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生病成双

　　初七这天，临京的雪总算停了，天放了晴，可宫里头的积雪还没清完，下人们拿着扫帚、铁铲，在廊下、路上忙碌着，呼出来的白气一团团的。

　　官员们休沐结束，皇帝要早起上朝，凤仪宫里也跟着热闹起来——锦姝刚靠在榻上喝了口热茶，秋竹就捧着个青布册子进来了。

　　“娘娘，下月初十就是您的生辰，内务府已经在备着了，这是他们拟的单子，您瞧瞧要添些什么？”秋竹把册子递到锦姝手里，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小到糕点的样式，大到宴席的流程，都列得清清楚楚。

　　锦姝翻了几页，指尖划过“寿桃酥”“翡翠羹”几个字，笑着摇了摇头，把册子还给秋竹：“你看着办吧，他们想得已经够仔细了，我没什么要添的。”

　　“哎，那奴婢就跟内务府回话了。”秋竹收起册子，又想起一事，“对了，鸢尾去内务府了，说是要帮着缝娘娘的新喜服，还说要给小主子多做几身小衣裳呢。”

　　“她啊，就是这点性子。”锦姝无奈地笑了，手轻轻摸了摸小腹，“我这才怀四个月，她倒好，小孩子的衣裳都缝了两三件了。”

　　秋竹也跟着笑：“鸢尾小时候就这样，针线活做上瘾了就停不下来，娘娘还能不知道？咱们三个一起长大，她的心思，咱们最清楚。”

　　正说着，锦姝忽然想起什么，抬眼问：“下月就要选秀了吧？各地的秀女该在路上了？”

　　“是啊，”秋竹点头，语气也郑重了些，“内务府那边说，再过些日子，秀女们就该进京了。”

　　“人一多，宫里就热闹了，可也容易生事。”锦姝的手指在榻沿上轻轻划着，“等新人进宫，你把凤仪宫的人都仔细查查，身家、品行都要过一遍，别让外头的肮脏手段，污染了咱们宫里的人——我如今怀着孕，就想清净些。”

　　秋竹连忙应下：“娘娘放心，奴婢记着呢，到时候一定查得严严实实的。”

　　殿外的雪扫得差不多了，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地上暖融融的。

　　梅心掀帘进来，脸上带着笑：“娘娘，淑妃娘娘和陈容华来了，就在殿外等着呢。”

　　锦姝一喜，连忙让秋竹去叫水仙备些点心果子：“快让她们进来，正好我也想跟她们说说话。”

　　温淑妃和陈容华进来时，都穿着素雅的宫装——淑妃穿的是月白褙子，陈容华则是浅粉的，两人给锦姝行过礼，就被让到榻上坐。

　　“好不容易雪停了，我正想着来找娘娘，没成想容华妹妹也来了。”温淑妃端起茶杯，笑着说道。

　　“我也是，想着二皇子近来倒与嫔妾亲近了些，就想跟娘娘说说。”陈容华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欣慰，提起二皇子时，眼底满是温柔，“如今礼哥儿还叫我‘陈娘娘’，不过我已经知足了——要不是娘娘当初帮我，我这辈子怕是都没机会有个孩子。”

　　温淑妃一听，故意皱起眉，假意训她：“别老说这话，你还年轻，怎就说‘绝嗣’的话？往后可不许说了。”

　　“是是是，姐姐说的是，我不说了，姐姐别气。”陈容华连忙拉着温淑妃的手，笑着哄她，模样娇憨。

　　锦姝喝了口茶，笑着打圆场：“急不得，礼哥儿是个懂情分的孩子，只是之前被徐婕妤磋磨怕了，慢慢来，他迟早会认你这个母妃的。”她想起二皇子那副拘谨的模样，又补充道，“那孩子瞧着就知礼，跟徐婕妤一点都不像，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话是这么说，可他对我还是有些生疏。”陈容华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落寞，“每次我想跟他多说几句话，他都恭恭敬敬的，倒不像母子，像君臣。”

　　“他才几岁啊，刚到你宫里没多久，生疏是应该的。”温淑妃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多给些耐心，多陪他玩玩，给他买点小玩意儿，小孩子的心最软，很快就跟你亲了。”

　　锦姝忽然想起一事，转头问秋竹：“说到徐婕妤，她宫里那个卫御女，是不是快解禁足了？”

　　秋竹想了想，点头道：“是，这月十五就满禁足期了，可以出来了。”

　　“解禁之后，就让她继续待在徐婕妤宫里吧，毕竟是徐婕妤宫里的人。”锦姝的语气淡淡的，“只是跟内务府说一声，让他们盯着点，别再发生之前那样的事了。”

　　“娘娘不说，嫔妾都快忘了这号人物了。”陈容华皱了皱眉。

　　温淑妃喝了口茶，若有所思地说：“说起来，这卫御女倒是跟徐婕妤有点像。”

　　锦姝好奇地问：“哦？何以见得？”

　　“都是一样的蠢。”温淑妃的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

　　锦姝点了点头，赞同她的话，看着温淑妃这副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我刚入宫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个温温柔柔的美人，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哪曾想你也会说这样的话。”

　　温淑妃脸一红，连忙陪笑道：“娘娘您就别打趣我了，什么温柔，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在宫里待久了，再软的性子也得硬起来，不然迟早被人欺负。”

　　“可不是嘛，”陈容华也跟着笑，“嫔妾当初也被淑妃姐姐骗了，后来才知道，姐姐心里亮着呢。”

　　锦姝见状，连忙转移话题：“是了，瑶姐儿下月就两岁了吧？下次你让她来我宫里玩啊，我瞧着她粉雕玉琢的，比安哥儿讨喜多了——我要是能生个这样的闺女，做梦都能笑醒。”

　　比起调皮的皇子，她更想有个能打扮的小公主，穿漂亮的裙子，戴精致的发簪，多可爱。

　　温淑妃一听提起女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娘娘您就别羡慕我了，瑶姐儿是乖，可也调皮，上次还把我的珠钗藏起来了。您肚子里这不就有一个嘛，将来要是个公主，定比瑶姐儿还漂亮。”

　　“那可不一定，”锦姝笑着摇头，“礼哥儿就不调皮，他那样的，一看就是个懂礼的好孩子。也是徐婕妤心狠，把他逼得太紧了，连小孩子玩的拨浪鼓、风车都没玩过，可怜得很。”

　　“是啊，奴婢上次去给二殿下送点心，见他对着别的小太监手里的风车发呆，心里都疼。”梅心在一旁忍不住插话。

　　正说着，殿外的宫人忽然进来通报：“娘娘，大皇子殿下拉着二皇子殿下，去御花园玩雪了。”

　　温淑妃一听，无奈地扶了扶额：“这孩子，虽说雪停了，可天还是冷的，怎么就跑去御花园了？”嘴上抱怨着，眼里却满是宠溺——大皇子虽贪玩，却懂分寸，从不会闯大祸。

　　陈容华倒是高兴，笑着说：“小孩子嘛，就该贪玩些，礼哥儿跟着安哥儿，也能活泼点，总比天天闷在屋里看书好。”

　　锦姝也点头：“你也别太约束安哥儿，他那样活泼，像个小太阳似的，多好。”说着，又转头吩咐秋竹，“你去跟御花园的宫人说，让他们好好看着，别让他们摔着，也别玩太久，冻着了就不好了。”

　　秋竹应声出去了，温淑妃这才放下心来。到了午膳时分，两人就结伴回了各自的宫苑。

　　没成想，到了晚间，宫里就传来消息：大皇子和二皇子双双着凉了，都在流鼻涕，还咳嗽。

　　陈容华亲自守在二皇子的宫里，给她喂药——二皇子也没躲闪，乖乖张着嘴，把苦涩的汤药喝了下去。

　　“太医说了，你如今身子弱，不能再着凉了。”陈容华放下药碗，摸了摸二皇子的额头，还好没发热，“这段时间你就别出去了，要是再生病，陈娘娘会担心的。”说着，又吩咐宫人，“再往殿里添两个炭盆，别让殿下冻着。”

　　夏莲站在一旁，看着陈容华对二皇子这般上心，心里也替小主子高兴——如今有个疼他的母妃，总比从前跟着徐婕妤强。

　　二皇子看着陈容华担忧的眼神，轻轻笑了笑：“让陈娘娘担心了，儿臣下次不会了。”

　　陈容华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温柔：“我不是不让你出去玩，是怕你冻着。下次咱们多穿点衣裳，让宫人跟着，好好护着身子，再去玩，好不好？”

　　二皇子用力点了点头，小声应了句“好”。

　　陈容华见他听话，心里暖暖的，又拿起药碗，舀了一勺汤药，吹凉了递到他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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