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洞战黄风怪（上）

　　洞穴内并非漆黑一片，岩壁的缝隙中嵌着数十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淡绿的光芒如浸在水中的碧玉，柔和却不失亮度，将蜿蜒的通道照得朦胧通透。光芒顺着岩壁的褶皱流淌，在尖锐的石笋上投下斑驳的暗影，那些石笋如恶鬼的獠牙般从两侧岩壁突刺而出，尖端泛着冰寒的白霜，表面凝结的透明冰碴在绿光下闪着细碎的冷光——这是黄风怪利用洞穴深处千年不化的寒气精心布置的陷阱，冰碴下的石笋被冻得坚硬如铁，且隐在光影交错处，稍不留意便会被划开皮肉。

　　金箍棒的震颤声尚未消散，墨臻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紧随其后窜入洞内，脚掌刚落在冰凉的岩石地面，便觉一股刺骨寒气顺着鞋底往上钻，与体外金红流光的灼热形成鲜明对比，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他旋即稳住身形，金瞳在淡绿光芒中微微收缩，眼底的巫纹如活物般流转，瞬间将通道内的景象扫得分毫毕现：石笋的间距暗藏规律，冰碴的反光角度刻意避开了主路，显然是为了引诱闯入者踏错方位。

　　他抬手拂去肩头沾染的几粒冰碴，指尖的金红光芒将寒气瞬间灼化，化作一缕白雾消散。视线落在通道深处那道若隐若现的鼠形影子上，墨臻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嘲讽的冷笑，声音不大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道，在狭窄的通道内撞出细碎的回音：“躲进这见不得光的耗子洞，就以为能逃得掉？俺老孙的金箍棒，可不管你是山洞还是佛殿！”话音未落，他足尖已在地面轻轻一点，身形如狸猫般往前窜出，金红流光在身后拖出一道残影，连带着周围的寒气都被搅得翻涌起来。

　　墨臻眼神一凝，掌心巫力与佛力同时涌动，朝着嵌在岩壁上的金箍棒虚虚一招。“嗖——”尖锐的破空声瞬间刺破洞穴的死寂，那根还在震颤的金箍棒如通灵般猛地挣脱岩石束缚，棒身金红流光暴涨三尺，带着灼人的热浪倒飞而来，稳稳落回他掌心。入手的瞬间，棒身纹路与他掌心纹路完美契合，一股滚烫的力量顺着手臂窜入丹田，周身寒气被这股威势逼得往后退了半尺，岩壁上的冰碴都“簌簌”往下掉。

　　黄风怪趴在地上，亲眼见这泼猴不费吹灰之力便召回法宝，刚平复些许的心脏又被攥紧，圆溜溜的鼠眼瞪得快要裂开。他知道机关陷阱已拦不住对方，牙齿狠狠咬在舌尖，借着剧痛压下慌乱，尖啸声如刮锅般炸开：“泼猴休狂！这黄风洞是我的地盘，今日便让你有来无回，化作我洞中的一抔黄土！”嘶吼间，他后腿猛地蹬地，肥硕的身躯竟腾起半尺，右爪带着尖锐的风声拍向身旁岩壁——那里藏着一块与岩石颜色无二的凸起，正是触发冰锥陷阱的机关。

　　“咔嗒——”黄风怪的尖爪刚触到岩壁凸起，那与岩石浑然一体的机关便应声下陷，紧接着便是“齿轮咬合”的沉闷声响从洞顶岩层深处传来，如远古巨兽磨牙般令人牙酸。不过眨眼间，“呜呜——”的风啸突然从头顶纵横交错的石缝中炸响，那声音绝非自然之风，而是无数气流被强行挤压喷出的嘶吼，带着洞穴深处千年不化的阴寒，刚入耳便让空气都降了数度。

　　石缝中先是透出点点森白的冷光，紧接着，数十根手臂粗的冰锥便如被捅落的星辰般倾泻而下，密集得如瓢泼暴雨，连洞顶夜明珠的绿光都被这片白芒遮去大半。这些冰锥绝非山野间的天然冻物——锥身通体莹白剔透，却泛着钢铁般的冷硬光泽，显然是黄风怪用妖力反复淬炼而成；尖端被打磨得比西域弯刀还要锋利，刃口薄如蝉翼，在微光下闪着令人心悸的寒芒，仿佛轻轻一碰就能划破金石；更可怖的是，每根冰锥的锥身都裹着一层若有似无的淡青妖雾，雾珠凝结在冰面，顺着锥身缓缓流淌，落在岩石上便“滋滋”作响，将坚硬的岩石蚀出细小的凹痕，显然是掺了极烈的腐骨剧毒。

　　冰锥下坠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绝非自然落体可比——黄风怪以妖力催动机关时，早已将洞穴深处的阴寒气流与自身妖气灌注其中，此刻这些冰锥便如被无形大手狠狠掷出的利刃，尖端撕裂空气的锐响从“咻”的细鸣瞬间拔高，变成“咻咻咻”的密集啸叫，数十道锐响交织缠绕，像万千毒蜂被捅破巢穴后集体振翅，那高频的嗡鸣钻进耳膜，震得人太阳穴都跟着突突直跳，连思维都险些被这刺耳声响搅乱。

　　它们绝非杂乱无章地坠落，而是循着黄风怪预设的妖力轨迹，在半空骤然呈扇形铺展开来，如一张由冰刃织就的巨网，从墨臻头顶三尺范围狠狠罩下。最外层的冰锥已探到通道两侧的岩壁，内侧的冰锥则层层递进，锥与锥之间的间隙被压缩得不足半尺，锋利的刃尖几乎两两相触，连一只苍蝇都别想从缝隙中钻过，彻底封死了上蹿下跳的闪避空间。冰锥群在夜明珠的绿光映照下，通体莹白的锥身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刃尖凝结的妖雾被气流扯成细丝，如淡青色的纱线缠绕在锥身，随着下坠不断翻涌，更添几分诡异。

　　最前端的三根冰锥已率先冲破气流阻碍，带着能冻结骨髓的刺骨寒气扑至近前——那寒气并非寻常冬雪的冷冽，而是混杂着腐骨剧毒的阴寒，尚未真正触身，便已顺着毛孔往体内钻，墨臻金瞳周围的皮肤都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额前几缕被风吹散的发丝，竟在这股寒气中瞬间凝上白霜，发梢冻得发硬，轻轻一碰便“咔嚓”断成两截。锥尖的白芒在他金瞳中飞速放大，从米粒大小的光点膨胀成刺眼的光团，冰冷的气息如钢针般刺得眼球生疼，他甚至能清晰看到冰锥表面凝结的细小冰花，以及冰核中那一点淡青的妖力流转。

　　墨臻脚下的岩石地面早已被这股阴寒冻得失去了温度，青灰色的石面上凝起一层细密的白霜，霜花顺着岩石的纹路蔓延，将他足尖周围半尺之地都染成了惨白。他刻意外放的金红流光本如燃着的篝火般灼热，此刻在冰锥群铺天盖地的威压下，竟像是被泼了一瓢冷水，光晕微微收敛了几分，原本跳跃的光焰也变得沉稳起来，只在边缘还留着“噼啪”作响的细碎火星，与空气中的寒气碰撞出缕缕白雾。

　　他金瞳骤然紧缩成最锐利的锋芒，眼尾因极致的专注而绷得笔直，眼底流转的巫纹在此刻彻底苏醒，淡金色的纹路如蛛网般铺开，每一条细纹都在飞速捕捉冰锥下坠的轨迹——那些冰锥看似密集杂乱，实则暗藏黄风怪预设的章法，外层冰锥负责封死左右闪避的空间，中层冰锥交错着堵死腾挪的间隙，最内层的冰锥则直指他周身要害，三者层层递进，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罗网。不过呼吸间，冰锥群的间距、下坠速度、甚至每根冰锥上妖雾的浓度，都被他勘测得一清二楚。

　　前有扇形冰刃网如天幕般罩下，刃尖的寒芒已刺得人眼生疼；后有狭窄通道蜿蜒曲折，退无可退且极易被冰锥追尾；左右两侧的岩壁上，血藤的倒钩毒刺在夜明珠绿光下闪着冷光，稍有触碰便会陷入毒刺与冰锥的双重夹击。墨臻舌尖抵着上颚，清晰地感觉到胸腔里的气血因这极致的压迫而微微翻涌，可他的心境却稳如沉在流沙河底的玄铁——这密不透风的冰锥雨，竟真的将他所有闪避余地都彻底封死，连一丝腾挪的缝隙都没留下。

　　但他非但没有半分慌乱，眼底反而燃起更烈的战意。掌心的金箍棒似是感应到他的心思，微微震颤着发出低沉的嗡鸣，金红神力顺着棒身纹路缓缓流转，蓄势待发。墨臻清楚，此刻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唯有硬接一途——而他老孙的金箍棒，最不怕的就是这种硬碰硬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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