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中秋

　　赵家出了一位皇后，野心自然而然地变得愈发膨胀起来。如今赵容华又有了身孕，他们一定会不择手段地将谢家从高位拉下马来。

　　娘娘，眼下这般情形，咱们究竟应当如何应对才好啊？梅心满脸忧虑地开口问道。

　　只见锦姝缓缓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沉思片刻，秋竹，你亲自出宫一趟，回府同祖父父亲细说今日之事。记住，要从西角门悄悄出去，莫要引人注目。

　　哎，奴婢现在就去。秋竹连忙应声。

　　不急，锦姝抬手制止，明儿再去也不迟。今夜宫中人多眼杂，免得落了话柄。

　　秋竹闻声点了点头，退到一旁侍立。

　　......

　　中秋夜，宫中灯火辉煌，最是精彩热闹。太液池畔悬挂着千百盏琉璃宫灯，映得水面流光溢彩。上首皇帝和皇后端坐着，接受着下方群臣们此起彼伏的恭贺之声。

　　宸哥儿今儿个就露了个脸，穿着大红缂丝团龙纹襁褓，由奶娘抱着在宴前走了个过场。也没待多久皇帝便让人带下去吃奶了，毕竟孩子尚小，身子骨脆弱得很，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虽说出了月子，但身子终究还是需要调养一番，饮酒之事能免则免吧。姜止樾忽然伸出手轻轻按住了锦姝欲抬起酒杯的手，指尖温热。他微微摇了摇头，柔声劝说道。

　　锦姝微微抬起眼眸，望向眼前之人。烛光下她容颜更显娇艳，嫣红的唇角轻轻上扬，不知是否因为诞下宸哥儿的缘故，此番觉得更有一番风韵。

　　是是是，一切都依着陛下便是。

　　今儿个怎会如此乖巧听话？往日里可是总要与我争执拌嘴几句才肯罢休呢。姜止樾压低嗓音说道，言语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之意。

　　话音刚落，锦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那眼神似怒非怒，别有一番风情，今夜这般多人，我便给陛下一个面子罢了。但你也莫要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姜止樾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连连点头应道：我都听你的便是。

　　下首的一位大臣忽然站起身来，双手高举酒杯，面向上方的帝后二人恭敬地说道：陛下同娘娘真是伉俪情深，实乃我朝之大幸啊！愿陛下和娘娘恩爱长久，福寿安康！

　　姜止樾听闻此言，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他朗声道：爱卿所言甚是。今日正值中秋佳节，诸位能在此相聚共度良宵，实乃人生一大乐事。不如你我一同举杯，共庆这团圆之夜！

　　说着，他率先举起手中的金杯，仰头一饮而尽。众人见皇帝如此豪爽，纷纷响应，一时间，殿内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这会子下首的赵容华轻轻褪去身上华丽的外袍，露出一身特意改制的藕荷色宫装。一旁的宫女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缓缓起身，动作格外轻柔。

　　只见她面带几分羞涩之色，微微颔首，向着端坐在上方龙椅上的皇帝盈盈施礼，娇柔的声音响起：表哥，今日恰逢中秋佳节，千晗有一事要公之于众，千晗有喜了。

　　此语犹如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一时间，整个殿内鸦雀无声。连乐师都忘了奏乐，殿内只闻烛火噼啪作响。

　　夏贵人听到这话后，手中的玉箸地一声落在碟中。她紧紧咬着牙关，心中暗恨不已。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赵容华那微微隆起的腹部上，眼神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愤怒。

　　江昭容瞥了一眼过去，没说什么，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只是指尖在酒杯上轻轻摩挲。这几月不见她，原是这事啊。她心里想着，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皇后的方向。

　　姜止樾此刻也抬起眼眸，望向赵容华，开口问道：何时的事？为何到现在才说出来？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几分探究。

　　这三个月来，虽皇帝召赵容华前去侍寝的次数较以往有所减少，但也并非完全没有。但每一次赵容华总是以各种理由委婉拒绝。如今听闻她竟然已经怀有身孕，怎能不让人生疑？

　　面对姜止樾的质问，赵容华稍作停顿，深吸一口气后回答道：回表哥，千晗这腹中胎儿已有三月之久。先前之所以未曾禀报，实乃担心宫中人多口杂，若消息走漏出去，恐对腹中孩儿不利。还望表哥恕罪。说着，她又向皇帝福了福身，眼中满是恳切之意。

　　陛下。只见顺国公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身子，向着上方拱手行礼后说道，容华如今身怀有孕，而今日恰好又是中秋佳节，此等双喜临门之事，实乃大喜之兆啊！老臣恭贺陛下！

　　坐在一侧的赵容华听闻此言，向着顺国公轻声呼唤道：祖父。声音娇柔，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江昭容也将目光投向了赵容华，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开口说道：妹妹可真是好福气呢，本宫在此先恭喜妹妹了。说罢，她还轻轻地朝着赵容华颔首示意，表示祝贺之意。

　　一旁默不作声的温淑妃，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几人，随后抬起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大皇子见状，连忙出声提醒道：母妃还是少喝一些。奶娘说饮酒伤身呢。

　　温淑妃转头望向他，脸上露出笑容，伸出一只玉手轻轻抚摸着大皇子的脸，柔声说道：好孩子，母妃知道了。

　　顺国公已然站起身来发言，原本想要发表意见的姜止樾也只好暂时闭口不言。沉默片刻之后，他方才开口说道：既如此，日后便好生安养着吧。

　　紧接着，他又转过头向身边的康全吩咐道：这宴席之上难免会有诸多需要忌讳之物，你去传一名太医过来，给容华好好瞧瞧。

　　哎，奴才遵命，这就前去传唤太医。康全赶忙躬身应道，随即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赵容华则再次对着姜止樾盈盈一拜，感激地说道：多谢表哥关怀。

　　陛下，赵容华如今有了身子，你该赏她才是，何况这会子人还这么多呢。锦姝连忙掩嘴轻声说道。

　　姜止樾不紧不慢地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香醇的美酒。他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再等等。

　　宴前歌舞继续，丝竹声重新响起。一群舞姬翩跹而至，水袖翻飞间，其中一名身着月白舞衣的女子格外引人注目。她舞姿曼妙，眼波流转间自带风情。

　　姜止樾望着中间起舞的女子不禁有些出神，他略微皱眉，似乎对这名女子的出现感到有些意外。片刻之后，他侧头问康意：宫中何时有如此舞技的舞姬？

　　回陛下，这是云嫔啊，您忘了，六月万寿那会云嫔还献过艺呢。康意低声回道。

　　话落，姜止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确实是忘了这一号人物了。行了，赏她吧。确实不错。

　　趁着这个空隙，康全领着陈太医来了宴前，皇帝让人给赵容华看看。陈太医仔细地替赵容华诊脉，手指在腕间停留良久，殿内众人都屏息凝神。

　　片刻后陈太医才缓缓松开手，站起身来，恭敬地禀报道：回禀陛下，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容华脉象平稳，胎儿安好。只是容华近日忧思过重，长此以往，恐怕会对龙胎不利。还望容华能够放宽心思，安心养胎。

　　倒是徐婕妤出声问了，为何赵妹妹的肚子三月便这般大了？她的目光盯着赵容华隆起的腹部，眼中满是疑惑之色。

　　徐婕妤有所不知，赵容华轻抚着肚子，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嫔妾这可是双份的喜事。她的眼神不经意间与锦姝对上，带着几分挑衅，旋即又柔柔地垂下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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