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血与锈的洗礼

　　残阳如血，将曙光镇的废墟染上了一层悲壮而凄厉的色彩。

　　硝烟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火药、血腥和金属燃烧后的焦糊气味。西入口附近一片狼藉，燃烧的车辆残骸噼啪作响，地面上散布着弹坑、血迹和破碎的金属零件。

　　林珩站在一号工坊的观察孔后，冷漠地注视着敌人溃逃的方向。他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沉静的疲惫。

　　战斗虽然短暂，但精神的高度集中和连续指挥、甚至关键时刻远程编译微调陷阱，都消耗了他大量的心力。太阳穴一阵阵抽痛，这是精神力接近警戒线的信号。

　　“侦察者单位，扩大警戒范围，持续监控镇外五公里动向。”

　　“工蜂一号，开始战场清理，回收可用物资，标记未爆陷阱。”

　　他通过终端下达指令后，才缓缓松了口气，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工蜂一号”发出嗡鸣，履带碾过碎砾，开始执行命令。它用机械臂收集散落的武器弹药，从尸体上剥下还算完好的护甲和配件，同时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被触发和未被触发的陷阱区域。

　　林珩的视线落在终端传回的画面上，那些掠夺者临死前惊恐扭曲的面孔，以及被炸得支离破碎的尸体，并没有在他心中掀起太多波澜。在灰烬星，死亡是常态，仁慈是奢侈品。他不主动杀戮，但对于威胁到自己生存的敌人，也绝不会手软。

　　“屠夫损失了将近一个小队，还有两辆车。”林珩默默计算着，“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暴怒之下，倾巢而出？还是更加谨慎，先调查清楚自己的底细？

　　他倾向于后者。能在这片废土上拉起一支队伍称霸一方的，不会是完全没脑子的莽夫。

　　“必须加快防御工事的建设，并且……需要更多的‘眼睛’和‘拳头’。”

　　他走到工作台前，调出纹路弩炮的设计图。今天的战斗暴露了一些问题：冷却时间还是太长，面对快速分散的步兵群体，单点杀伤效率不足，自动瞄准系统过于简陋。

　　“需要编译一种速射型的防御塔，或者范围杀伤武器……”林珩陷入沉思，脑海中相关的知识碎片开始闪烁、组合。【能量束散射原理】、【破片杀伤模型】、【快速充能电容结构】……

　　同时，侦察者的数量也需要增加，并且需要编译一些具备一定攻击能力的自动防御单元，用于填补弩炮的火力空白和近身防御。

　　资源！还是资源！

　　工蜂一号回收来的这点武器和零件，对于他庞大的计划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他需要稳定的金属来源，需要能源，需要各种稀有的电子元件和特殊材料。

　　“或许……应该主动出去‘采购’了。”林珩的目光投向镇外更广阔，也更危险的废土世界。一些旧时代的工厂、矿场或者军事据点，可能还留存着他需要的东西。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确保曙光镇这个大本营足够安全。

　　接下来的几天，曙光镇仿佛一个巨大的、苏醒过来的金属工坊，日夜不停地发出各种声响。

　　林珩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工作。他利用回收来的材料，又编译了三台纹路弩炮，分别部署在镇子南、北两个方向和工坊的屋顶，构成了一个交叉火力网。

　　他改进了原有的弩炮，通过优化能量纹路和加装散热结构，将冷却时间缩短了五秒。同时，他设计并编译了一种新的防御单元——【穿刺者地雷】。这种地雷被触发后，会向四周喷射数十根编译了蚀铁兽酸性特性的金属尖刺，对付无护甲或轻护甲的步兵效果极佳。

　　他还编译了第二批共十只“侦察者II型”，它们体积更小，更隐蔽，续航时间更长，被撒布到更远的区域，建立起一道外围预警线。

　　最让他耗费心力的，是尝试编译一种名为【自动哨戒枪】的装置。这涉及到更复杂的目标识别、能量武器小型化和自动供弹系统，进展缓慢，失败了多次，才勉强造出一个原型机，射速和精度都远达不到他的要求，但这是一个开始。

　　工蜂一号也没闲着，在林珩的指令下，它开始系统地清理和加固工坊周围的建筑，用编译的金属板封堵窗口，构筑简易的街垒，将一号工坊及其周边区域，逐渐变成一个结构复杂的防御堡垒。

　　在这期间，林珩也处理了战场上的俘虏和伤员。那个掉进陷阱深坑的士兵已经死亡。被弩炮炸伤和地雷所伤的，有三个活了下来，但伤势沉重。

　　林珩同样没有杀他们，而是将他们隔离关押，用编译的基础医疗工具和合成的营养膏吊住了他们的性命。这些人，或许在未来能成为筹码，或者信息的来源。

　　他从这些俘虏零碎的话语中，拼凑出更多关于“屠夫”克拉兹的信息：他的兵力大约在八十到一百人，控制着附近唯一一个还能稳定出产纯净水的小型净水厂，拥有包括重机枪、火箭筒在内的不少重火力，甚至可能有一辆旧时代的装甲运兵车。

　　实力悬殊。

　　林珩很清楚，如果“屠夫”不惜代价，发动全面进攻，仅凭他现有的防御，或许能造成巨大杀伤，但最终很可能被对方的人海战术和重火力淹没。

　　他需要更强的力量，或者……让对方不敢轻易来犯。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林珩站在工坊屋顶，眺望着被夕阳染红的天际线。新增的弩炮在余晖下泛着冷光，新布置的侦察者如同忠诚的卫兵，隐没在废墟的阴影中。

　　曙光镇，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任人随意进出的废墟了。它有了尖牙和利爪，虽然还稚嫩，但已初具雏形。

　　“克拉兹……”林珩低声念着这个名字，金属左拳微微握紧，“如果你聪明的话，最好别来。”

　　“如果你非要来……”

　　他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蓝芒，那是纹路能量轻微溢散的迹象。

　　“我会让你和你的势力，彻底成为这片废土上，新的‘遗迹’。”

　　血与锈的洗礼，让他褪去了研究员最后的优柔，属于废土生存者的铁血与决断，正在他心中生根发芽。他知道，和平是打出来的，生存的权利，也需要用敌人的尸骨来铺就。

　　接下来的，将是更严峻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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