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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肝脑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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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止樾见她神色如常,便知风波已平,遂放下心来,边用膳边简单说了说东境情况:“倭族虽有小扰,不成气候,那头驻防稳固,我已增派了粮草,安心便是。”

  用过晚膳,奶娘抱走昏昏欲睡的宸哥儿。

  姜止樾携了锦姝的手在窗边榻上坐下,握着她的手指,细细摩挲她的指尖,这才又问:“秀菊的事,我路上听闻了些。你处置得妥当,我心甚慰。”

  锦姝靠在他肩头,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江氏手段阴毒,此次虽未得逞,但其心可诛。只是眼下没有铁证直接钉死她,贸然动手,恐逼狗跳墙,反伤及宸哥儿和腹中孩儿。”

  姜止樾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眼底掠过寒芒:“我知道。她母家在前朝尚有些用处,我暂时动不得。但我已记下这笔账。”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让你受委屈了。”

  锦姝摇摇头:“谈不上委屈。只是经此一事,更觉这宫墙之内,人心叵测。姜止樾,我想等腹中孩儿出生后,将宸哥儿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的时候再多些,身边伺候的人,也该再仔细筛一遍。”

  姜止樾毫不犹豫:“都依你。凤仪宫的人事,你全权做主。至于江氏……”

  他顿了顿,“我会让她安分一段时间。”

  姜止樾所谓的“让她安分”,不出三日便见了分晓。

  先是江昭容母家那位与赌场有牵连的表亲,被御史弹劾“囤积居奇、哄抬粮价”,证据确凿,下狱问罪。

  紧接着,明光殿几位伺候得久、手脚不太干净的宫人,或是被查出偷拿宫物,或是被指证与人私相授受,尽数被发往浣衣局或慎刑司,一夜之间,江昭容身边竟换了大半新人。

  江昭容气得心口发疼,却偏偏抓不到半点把柄——那些弹劾与查证,桩桩件件都合规矩,看似与姜止樾无关,却又处处透着帝王的敲打。

  她终于明白,天子从不是纵容她,只是先前懒得与她计较,如今触及了他的底线,便绝不会手软。

  凤仪宫内,锦姝听闻消息,只是淡淡颔首。

  ——

  “虽禁足一月,但折了她母族的一半羽翼也不亏。”

  妍婕妤垂眸望着铜镜,指尖拈着一把桃木梳,缓缓梳理着鬓边耷拉的青丝。

  发丝柔顺,却总也梳不顺心底那丝褶皱,她语气平淡,听不出半分惋惜,反倒带着几分运筹帷幄的冷然。

  金桂垂手侍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衣角。

  自秀菊去后,她便被提拔为贴身宫女,日日伺候在妍婕妤左右,越发觉得这位主子心思深沉得可怕——看似温婉,实则步步算计,连身边最亲近的宫女都能当作棋子,这般精明,却也这般心狠。

  梳到发尾,妍婕妤的动作忽然顿住,沉默片刻,才淡淡开口:“秀菊那……你派人去跟皇后娘娘说,按宫人规制好好安葬便是,不必铺张,到底也是我从府里跟出来的,总不能让她落得个抛尸荒野的下场。”

  指尖划过梳齿上残留的发丝,她眸色微沉,那点转瞬即逝的怅然,快得让人抓不住。

  “是,奴婢这就吩咐去。”

  金桂躬身应下,悄悄抬眼瞥了她一眼,见她神色依旧平静,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妍婕妤颔首,没再多言,只是将桃木梳搁在妆台上,铜镜里映出她清丽却淡漠的容颜。她缓缓抬手,抚上自己的鬓角,那里曾是秀菊日日为她簪花的地方。

  秀菊的死,她确实有份推波助澜。

  那日秀菊哭着来求她救兄长,她明知是江昭容设下的局,却故意冷淡以对,甚至假意斥责秀菊办事不力,断了她最后的念想。

  她算准了秀菊为了兄长,定会写下那封构陷自己的血书,也算准了皇后定会查明真相,借陛下之手敲打江昭容。

  一箭双雕,她既保全了自身,又削弱了对手,看似赢得彻底。

  可待殿中只剩她一人时,那份刻意压下的惆怅,终究还是冒了出来。

  她想起初入宫时,秀菊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替她挡了不少明枪暗箭。想起冬夜寒冷,秀菊偷偷给她暖手炉。想起她偶尔失宠,秀菊安慰她“主子总有出头之日”。

  那些细碎的温暖,并非全然是假。

  妍婕妤望着庭院中那棵老槐树,枝叶稀疏,光影斑驳。她轻轻叹了口气,指尖冰凉。

  在这深宫之中,情义本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想要活下去,甚至想要活得更好,便只能狠下心来,舍弃那些多余的牵绊。

  秀菊,若有来生,你我莫要再入这帝王家,莫要再做这宫中奴。

  她在心底默念,随即转身回到妆台边,拿起一支赤金点翠步摇,缓缓簪在发间。

  铜镜里的女子,眉眼重新染上冷冽,方才那点怅然,早已被深不见底的算计取代。

  深宫路险,她没得选。

  ——

  金桂去而复返,低声禀报:“主子,皇后娘娘那边回话了,说秀菊既曾伺候您一场,便按一等宫女的规制安葬,还赏了一匹素色锦缎裹尸,让她走得体面些。”

  妍婕妤握着步摇的手微顿,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皇后娘娘倒是周全。”

  她放下步摇,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随风飘零的槐叶,“你再去一趟,把我梳妆盒里那支银质梅花簪取来,随秀菊一同下葬吧。那是她刚入宫时,我赏她的。”

  金桂应了声,心中微讶——听说那支银簪虽不算贵重,却是妍婕妤初入宫时仅有的几件私物之一,平日从不轻易示人,如今竟肯随葬,倒不像全然无情。

  待金桂再次退去,殿内彻底静了下来。

  妍婕妤抬手抚上窗棂,指尖触到冰凉的木质纹理,忽然想起秀菊拿到银簪时的模样,她一个劲地磕头谢恩,说“主子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此生定当肝脑涂地”。

  肝脑涂地……她终究是做到了,只是以这般惨烈的方式。

  妍婕妤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心头那点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

  禁足期满那日,凤仪宫派人送来赏赐,除了锦缎珠宝,还有一瓶安神香。锦姝的口谕:“安分守己,方能长久。”

  妍婕妤握着信纸,良久才缓缓屈膝:“替我谢过皇后娘娘。”

  她知道,这是皇后无声的警告。

  ……

  ——

  妍婕妤先前被禁足一月,正是云嫔的大好时机,皇帝去她那的次数也就多了。

  果不其然,五月中底来了消息——云嫔有孕,晋为容华。

  “你如今有孕,可不要忘了本宫。”瑾昭仪居高临下望着她。

  云嫔——如今该称云容华了,闻言连忙敛衽屈膝,眼底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与恭顺:“嫔妾不敢忘,昭仪娘娘往日照拂之恩,嫔妾铭记于心,此生不敢或忘。”

  她垂着头,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袖,腹间的暖意提醒着她,这是她在宫中唯一的倚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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