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并州血刃

　　凛冬的并州高原，寒风卷着雪沫，抽打在戍边将士的铁甲上，冰冷刺骨。壶关以南五十里，一处名为“狼嚎隘”的险要谷地，李顺亲率八千精锐，依托提前构筑的冰墙壕垒，严阵以待。这是曹军中路军北上的必经之路。

　　“来了。”副将压低声音，指向谷口远方。

　　地平线上，先是一道细细的黑线，随即如同潮水般漫涌而来，旌旗招展，马蹄声由远及近，最终汇成沉闷如雷的轰鸣，震得人心头发颤。为首一将，绿袍金甲，手持长刀，坐下战马神骏非凡，正是曹操麾下头号先锋，威震逍遥津的张辽，张文远！

　　其麾下骑兵，人马皆披轻甲，行动如风，正是名震天下的并州狼骑与部分“陷阵营”老兵混编的精锐。他们并未急于冲锋，而是在隘口外迅速展开阵型，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李顺深吸一口寒气，握紧了手中的长矛。他身经百战，却也能感受到对面那股百战余生的凌厉气势。“弓弩手！准备！”命令层层传递下去。

　　张辽勒住战马，锐利的目光扫过前方依山势而建的简易工事，以及工事后那面迎风招展的“玄鼎”蔚蓝色旗帜，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

　　“听闻北地新军，器械精良，战法新奇。”张辽对身旁的副将道，“今日便让某家见识见识！传令，前锋营，试探性进攻！”

　　号角声起，约千余曹军步卒，手持盾牌，结成严密的阵型，如同移动的钢铁丛林，向着隘口稳步推进。他们步伐统一，盾牌衔接处几乎密不透风，显示出极高的训练水准。

　　“稳住！等他们进入射程！”李顺死死盯着推进的曹军。他能感觉到身边新兵们的紧张呼吸。

　　三百步，两百五十步，两百步！

　　“弩手，放！”

　　嗡——！

　　一片令人牙酸的机括震响！并非传统的弓箭抛射，而是数百架来自天工院改良的腰引弩、蹶张弩，以近乎平直的角度，喷射出一片致命的钢铁箭雨！力道强劲，速度极快！

　　咄咄咄咄！密集的撞击声响起。曹军前锋的盾阵，在面对这种集中、强劲的直射时，出现了瞬间的混乱。不少箭矢甚至穿透了木盾边缘，射伤了后面的士卒。阵型为之一滞。

　　“果然有些门道。”张辽在后方看得分明，却并不惊慌，“举橹！第二阵，压上！”

　　更大的盾牌被举起，曹军阵型再变，如同巨龟般继续顽强推进。同时，阵中弓手开始仰射还击，箭矢如同飞蝗般越过前排，落向“玄鼎”军阵后方。

　　“举盾！防护！”李顺大喝。阵中响起叮叮当当的箭矢撞击声。双方远程武器开始激烈对射。

　　然而，曹军步卒的坚韧超乎想象。在付出一定伤亡后，先头部队终于接近了冰墙壕垒。

　　“长枪手！前列顶住！刀斧手准备！”李顺声嘶力竭。

　　短兵相接，瞬间爆发！曹军老兵悍勇无比，借着盾牌掩护，疯狂地劈砍冰墙，试图打开缺口。狼嚎隘前，顿时化作血腥的绞肉场。怒吼声、兵刃撞击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李顺亲临一线，长矛如龙，接连挑翻数名试图攀爬的曹军勇士。他勇不可挡，极大地鼓舞了士气。但曹军实在太过精锐，尤其是在这种正面硬撼的阵地战中，其丰富的经验和悍不畏死的精神，逐渐占据了上风。一处冰墙被砸开缺口，数名曹军悍卒涌入，眼看阵线就要被撕破。

　　“后撤！依第二道防线阻击！”李顺虽不甘，却知不可硬拼，果断下令。

　　“玄鼎”士兵训练有素，交替掩护后撤，依托预设的第二道矮墙和陷坑继续抵抗。张辽见敌军后撤，并未盲目追击，而是下令巩固已占领的区域，步步为营。

　　首日交战，“玄鼎”军凭借工事和弩箭之利，给曹军先锋造成了不小麻烦，但自身伤亡亦是不轻，且最前沿阵地丢失。张辽用兵之老辣，曹军之精锐，可见一斑。

　　**与此同时，井陉方向。**

　　秃发叱木面对的，是同样名震天下的徐晃，徐公明。不同于张辽的锋锐，徐晃用兵更加沉稳厚重。

　　秃发叱木充分发挥了其部族骑兵的机动性，利用山区地形，不断袭扰徐晃的粮队和侧翼。他并不寻求决战，一击即走，如同盘旋的狼群。

　　徐晃则不动如山，命令部队结成坚固的车阵、圆阵缓缓前行，任凭胡骑如何挑衅，主力阵型丝毫不乱。同时，他派出精锐斥候，反向侦查，甚至设下埋伏，差点截断了一股冒进的胡骑。

　　双方在井陉道内展开了激烈的侦察与反侦察，袭扰与反袭扰的战斗。秃发叱木的机动作战取得了一定成效，延缓了徐晃的进军速度，但始终无法给予其决定性打击。

　　**逐鹿城，决策堂。**

　　前线的战报不断传来。

　　“……狼嚎隘首战，李顺将军被迫放弃第一道防线，我军伤亡约八百，估计杀伤曹军千余人……”

　　“……井陉方向，秃发将军袭扰成功，焚毁敌军部分粮草，但徐晃本队未受重创，进军速度虽缓，但未停止……”

　　“……西河郡发现徐晃偏师活动，疑为牵制……”

　　堂内的气氛比战前更加凝重。

　　“张辽、徐晃，皆世之名将，用兵果然难缠。”潘濬抚须叹道。

　　“我军初期凭借地利与器械，尚能周旋，但长久下去，兵力、资源的消耗，恐对我不利。”一位负责后勤的官员面露忧色。

　　徐庶凝视着沙盘，沉声道：“曹操此举，是堂堂正正之师，以势压人。他想逼我们与他进行主力决战，一战定乾坤。而我们，绝不能遂了他的愿。”

　　张明远的手指在沙盘上划过：“元直所言极是。传令李顺、秃发叱木，继续执行层层阻击、迟滞消耗之策。必要时，可放弃一些无关紧要的城池据点，拉长敌军补给线。”

　　他目光锐利起来：“我们要把并州的群山，变成吞噬曹军鲜血与士气的泥潭！同时，刘圭那边，该动一动了。我们要让曹操知道，这场战争，不止发生在并州前线！”

　　首战的血刃，让“玄鼎”上下真切感受到了曹魏这台战争机器的可怕威力。这不再是过去的地方割据势力，而是统一了北方、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庞然大物。生存之战，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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