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无人

　　很快，慕云、阮侍郎等人匆匆赶来。

　　慕绾绾没提顾炎辰失踪，只将“鱼鳞疫”与江湖人、宫中可疑线索联系起来，分析这可能是一场针对大梁的、里应外合的阴谋。

　　她言辞恳切，条理清晰，又搬出顾炎辰临走前的嘱托，成功说动几人调动各自力量，协助排查京城隐患，并加强对宫中，尤其是西六宫的暗中监控。

　　送走客人，已是深夜。

　　慕绾绾独自坐在书房，对着跳跃的烛火，才允许自己流露出片刻的脆弱。她轻轻摩挲着胸前的玉佩，冰凉一片，毫无反应。

　　“顾炎辰……”她低喃，“你一定要撑住。等我。”

　　就在这时，窗户传来极轻的叩击声。慕绾绾警惕地握紧袖中短刃：“谁？”

　　“是我，宁夏。”窗外传来压低的、熟悉的声音。

　　慕绾绾一惊，连忙开窗。

　　宁夏如同夜鸟般轻盈滑入，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寒气。

　　“你怎么还没走？又怎么进来的？”

　　宁夏脸色凝重，“离开皇宫后，我越想越不对，那宫中邪气虽淡，却让我心神不宁。我担心与南疆之事有关，奴婢传信给圣女后，圣女让我改了行程。我便折返回来，暗中探查了几处……结果在冷宫附近，发现了这个。”

　　她摊开手心，里面是一小撮暗蓝色的细如沙砾的粉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海腥气。

　　“这是‘海魂砂’，产自东海极深之处，是几种古老禁术的重要媒介，尤其常用于远程咒杀或控制尸傀！”宁夏语气急促，“南疆叛党用的血祭邪法中，有一项就需要此物作为引子，连接施术者与被献祭者的魂魄！这东西出现在皇宫，绝不是巧合！”

　　慕绾绾心头巨震！远程咒杀？控制尸傀？联想到阿史那云诡异的死状，和寿安堂那形似傀儡的老嬷嬷……

　　“容太妃！”她咬牙。

　　“不止。”宁夏摇头，“我还感应到，这‘海魂砂’的气息，与南疆正在蔓延的‘鱼鳞疫’患者身上的气息，有微弱的同源性！这疫症，恐怕不是天灾，而是人为！是一种将海疆邪术与南疆蛊毒结合而成的、扩散极快的阴毒手段！”

　　所有线索瞬间串联起来！容太妃勾结海外势力，提供“海魂砂”等媒介和情报；

　　江湖人潜入南疆，配合叛党，一边制造“鱼鳞疫”扰乱后方、提供“血祭”材料，一边伺机争夺蛊神殿；

　　而京城这边，容太妃利用宫中身份作掩护，可能还在酝酿别的阴谋！

　　这是一张精心编织、横跨海内外的巨网！

　　目标不仅是蛊神殿，更是要彻底搅乱大梁！

　　“必须立刻阻止容太妃！她可能是连接京城与南疆阴谋的关键节点！”慕绾绾当机立断。

　　“但无凭无据，如何动一位太妃？”宁夏担忧。

　　“证据会有的。”慕绾绾眼神冰冷，“只要她动了，就会留下痕迹。青禾！”

　　她唤来青禾，低声吩咐：“让‘听风楼’的人，盯死寿安堂所有进出的人和物，哪怕一只苍蝇飞过，也要查清来去！重点查那个出宫采买的老嬷嬷接触过的所有铺子、人，还有寿安堂每日的饮食、用度、垃圾……任何异常都不能放过！”

　　“是！”

　　她又看向宁夏：“宁夏，可否请你暂时留下？你对这些邪术感应敏锐，或许能帮我们找到更多线索。至于你的安全……”

　　“王妃放心，奴婢自有隐匿之法。”宁夏点头，“此事关乎南疆与中原安宁，圣女让奴婢一切听从王妃的安排。”

　　接下来两日，慕绾绾表面镇静，按部就班地处理“防疫”事务，暗中却绷紧了每一根神经。

　　顾炎辰依旧没有消息，南疆只有零星战报传来，形势不明。

　　每一次驿马疾驰的声音，都让她的心揪紧一分。

　　老王妃似乎察觉了什么，也不再念叨补汤，只是常常拉着她的手，默默垂泪，却又强撑着说：“辰儿福大命大，定会平安归来。绾绾，你也要好好的，不然辰儿回来要心疼的。”

　　慕绾绾只能反握住她的手，用力点头。

　　第三日，“听风楼”终于传来了关键消息！

　　那个寿安堂的老嬷嬷，昨夜偷偷将一包东西埋在了冷宫后一处荒废的枯井旁。

　　暗哨将东西起出，里面是几件沾着暗褐色污迹的旧衣，以及一小块刻着古怪符文的黑色木牌。

　　经宁夏辨认，旧衣上的污迹是混合了“海魂砂”和某种慢性毒药的血渍，而那木牌，正是远程操控“尸傀”的媒介之一！

　　“她在处理‘失败品’或者‘替换’下来的傀儡。”宁夏断定，“看来，寿安堂内，不止一个被控制的人。”

　　几乎同时，阮嫔也辗转递来消息：容太妃以“生辰静修”为由，向内务府额外要了一批上等的银霜炭和……大量的盐。

　　银霜炭也就罢了，大量食盐，一个深居简出的太妃要来做甚？

　　盐……慕绾绾猛地想起，那些江湖人采购的物资里，也有大量盐！盐可以防腐，可以布置某些阵法，也可以喂养某些喜盐的阴邪之物！

　　不能再等了！

　　慕绾绾连夜进宫求见皇帝。她将连日来查到的线索，条理清晰地禀明，重点强调了“鱼鳞疫”可能与宫中邪术有关，及容太妃的可疑之处。

　　皇帝经历了几次风波，对这类事格外敏感，闻言脸色阴沉：“你的意思是，容氏勾结外邦，图谋不轨？”

　　“臣妇不敢妄断，但种种迹象蹊跷，事关皇上安危与京城稳定，不得不慎。”慕绾绾叩首，“恳请皇上允准，搜查寿安堂，以证太妃清白，或揪出祸患。”

　　皇帝沉吟片刻，他对这个几次三番立下奇功的弟媳颇为信任，且涉及自身安危，宁可信其有。

　　“准。朕会让禁军配合你。切记，勿要声张，要当心……”皇帝看了她一眼。那可是辰王弟放在心尖上的人，可别在他这里出什么事。

　　“绾绾明白。”慕绾绾感激地说道。

　　子时三刻，夜深人静。

　　慕绾绾带着皇帝手谕和一队精干禁军，悄然包围了寿安堂。

　　宁夏隐匿在暗处，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邪术。

　　寿安堂内一片漆黑，寂静得诡异。

　　“搜！”慕绾绾下令。

　　禁军破门而入，迅速控制各处。

　　然而，堂内空空如也！不仅容太妃不见踪影，连那个老太监和老嬷嬷也消失了！只有正殿佛龛前，一盏长明灯幽幽燃烧，火苗竟是诡异的碧绿色！

　　“人呢？”慕绾绾心头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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