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人心向背

　　后山粮草“不宽裕”的消息，如同张鹿所预期的那样，迅速传遍了黑山军各寨。

　　刘大头领在自己的寨子里，端着酒碗，嗤笑地对几个心腹道：“看到了吧？年轻人，打一两场胜仗就不知天高地厚！养那么多废物，开什么讲武堂，真当粮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这下抓瞎了吧！我看他这飞狼校尉，还能威风几天！”

　　孙头领等人也是类似的想法，他们乐见张鹿陷入困境，甚至暗中嘱咐自己麾下，收紧对后山的物资流通，想看看这位少主如何出丑。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与他们预料的截然不同。

　　张鹿并未如他们想象的那般，焦头烂额地四处求援，或是强行下令征调粮草。后山营地反而变得更加忙碌，但忙碌的方向却让所有关注者感到困惑。

　　大量的人力被投入到开挖水渠、平整土地、积肥沤粪之中。飞狼营的士卒在操练之余，也轮番参与劳作。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张鹿竟然真的拿出了本就不多的存粮，公开向整个黑山军区域宣布：

　　凡黑山军弟兄及其家眷，愿来后山参与垦荒者，由后山提供垦荒工具、作物种子，并按日发放基本口粮，直至新粮收获！所垦之地，头年产出，垦荒者可得七成，后山只取三成用作公用！

　　这个消息，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滴入了冷水，瞬间炸开了！

　　对于那些在最底层挣扎的普通士卒和依附的流民来说，这简直是破天荒的福音！在别的山寨，他们是被驱使、被剥削的对象，辛苦耕种，大部分收成却要上交头领，自己能混个半饱已是万幸。而在后山，竟然能拿到七成？还有口粮保障？

　　起初，人们还在观望，怀疑这是否是空头许诺。

　　但当第一批抱着试试看心态、从其他寨子偷偷跑来的几十户流民，真的领到了粗糙但足以果腹的口粮和崭新的农具，并在飞狼营划定的区域开始开垦，且无人前来欺压盘剥时，口碑便如同野火般蔓延开来。

　　先是零星的散户，接着是成户成户的依附民，最后，甚至一些在其他寨子备受排挤、生活困顿的底层士卒，也趁着轮休或干脆偷偷脱离原寨，拖家带口地向着后山涌来！

　　后山周边原本荒芜的山坡谷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开垦出来，呈现出整齐的田垄。希望的绿色开始在这片土地上星星点点地萌发。

　　张鹿的这一手，堪称釜底抽薪！

　　他没有去动各寨头领碗里的肉，而是直接去争取做饭的“米”和烧火的“人”！他绕开了上层建筑的阻碍，直接将根基扎向了最广大的底层。

　　刘大头领最先察觉到不对劲。他发现自己寨子里依附的流民越来越少，原本一些唯唯诺诺的底层士卒，看他的眼神也少了往日的畏惧，多了些别样的东西。当他怒气冲冲地派人去后山要人时，却被王胡子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

　　“刘头领，咱们黑山军可没有不许人找活路的规矩。人家是自愿来垦荒的，一没偷二没抢，我们后山也是按规矩办事，提供条活路。您要是觉得不妥，可以去大帅那里评理。或者，您也能给寨子里的兄弟同样的待遇，他们自然就回去了。”

　　刘大头领气得七窍生烟，却无可奈何。他怎么可能给出同样的待遇？那样他还如何维持自己的享受和权威？去张燕那里告状？张鹿一没动武，二没越界，给的还是无法反驳的“活路”，他根本不占理。

　　张燕很快也得知了此事。他听着手下汇报后山如何吸引流民，如何组织生产，心情复杂难言。他再次感受到了儿子手段的老辣与精准。这不声不响之间，就在瓦解着旧有的秩序，壮大着自身的力量。他既欣慰于儿子的成长，又对这股脱离他掌控的力量感到一丝忌惮。最终，他选择了默许。毕竟，这确实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整体的粮食压力，也并未立刻引发激烈的冲突。

　　与此同时，太行讲武堂的第一批学员即将结业。

　　这些来自各寨的年轻人，在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中，亲眼见证了后山的秩序与活力，亲身感受了飞狼营那种与众不同的氛围，更在潜移默化中接受了张鹿那套“团结、纪律、为民”的思想洗礼。

　　结业前夕，张鹿亲自为他们送行。没有丰盛的酒宴，只有一碗清水。

　　“诸位兄弟，明日你们便将返回各寨。我希望你们带回去的，不仅仅是几个月学到的战阵技巧。”张鹿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激动的脸，“我更希望你们记住在这里看到的，感受到的。记住，我们手中的刀枪，不是为了某个头领的私欲，而是为了让我们自己，让我们的父母妻儿，能让像个人一样活下去，活得有尊严！”

　　“无论你们身在哪个山寨，请记住，你们是黑山军的脊梁！若他日，你们觉得所在之地，非是你们想要的归宿……后山，永远是兄弟们的家！”

　　没有强留，只有诚挚的邀请和思想的锚定。

　　许多学员的眼眶湿润了。他们用力点头，将“飞狼校尉”的话，连同这几个月的一切，深深烙印在心里。

　　当这批学员如同百川归海般返回各自山寨时，他们带回去的，不仅是新的战术，更是一颗颗可能改变未来格局的“活种”。

　　张鹿站在高处，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又看了看山下那片日益扩大的垦荒区。

　　他知道，与保守派争夺资源和人才的暗战，他已经赢得了第一回合。人心的向背，正在这无声的耕耘与潜移默化中，悄然改变。

　　（本章完）
　　http://www.c8e.cc/56695/19.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c8e.cc。笔趣看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c8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