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潞州莫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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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子真标致!”“和谢世子真是郎才女貌!”
赞叹声此起彼伏。
谢予怀看着眼前这张年轻的、带着怯意与顺从的脸,心中那份愧疚感再次漫上。
他依着礼数,在她身旁坐下,喝了合卺酒。酒液微甜,却带着一丝苦涩,滑入喉中。
喜娘说着一连串的吉祥话,将他们的衣角打了个同心结。
仪式总算完成,女眷们嬉笑着退了出去,喧闹的喜房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龙凤喜烛燃烧时偶尔爆开的噼啪轻响。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谢予怀能清晰地感受到身旁人的紧绷。他沉吟片刻,尽量将声音放得和缓:“今日劳累了一天,可是乏了?”
容氏轻轻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蚋:“回世子,不……不乏。”
“不必拘礼。”谢予怀道,“既入了谢家的门,往后便是自家人。我常年忙于军务,或许……或许会多有疏忽,府中诸事,母亲会教你,若有短缺或不惯之处,可直接与母亲说,或遣人告诉我。”
他这番话,客气而疏离,更像是一种责任的交接和托付。
容氏安静地听着,然后微微颔首,依旧是那句:“是,妾身记下了。”
她的顺从和安静,让谢予怀一时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他本就是寡言之人,尤其不擅与内眷相处。又静坐了片刻,他起身道:“你且先梳洗安置吧,外头还有宾客需应酬。”
“是,世子爷慢走。”容氏起身,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谢予怀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喜房。
走出院门,夜风一吹,他才觉得胸口的滞闷感稍稍缓解。抬头望去,谢府上空月色朦胧,与往常并无不同。
他整了整衣袍,将所有的情绪重新压回心底,脸上再度挂上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向着前院喧闹的宴席走去。
今夜,他依旧是那个沉稳持重、令家族骄傲的谢世子。
而在喜房内,听着脚步声远去,容氏才缓缓抬起头,望着跳跃的烛火,轻轻吁出了一口气。
陪嫁嬷嬷上前,低声安慰:“小姐,世子爷瞧着是个温和的……”
容氏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说。她走到妆台前,看着镜中身着大红嫁衣的自己,眼神平静无波。
这桩婚事于容家是锦上添花,于她是理所应当的归宿。至于夫君是何态度……她只需做好她的世子夫人,便足够了。
她抬手,轻轻取下头上沉重的凤冠。
这一夜,谢府的红烛燃至天明。
锦姝在收到“礼成,一切顺遂”的家书时,正抱着玩着拨浪鼓的宸哥儿。她将信纸凑到烛火前,看着它缓缓燃成灰烬。
兄长的婚事已定,她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却也添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怅惘。
——
八月中旬的晨光穿透薄雾,将滞留了近两月的暑气渐渐驱散。
宫门外,十二辆朱漆马车已整装待发,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打破了行宫最后的静谧。
锦姝抱着宸哥儿坐在主驾内,指尖轻轻拂过孩子熟睡时蹙起的眉间。
车窗外,江昭容、云嫔等妃嫔的马车依次排开,帘幕低垂——昨夜皇帝已下了口谕,归京途中需言行谨慎,谁也不愿在此时落人口实。
姜止樾的御驾行在最前,车内案上摊着李崇明递来的密报,“莫氏盐引私贩案”的关键人证已在苏南扣下。
他指尖在“潞州”二字上反复摩挲,目光沉了沉——漕运积弊的根,终究要从莫氏这儿挖起。
行至半途,康意掀帘禀报:“陛下,听竹轩绿漪姑娘身子未愈,红绡姑娘按例随行,正在后车候着。”
姜止樾头也未抬:“按乐伎规制安置即可,不必特殊关照。”
他心中门清,这两人是王知府给陈氏递的“眼线”,如今绿漪病弱、红绡孤立,早已成不了气候,回京后自有更紧要的事等着他。
马车抵临京城外时,暮色已漫过城墙。
淑妃带着内务府总管、禁军统领等官员跪地迎驾,声音齐整:“臣妾\/臣等恭迎陛下、皇后圣驾回宫!”
姜止樾扶着锦姝下车,目光落在淑妃疲惫却依旧端庄的脸上:“宫中诸事,辛苦你了。”
“为陛下皇后娘娘分忧,是臣妾本分。”淑妃起身回话,“许嫔胎相安稳,五皇子的病情也见好转。”
锦姝轻轻颔首:“先回宫吧,详情明日再议。”
回宫第一日,姜止樾便召刑部、户部、工部尚书入乾清宫议事,烛火燃至天明。
次日清晨,圣旨传遍朝野——命刑部彻查潞州莫氏私吞漕粮、贩卖私盐案,李崇明任副使协审;户部需重新核查漕河税卡,革除冗余关卡。
旨意一下,朝堂震动。
莫氏经营多年,党羽遍布,更与顺国公府有隐秘的茶叶、绸缎往来。
不少官员揣着观望心思上书求情,却全被姜止樾压下。
他与太后母子感情深厚,平日对太后敬重有加,但外戚若借着姻亲与商贾勾结扩张权势,绝非社稷之福——这道底线,他半分也不会退让。
后宫的波澜也随之而起。
江昭容回殿后,立刻将剩余的玫瑰膏送往后宫。
许嫔捧着瓷盒,对嬷嬷道:“她若想害我,不会用这么明显的法子。如今陛下查莫氏,她这是在向我示好,也是向陛下表忠心。”
……
霜雀低声禀报:“主子,李大人已带人手去潞州。暗线还说,莫氏早年与顺国公府有生意往来,听闻瑾昭仪是知情的,只是没掺和进去。”
云嫔握笔的手一顿,墨滴在宣纸上晕开一小片黑影:“难怪她总透着股不慌不忙的劲儿,原是知道顺国公府与莫氏的渊源。只是她该清楚,陛下最忌外戚与世家牵扯,就算只是知情,也得藏好才行。”
不出云嫔所料,当日午后,瑾昭仪便急匆匆赶往慈宁宫。
太后正捻着佛珠,见她神色慌张,便知是为莫氏之事而来:“你都听说了?”
瑾昭仪屈膝行礼,声音带着几分不安:“姑母,莫氏一案闹得这么大,顺国公府早年与他们有往来……万一表哥查到,会不会……”
太后睁开眼,目光先厉后柔:“哀家与皇帝母子一场,他知道顺国公府从不敢恃宠而骄。但你要记着,这事你只当不知情,更不许在外头多嘴——皇帝容不下外戚生事,哀家更不会让顺国公府沾这浑水。”
她顿了顿,语气加重,“你只需好好照看延哥儿,安分守己,别让皇帝多心。”
瑾昭仪心中一松,忙叩首:“姑母放心,千晗再也不敢提半个字。”
她此刻才明白,就算自己只是知情,在“外戚避嫌”这事儿上,也半分错不得——姑母虽是她的靠山,却更懂如何守住顺国公府与太后的体面。
……
几日后,李崇明从潞州带回一本账本,上面隐约记载着莫氏与顺国公府的早年交易痕迹,虽无实证,却也让人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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