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锻造者之痛

　　熔炉守护者胸口的星环光芒剧烈地明灭闪烁着，如同它此刻混乱的内心。那金属构装体庞大的身躯微微佝偻，涡轮状的头颅晶体旋转速度减缓，流露出一种与之前狂暴截然不同的……滞重与痛苦。

　　【你们……做了什么？】它的意念不再充满灼热的侵略性，而是带着一丝虚弱和难以置信，【那永恒的灼烧……为何会平息？这冰冷的平静……又是什么？】

　　它似乎已经很久，或者说从未体验过星环力量处于这种相对“温和”的状态。那持续不断的、仿佛要将其灵魂也一同焚尽的狂暴能量，已然成为它存在的常态，甚至被它扭曲地理解为“力量”与“真理”的象征。

　　林珩与艾萨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了然。果然，这位守护者并非天性如此，而是长期被星环不稳定的力量所侵蚀、同化，甚至可能遗忘了自己原本的使命。

　　“我们并未伤害星环，只是暂时安抚了它的躁动。”艾萨拉的意念温和而充满治愈力，如同清泉流过焦土，“你感受到的，是它本应拥有的、创造与毁灭平衡的一面。你被它失控的‘毁灭’面吞噬太久了，守护者。”

　　【平衡？创造？】守护者的意念充满困惑，它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那枚暂时呈现稳定橙红色的星环，又看向周围因能量供应被切断而逐渐黯淡的巨碗建筑，【我……我是‘锻造者’戈里姆……守护‘熔炉之心’，淬炼万物，以待新生……】

　　它的记忆似乎开始松动，一些被炽热掩埋的碎片浮现出来。【但……‘新生’从未到来……只有无尽的燃烧与毁灭……循环往复……‘清算者’的阴影日益迫近……我唯有投入更深的炽热，寻求更强的力量……】

　　戈里姆的意念中充满了漫长孤寂守护中积累的绝望，以及被力量腐蚀的迷茫。它就像一位不断捶打烧红铁块、却始终无法铸成理想形态，最终被炉火灼伤双眼、陷入疯狂的铁匠。

　　“你寻求的力量，恰恰将你引向了毁灭，而非新生。”林珩的声音沉稳，带着“基石”特有的安定力量，“单一的毁灭，创造不出任何东西，只会带来虚无。正如你这片熔炉星海，除了燃烧与残骸，还剩下什么？这真的是你想要的‘淬炼’吗？”

　　戈里姆沉默着，巨大的金属手掌无意识地握紧，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它环顾四周，这片它经营了无数岁月的星域，除了狂暴的能量和死寂的熔渣，确实一无所有。所谓的“淬炼新生”，不过是在毁灭的灰烬中寻找些许畸形的残渣，与真正的生命与文明相去甚远。

　　艾萨拉的生命之力持续抚慰着炽热星环，也间接影响着戈里姆的核心意识。那温暖、充满生机的力量，与它习惯的毁灭性炽热截然不同，却让它感到一种陌生的……渴望。

　　【你们……‘星环议会’……又能提供什么？】戈里姆的意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另一种形式的……苟延残喘？】

　　“我们提供的是可能性。”林珩向前一步，目光如炬，“是打破这绝望循环的可能性！集合星环的力量，探寻纪元轮回的真相，直面‘清算者’！我们不需要虚假的毁灭新生，我们要的是真正的延续与超越！你的‘熔炉’之力，不应该用来焚烧自身和这片星域，它应该成为我们锻造胜利的——铁砧与重锤！”

　　戈里姆的涡轮头颅彻底停止了旋转，赤红晶体深深地看着林珩，又看向他身边散发着生命光辉的艾萨拉。秩序与生命，这两种它曾经鄙夷为“脆弱”的力量，此刻却为它带来了久违的“平静”与“反思”。

　　漫长的沉默后，戈里姆的意念再次传来，带着一种尝试性的、近乎脆弱的询问：

　　【……如何……保证，这不是另一个……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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