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嘉竹反击，以毒针刺

　　许嘉竹没睡。

　　她坐在桌边，手一直放在匕首柄上。油灯烧了大半夜，火苗歪了一下，她伸手拨了灯芯，光亮重新稳住。

　　屋子里安静得能听见灰烬掉落的声音。

　　她知道他会再来。

　　上一次他走得太轻松，话里带钩子，眼神也不对劲。那种人不会只来一趟就收手。他是在等她松懈，等她闭眼，好再悄悄靠近，继续试探她的底细。

　　但她偏不睡。

　　她把调好的毒粉又过了一遍筛，倒进新的银管里拧紧。这回加了三倍蝎尾粉，只要破皮见血，三息之内手臂就会发麻，动不了手指。她试了两次机关，弹针快得看不见影子。

　　她把匕首插回腰间，起身走到门后。铜丝机关被她改了位置，现在只要有人碰窗框，绳索就会拉动地上的陶片发出响声。她在地面撒了一层薄灰，连老鼠爬过都能留下脚印。

　　做完这些，她回到桌边坐下，闭上眼睛。

　　其实没真睡。金手指在她静止时不起作用，但只要空气有波动，她就能立刻感知到异常气流的走向。她像守着陷阱的野兽，等着猎物踩进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

　　打更声从远处传来。

　　四更二刻。

　　屋顶瓦片动了。

　　不是风吹的那种晃，是有人轻轻踩上去的动静。重量控制得很好，一般人根本听不见。

　　但她听到了。

　　她不动，呼吸放平，像是睡着了。

　　那人停顿几秒，慢慢挪到正梁上方。接着是一条腿先探下来，动作轻巧，落地几乎没有声音。

　　裴无垢站在屋子中间，月白锦袍沾了点夜露，袖口狸猫纹在灯光下闪了一下。

　　他看了眼桌边的人。

　　“哟，睡着了？”

　　声音不大，带着笑。

　　许嘉竹没睁眼。

　　他往前走一步，鞋尖碰到地上的灰，留下半个印子。他低头看了看，嘴角一扬：“装得还挺像。”

　　他又走近两步，伸出手，想去碰她的脸。

　　就在他指尖快要碰到她皮肤的瞬间——

　　许嘉竹猛地睁眼！

　　右手甩出，匕首柄暗槽“啪”地弹出一根细针，直射他右臂曲池穴！

　　裴无垢反应极快，侧身想躲，但针太快，还是擦过皮肤，扎进肉里三分。

　　他“嘶”了一声，迅速拔针。

　　低头一看，针尖带出来的血呈暗黑色。

　　他愣了两秒，随即笑了。

　　“姐姐，你这是给我送见面礼？”他把针举到眼前，“还带毒的，多谢啊。”

　　许嘉竹已经站起，匕首横在胸前，眼神冷得像冰。

　　“我说过，别再来。”

　　裴无垢甩了甩手，血珠飞出去几滴。“你不说我都忘了，上次你说下次见面我别想笑着走。”他抬眼，“你看，我现在不是笑得好好的？”

　　“那是因为你还没瘫。”

　　“哦？”他挑眉，“那你再扎一根试试？说不定这次能让我跪下喊姐姐救命。”

　　许嘉竹不答，手指扣在机关开关上。只要他再靠近一步，第二根毒针随时能射出。

　　裴无垢看着她，忽然压低声音：“你知道吗？刚才那一针，要是我没躲……现在整条胳膊都废了。”

　　“你想试试真的？”

　　“不想。”他退后半步，举起双手，“我怕疼。”

　　“那你滚远点。”

　　“哎，这就难办了。”他叹口气，“我就是忍不住想来看看你。你说我是不是有病？”

　　“有。”

　　“可你治不了。”

　　他说完，忽然抬脚踢向桌角。

　　许嘉竹早防着他耍花招，身体一偏，左手抓起油灯直接砸过去！

　　裴无垢侧头避开，灯油洒在地上，火苗窜起一小片。

　　他却趁着烟雾一闪，人已冲到窗边。

　　许嘉竹追上去，匕首划出一道弧线直取他后背。

　　他翻窗而出，衣角被割下一小块，飘在空中。

　　落地时他还回头笑了笑：“姐姐今晚手感不错，下次咱们玩点别的？”

　　话音落，人影消失在墙外。

　　许嘉竹站在窗边没追。

　　她知道追不上。那人轻功本就不弱，又熟悉地形，真要逃，她拦不住。

　　她关上窗户，把铜丝重新系好。

　　地上那片火苗还在烧，她拿水泼灭。

　　空气中残留一点药味和血气混合的气息。

　　她走回桌边，抽出匕首，检查暗槽。第一根银管空了，第二根还装着新毒粉。她拆下空管，放在一边。

　　然后她从怀里摸出一块布，把刚才割下来的那截衣角包起来。

　　布料很软，月白色，绣着狸猫纹。

　　她凑近闻了闻。

　　除了夜露的味道，还有淡淡的安神香，和上次一样。

　　她把布包好，塞进抽屉底层。

　　坐下来，她开始研磨新毒粉。

　　乌头、断肠草、加上一点点蛇涎露。这次她打算做成吸入式毒粉，只要对方靠近到三步内，呼吸就会变慢，五息之后意识模糊。

　　她一边磨一边想。

　　他今晚来，明知道她可能设局，还是来了。说明他不怕毒，或者——他有解药。

　　但他看到黑血时，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惊讶不是假的。

　　他没想到她真敢动手。

　　以前都是他试探她，戏弄她，把她当傻子耍。可这一次，她先出手了。

　　而且伤了他。

　　虽然只是皮肉伤，但这是第一次，裴无垢在她手里吃了亏。

　　她嘴角动了一下。

　　不是笑，是某种确认。

　　确认自己不是只能被动挨打的棋子。

　　她把新毒粉装进第三根银管，拧紧，插回匕首柄。

　　这时，窗外传来一声猫叫。

　　她抬头看去。

　　一只黑猫蹲在墙头，嘴里叼着什么东西。

　　它看了她一眼，跳下墙跑了。

　　许嘉竹没动。

　　片刻后，她起身打开门，在门槛外发现一张折成三角的小纸条。

　　展开一看，上面画了个笑脸，下面写着一行字：

　　“你扎得不够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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