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贼灭

　　贼匪的营寨依山傍水，在营寨外一百米的位置，砍伐带刺的灌木，形成了荆棘墙。

　　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防御。

　　杨再兴一马当先，手中长枪拨开带刺的荆棘枝蔓，硬生生从荆棘墙上闯开一道缺口，率先冲入营寨范围。

　　李长禄则早已搭弓上箭，趁着夜色掩护，一箭精准射中营寨哨楼上打盹的哨兵，哨兵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栽倒在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众战兵紧随其后，迅速赶至营寨辕门处。

　　“敌军冲营啦！！！”

　　辕门处另一名哨兵终于反应过来，惊恐地高声呼喊，声音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可这声呼喊终究太迟，韩长恭已带着一队战兵冲破辕门，长枪直刺向慌乱起身的贼匪。

　　此刻正是贼匪最为疲惫之时，大多还在睡梦中，等到被厮杀声惊醒，慌慌张张去拿武器时，早已失去了反抗的最佳时机。

　　也有少数反应较快的贼匪，勉强冲出营帐，却迎面撞上策马赶来的杨再兴。

　　杨再兴手中长枪如灵蛇出洞，一枪便将其挑翻在地，根本不给他们丝毫喘息的机会。

　　不过也有快的，走出营帐，却是被策马赶来的杨再兴一枪挑了。

　　他单人单骑在营寨中奔驰，目光如炬，凡是见到聚拢的贼匪便挺枪直刺，死死遏制住他们汇合一处的企图，将夜袭的混乱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李长禄则率领一支战兵，径直冲向贼匪骑兵的驻扎区域。

　　松乡堡如今虽有马匹十数匹，却仍缺马严重，这些贼匪骑兵的马匹，正是此次夜袭缴获的重点，也是众人早已商定的主攻目标。

　　贼匪骑兵虽为精锐，平日里待遇不低，可今夜大多饮了酒，正沉沉睡去，即便听到厮杀声，起身时也依旧晕晕乎乎，手中的武器都握不稳。

　　面对李长禄带领的、训练有素的战兵，这些醉意未消的贼匪骑兵毫无还手之力。

　　只听得“砰砰”几声燧发枪的轰鸣，再加上“噗噗噗”长枪刺入肉体的闷响与接连的惨叫，片刻之间，贼匪骑兵的驻扎区域便彻底没了声响，马匹被战兵们牢牢控制住。

　　与此同时，杨再兴已在营寨深处寻到贼匪头目聚集的营帐，凭借精湛的马术与枪法，单枪挑落两名正在慌乱指挥的贼匪头目。

　　那两名头目双眼圆睁，至死都不敢相信竟会有官兵前来救援。

　　如今各地官兵自身都难保，即便有援军，也多半会优先驰援被重兵围困的辽州州城，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专程赶来救援这小小的定远县城！

　　贼匪的人数本就不多，凭借着三队战兵之强，短短时间内凭借夜袭的优势已经消灭大半。

　　韩长恭此时满脸鲜血，他手下的战兵也是个个全身鲜血。

　　而地上遍地都是贼匪的尸体和满地的血液。

　　如今，李长禄已经控制了贼匪骑兵，杨再兴又控制了其余营寨。

　　此时在韩长恭的面前绑着一名贼匪头目。

　　他的眼睛眨都没眨，说了一句砍了。

　　待到天明，夜色褪去，贼匪营寨的惨状彻底暴露在晨光之下。

　　部分营帐已被战火烧毁，残垣断壁间散落着贼匪的尸体与丢弃的武器，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血腥的味道。

　　经清点，此次韩长恭领兵三十九人，成功袭营后共斩杀匪贼八十余人，俘获贼匪二十余人，此前令人忌惮的贼匪骑兵尽数被杀，无一漏网。

　　此次夜袭的缴获也颇为丰厚。

　　共收缴马匹二十八匹，恰好弥补松乡堡缺马的窘境，此外还有不少钱粮物资，足以支撑战兵们后续的行动。

　　而己方的伤亡情况却让韩长恭满心沉重。

　　共伤两人，一人重伤，一人轻伤。重伤者虽无性命之忧，却已无法再胜任战兵一职；轻伤者也需静养数日才能恢复。

　　从战果来看，此次夜袭无疑是大获成功，以极小的代价重创了围困定远县城的贼匪。

　　可韩长恭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出发前他曾在心中立下目标，要在不伤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将贼匪全歼。在他看来，自己手下的战兵皆是松乡堡的精锐，而这些贼匪不过是乌合之众，理应能做到零伤亡。

　　可他心中也清楚，有战争便难免有伤亡。

　　以如今松乡兵之骁勇，该考虑的是如何减少自身伤亡的情况下击杀对手。

　　………………

　　定远县城内的孔知县、纪有维、王朝骏三人已是一夜未睡，神色憔悴。

　　仅仅一夜之间，县城里的商贾们便已逃得干干净净，他们抛下家中的产业，只带了金银细软仓皇逃命。

　　县城如今如一座孤城，失守已是大概率事件，没人愿意留在这里坐以待毙。

　　孔善之并非没有机会离开，可他心中清楚，如今遍地都是贼匪，即便侥幸逃出县城，日后朝廷追责下来，轻则罢官下狱，重则恐有性命之忧，他只能选择坚守。

　　纪有维则暗自庆幸，幸好提前将女儿纪清芷送到了松乡堡，也早已听闻松乡堡军士成功击退贼匪进攻的消息，心中多了几分慰藉。

　　三人一同登上低矮的城墙，只见王朝骏身着盔甲，凝视着城外的方向，神色凝重。

　　按照往日的惯例，天再亮一些，贼匪便会发起新一轮的攻击。

　　他目光扫过身旁的官兵与民壮，这些人早已筋疲力尽，人人带伤，脸上满是疲惫与绝望，根本无力再抵挡一次猛攻。

　　“今日，怕是守不住了。”王朝骏语气沉重地开口，目光看向孔善之与纪有维，

　　“知县大人，县丞大人，何不先行离开！再晚些，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我誓与定远县城共存亡！”孔善之高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绝，身为一县之主，他绝不能在危难之时弃城而逃。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城墙之上众人的脸色越发紧张沉重，可奇怪的是，早已过了往日贼匪进攻的时间，城外却迟迟不见动静。

　　“今日为何没有攻击？”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疑惑。

　　不久之后，远处的地平线上，一支军队的身影渐渐浮现，人数虽不算多，却踏着整齐的步伐，迎着朝霞朝着定远县城而来。

　　只是遍地贼匪，若是离开县城，后面也定然会被问责，到时候因罪下狱都是轻的。

　　王朝骏心中一紧，当即高声喝道：“准备！贼匪攻城了！”

　　他远远的发现这支军队与之前不同。

　　城墙上的民壮们连忙拿起手中的弓箭，神情紧张地对准前方，只等一声令下便要射箭。

　　可随着那支队伍越来越近，孔善之与纪有维却渐渐愣住了。

　　最前方骑马而来的，竟是他们熟悉的韩长恭、李长禄、杨再兴。

　　两人心中顿时涌起一阵狂喜，看来是松乡堡派来的援军到了！

　　再看后方的战兵，个个精神抖擞，即便棉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却丝毫掩盖不住身上的肃杀之气，那整齐的队列、沉稳的步伐，比上次在松乡堡检阅时更显精锐。

　　李长禄策马来到城下，高声喊道：“官兵李长禄，奉总旗大人李长寿之命，驰援定远！昨夜已将围困县城的贼匪尽数剿灭！”

　　“什么？！”孔善之大惊失色，眼神之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他望着城下走来的战兵，总共不过四五十人，甚至比城中残存的守军还要少，可就是这支部队，竟剿灭了那百余众的贼匪？

　　他再次打量着这些战兵，他们虽人数不多，却如同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刃，肃杀之气扑面而来，由不得他不信。

　　“援军来啦！贼匪死啦！！！”城墙上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声音中满是激动与狂喜。

　　对定远县的老百姓们来说，李长寿这个名字早已耳熟能详，如今听闻是李总旗派来的援军，还剿灭了贼匪，心中的恐惧瞬间消散。

　　孔善之虽仍有几分难以置信，但心中的狂喜早已压过了疑虑，当即高声吩咐道：“快！打开城门，迎接援军入城！”

　　王朝骏也带着几名巡检司兵士，迫不及待地赶往贼匪营寨查看，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信服。

　　营寨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贼匪的尸体，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他们苦苦支撑、难以抵挡的贼匪，竟被区区几十人灭杀，松乡堡战兵的战力实在太过凶狠。

　　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李长寿绝非寻常之人，尤其是在练兵这一块，简直是天赋异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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