学霸的爱情果然和我们凡人不一样”之类的感叹。

　　林暖暖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心态。她逼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科学可视化的项目上，用画笔和色彩构建着那些抽象物理概念的美学表达。偶尔，她会在微信上给江辰发一些她画的草图，或者看到的有趣科普视频，并不期待他能立刻回复，只是想让他知道，她在这里，并且，她在试着理解他的星辰宇宙。

　　江辰的回复总是滞后，且简短。

　　【江辰：构思不错。】

　　【江辰：这个比喻不准确。】

　　【江辰：已阅。】

　　标准的“江辰式”回复，但林暖暖每次看到，都能抱着手机傻笑半天。她知道，他看到了，这就够了。

　　出发去S市的前一天晚上，江辰终于抽出了半小时，和林暖暖在图书馆见了一面。他看上去疲惫到了极点，连轴转的压力让他眼下那片青色几乎蔓延到了颧骨，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即将迎接挑战的锐利。

　　他将一个U盘递给林暖暖。“这是什么？”她接过，有些疑惑。

　　“我整理的一些基础物理概念和可视化案例，还有几篇容易入门的综述。”江辰语气平淡，“你那个项目，或许用得上。”

　　林暖暖握着那个还带着他体温的U盘，心头巨震。他那么忙，忙到连睡觉的时间都需要挤压，却还抽空为她整理了这些？！

　　“你……你什么时候弄的？”她声音有些哽咽。

　　“碎片时间。”江辰避重就轻，抬手揉了揉眉心，“我不在的几天，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林暖暖急忙说，“到了那边，记得吃饭，别光喝咖啡……”她絮絮叨叨地叮嘱着，江辰没有不耐烦，只是安静地听着，目光落在她写满担忧的脸上，深沉难辨。

　　分别时，在图书馆后门僻静的阴影里，江辰低下头，很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走了。”他说，然后转身，大步流星地融入了夜色，背影决绝，没有回头。

　　林暖暖站在原地，额头上似乎还残留着他唇瓣微凉的触感，心里空落落的。

　　第二天，江辰踏上了前往S市的航班。林暖暖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算着他落地的时间，给他发了条报平安和提醒他取行李的消息。

　　直到晚上，才收到他的回复。【江辰：到了。安顿好了。】

　　附带了一张酒店房间的照片，背景是陌生的城市夜景。林暖暖看着照片，稍稍松了口气。她正想着回复什么，江辰的下一条消息却紧随而至。

　　那是一张图片，似乎是一份英文文件的扫描件，标题是“Global Young Physicists Exchange PrograApplication For（全球青年物理学家交流计划申请表）。

　　紧接着，是江辰发来的文字，语气带着一丝他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凝重：【江辰：周教授刚转发给我的。MIT的联合培养项目，期限一年。他建议我申请。】

　　手机屏幕的光，映照着林暖暖瞬间失血的脸。S市的分离尚未结束，一个更为漫长、更为遥远的分别，已如同海平面下的冰山，骤然露出了它庞大而冰冷的轮廓。

　　一年。MIT。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她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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