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守护者的抉择

　　“破晓号”拖着伤残之躯，艰难地返回了隐藏在岩石中的“山岳之子”前哨站。舱门开启，林珩带着雷克和莎拉，以及那个重新沉寂下去的“地核共鸣器”，再次见到了巨石·坚垒。

　　坚垒那熔岩般的目光首先落在了共鸣器上，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松了口气，但当他听到林珩复述那段从共鸣器中捕获的、来自坟场深处的破碎信息时，他庞大的岩石身躯明显僵硬了一下，周围其他的“山岳之子”也发出了低沉的、如同山石摩擦般的嗡鸣。

　　【……错误轮回……初始之地……】

　　这几个词汇，显然触动了它们某种核心的认知。

　　沉默了许久，坚垒那沉重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你们……听到了‘往昔的回响’。”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林珩紧盯着它，“‘清算者’是为了平衡？轮回是错误？‘初始之地’又是什么地方？”

　　坚垒缓缓踱步，沉重的脚步声在岩洞中回荡：“这是一个……很长，也很沉重的故事。涉及到宇宙最古老的秘密，以及我们‘守护者议会’存在的意义。”

　　它开始讲述，声音仿佛承载着亿万年的时光：

　　“根据我们传承的记忆碎片，在久远到无法追忆的纪元之初，宇宙并非如今的模样。那时，秩序与混乱处于一种动态的平衡，文明生灭，如同潮起潮落，是自然的一部分。直到……‘它们’的出现。”

　　“没有人知道‘它们’从何而来，或许是某个发展到极致的文明造物，或许是来自宇宙之外的干涉。‘它们’认为，文明的过度发展会导致宇宙熵增的最终失控，加速热寂的到来。于是，‘它们’制定了一套‘机制’，一套定期清理发展到某个临界点文明的‘轮回系统’，以维持宇宙的‘平衡’——这就是‘清算者’的起源。”

　　林珩心中巨震，这与虫巢节点提到的“工厂”和“制造终末”隐隐对应！

　　“所以，‘清算者’本身，只是……工具？”莎拉难以置信。

　　“可以这么理解。但工具执行的是制造者的意志。”坚垒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无数纪元以来，无数辉煌的文明在‘平衡’的名义下被无情抹去。我们‘守护者议会’的祖先，是少数侥幸从早期轮回中幸存下来的文明联合体，我们立誓要守护文明的多样性，寻找打破这残酷轮回的方法。”

　　“所以你们认为这个轮回是‘错误’的？”林珩问道。

　　“是的。”坚垒坚定地说道，“文明的发展固然会带来熵增，但同样也可能蕴含着克服熵增、通往更高层次的钥匙！这种粗暴的、定期的‘修剪’，扼杀了无限的可能性！这绝非宇宙应有的自然法则，这是一个被强加的、冰冷的‘错误’！”

　　“那‘初始之地’呢？”

　　“那是议会最古老的记载中提到的，一个传说之地。据说那里是‘轮回机制’最初被启动的地方，也可能藏着停止或改写它的关键。但它的位置早已迷失在漫长的纪元更迭中，我们寻找了无数年，一无所获。”坚垒的目光再次投向林珩，“直到……你们带来了‘回响’中的信息。这证明，‘初始之地’确实存在，并且，可能有其他存在，也意识到了轮回的‘错误’。”

　　林珩立刻想到了那个无面者，以及他提到的“超脱”。难道他们也在寻找“初始之地”？

　　“你们想用共鸣器做什么？”林珩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坚垒深吸一口气（如果岩石人需要呼吸的话）：“我们原本的计划，是利用共鸣器干扰‘源点’，制造混乱，趁机潜入，寻找更多关于‘轮回机制’和‘它们’的信息。但现在……这段‘回响’提示我们，或许有更直接的目标。”

　　它巨大的岩石手指点在星图上，指向了那个代表着“源点”的黑暗漩涡。

　　“我们怀疑，‘源点’不仅是力量核心，也可能是一个……‘记录仪’或者‘导航器’。它或许保存着前往‘初始之地’的坐标，或者相关的线索。我们需要你们，利用共鸣器与其产生更深度的共振，尝试‘阅读’它！”

　　这个计划比之前更加冒险！直接深入“源点”附近进行精神层面的接触，无异于将大脑直接暴露在毁灭风暴之中！

　　“这太危险了！林先生的状态……”莎拉立刻反对。

　　“这是目前唯一的，可能找到破局关键的线索。”坚垒的语气不容置疑，“我们会倾尽前哨站的所有力量，为你们提供掩护，吸引‘裁决者’的注意力。但核心的共振与阅读，只有‘星环持有者’可能做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珩身上。

　　是满足于现有的情报，带着共鸣器离开，寻找其他或许更安全的方法？还是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冒险一搏，直面“清算者”的核心，寻找那渺茫的“初始之地”？

　　林珩看着星图上那个黑暗的漩涡，感受着脑海中“基石”星环的微弱共鸣，以及那份来自无数湮灭文明的沉重回响。

　　逃避，或许能苟活一时，但终将被轮回的阴影追上。

　　唯有直面黑暗，才有可能撕开一线曙光。

　　“我同意。”林珩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

　　“准备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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