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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难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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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婕妤蹲下身,看着地上的碎瓷片,指尖被割破了也浑然不觉。血珠滴在茶渍里,同那日夏嫔产房里的颜色无甚差别。

  她忽然明白过来,陛下不是不知道夏嫔的事是谁做的,他只是不能说。

  母族的颜面、腹中的孩子、朝堂的平衡……桩桩件件都比一个失了势的嫔妃重要。

  这禁足一月,是罚,也是护——既给了夏嫔一个交代,也保了她赵婕妤一条命。

  这道旨意倒像层窗户纸。

  “去把库房的账册拿来。”赵婕妤忽然站起身,声音冷得像冰,“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我的地盘上动手脚,替我背了这口黑锅。”

  青絮愣了愣,忙爬起来去取账册。

  她看着赵婕妤翻看账册时紧绷的侧脸,心里明镜似的——这场禁足,怕是没那么容易熬过去。

  陛下的心思,从来都像这深宫里的雾,看着温和,实则藏着刀。而她们主子,终究是触到了那把刀的锋芒。

  账册摊在紫檀木案上,泛黄的纸页记着春和殿三月以来的采买用度,墨迹工整,倒瞧不出半分错漏。

  赵婕妤指尖划过“赤小豆”那行字,笔锋偏软,与旁处的遒劲截然不同,显然是后添上去的。

  “查,”她声音压得极低,指腹在那行字上碾出浅浅的褶皱,“是谁在前些日子动过库房的账册。”

  青絮不敢怠慢,捧着账册去了外间。

  不过半个时辰,就领着个面无人色的小太监进来。

  那太监是管库房钥匙的,此刻膝盖抖得像筛糠,刚跪下就“咚咚”磕起头来:“主子饶命!是……是小的一时糊涂,收了旁人二两银子,让人添了这笔账……”

  “旁人?”赵婕妤端起茶盏,茶早凉透了,“是哪宫的人,许你这么大的胆子?”

  小太监偷瞄了眼青絮,见她眼神冰冷,忙不迭道:“是……是芙蓉宫的小厨房管事,他说……说只添一笔无关紧要的账,绝不会连累主子……”

  芙蓉宫是温淑妃的居所。

  赵婕妤捏着茶盏的手猛地收紧,骨节泛白。她早该想到的,这宫里除了中宫和温淑妃,谁有这般不动声色的手段?借半升赤小豆,既让她吃了禁足的亏,又让陛下挑不出错处。

  “把他拖去慎刑司,”赵婕妤放下茶盏,声音平静得可怕,“问问他,温淑妃许了他什么好处,值得他卖命。”

  小太监吓得瘫在地上,被侍卫拖出去时还在哭喊:“主子饶命!淑妃娘娘什么都没说!是小的自己贪财……”

  殿门关上的刹那,赵婕妤忽然捂住小腹,闷哼了一声。

  青絮忙上前扶住她,见她额角沁出冷汗,急得声音发颤:“主子,您别动气,仔细肚子里的两个小主子……”

  “动气?”赵婕妤扶着桌沿站稳,眼底的红丝更浓了,“我现在动气,总好过将来死无葬身之地。”她望着窗外被禁足的宫墙,墙头上的花,却像一道道扎眼的血痕,“淑妃想借表哥的手压我,我偏不让她如意。”

  她转身看向青絮,语气忽然缓和了些:“去取我那支羊脂玉簪来,再备笔墨。”

  青絮虽不解,还是依言取来。

  那玉簪是太后亲赐的,簪头雕着并蒂莲,温润通透,是赵婕妤最珍视的物件。

  赵婕妤握着玉簪,在宣纸上写下几行字,字迹却比往日潦草许多,透着几分仓促。她将信纸折成小方块,塞进玉簪中空的簪柄里,递给青絮:“设法把这个交给母亲,让她……让她在太后面前多提提国公府的难处。”

  青絮接过玉簪,指尖触到冰凉的玉质,忽然明白了。主子是想借母家的势力向太后施压,太后若在陛下面前提及此事,陛下纵是为了平衡后宫,也得松松口。

  “主子放心,奴婢就是拼了命,也一定送到。”青絮将玉簪藏进发髻深处,正欲转身,却被赵婕妤叫住。

  “等等,”赵婕妤望着案上的安胎图册,忽然笑了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再让人去御膳房传句话,就说我禁足期间嘴馋,多做了些桂花糕。她刚难产失子,送去汀兰殿 算是本婕妤的慰问。”

  青絮一愣:“夏嫔那里?”

  “嗯,”赵婕妤点头,指尖轻轻划过腹部,“她恨我入骨,总得给她个机会,让她觉得……还有报仇的指望。”

  只有夏嫔动了,他人才会分出精力去应付。这深宫里,最忌讳的就是一方独大,她被困在春和殿,总得找些棋子替自己搅搅局。

  青絮会意,躬身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赵婕妤一人,她走到窗边,望着墙外自由飞过的燕子,忽然轻轻抚摸着小腹,低声道:“孩子,再忍忍。等你们平安降生,母妃一定让你们成为这宫里最尊贵的人。”

  风吹过花丛,落了一地碎红,像极了那些被碾碎的人命与算计。

  而此刻的汀兰殿,夏嫔正看着飞雨捧来的食盒,里面是春和殿送来的桂花糕,香气甜得发腻。

  “她倒是有心,”夏嫔拿起一块,指尖捏得糕饼变了形,“禁足了还不忘来恶心我。”

  飞雨忙道:“主子,这糕饼怕是不干净,奴婢扔了吧?”

  “扔了?”夏嫔忽然笑了,将糕饼放回碟中,“何必浪费。”她望着窗外新生的茉莉,眼底的冷光比赵婕妤更甚,“既然她递了梯子,我总得顺着爬上去看看,春和殿的禁足,到底能禁住多少肮脏事。”

  她拿起一块桂花糕,慢慢放进嘴里,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却掩不住那股子深入骨髓的苦涩。

  这宫里的争斗,从来都不会因为一道禁足令停下。只要还有人想往上爬,就会有人沦为棋子,有人成为刀下鬼。

  夜色渐深,汀兰殿的烛火亮到了天明,春和殿的花落了又开。

  乾清宫里,姜止樾看着宫规册子,指尖在“僭越”二字上停了许久,终究是叹了口气。

  “陛下,该歇歇了。”温淑妃垂眸坐在皇帝身侧。

  姜止樾抬眼看她,“这事你办的不错,难为你替朕背锅了。”

  温淑妃纤手握着茶盏,茶烟漫过她平静的眉眼,浅浅一笑:“臣妾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后宫本就该守规矩,僭用太庙贡品,若不严惩,往后怕是人人都敢越界。”

  她将新沏的雨前龙井推到姜止樾面前,“陛下忧心国事,又要顾及后宫安稳,臣妾能替陛下分些担子是臣妾的福气。”

  “那赤小豆本就是宫规里明晃晃的禁忌,春和殿的人敢动,便是犯了众怒。臣妾只是让底下人递了句嘴,点醒库房那糊涂东西——原也没想真要如何,毕竟婕妤怀着双胎,臣妾怎会不知轻重?”

  姜止樾看着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暗绣的兰草纹,那纹路细密,却又像她藏在温和底下的心思。

  他忽然想起前几日在御花园撞见她,正让宫女给廊下的玉簪花剪枝,说过密了反倒不透气,剪去些杂枝,主枝才能长得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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