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血染隘口

　　高览用兵，沉稳而狠辣。他并未因对手是“山贼”而掉以轻心，两万大军分成三路，如同三把巨大的铁梳，稳扎稳打地梳理着太行山东麓。

　　其中一路约五千人，由副将蒋奇率领，直扑黑山军前沿防线最重要的支撑点——鹰嘴隘。此地两山夹峙，形如鹰喙，通道狭窄，易守难攻，是通往黑山主营的咽喉要道之一。负责防守此地的，正是刘大头领及其麾下近两千士卒。

　　战前，张明远曾亲自巡视鹰嘴隘，为刘大头领增派了三百飞狼营弩手，并留下了数架改良过的、射程更远的床弩。

　　“刘叔，此地至关重要，万不可有失。依托地利，以弓弩杀伤为主，挫敌锐气后，方可短兵相接。我已命赵二狗在侧翼山林埋伏，若敌军攻势受挫，可伺机出击，扰其侧后。”张明远仔细交代。

　　刘大头领当时满口应承，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以为然。他自恃勇力，更相信麾下儿郎的悍勇，对张明远那套“弓弩为主、伺机而动”的战法颇有些瞧不上。

　　蒋奇率军抵达隘口之下，并未立刻强攻。他先是派出小队试探，被隘口上倾泻而下的箭雨和滚石击退。观察地势后，蒋奇下令军中强弩手上前，与守军对射，同时组织刀盾手顶着大橹，冒着矢石，开始艰难地清理隘口前的鹿角、陷坑。

　　刘大头领在关上看得心头火起。在他看来，敌军在下面如同蚂蚁般忙碌，正是出击的好时机。“儿郎们！随老子杀出去，剁了这帮官军的脑袋下酒！”他忽略了张明远的嘱咐，竟下令打开寨门，亲自率领数百亲信精锐，冲杀出去！

　　这一下，正中蒋奇下怀！

　　袁军看似在清理障碍，实则阵型严整，就等着守军沉不住气。刘大头领的队伍刚冲出隘口，尚未站稳阵脚，蒋奇令旗一挥，袁军阵中早已准备多时的数百强弩瞬间齐射！同时，两侧山坡埋伏的袁军刀斧手也呐喊杀出！

　　刹那间，刘大头领的队伍陷入了三面夹击之中！

　　“不好！中计了！快退！退回关内！”刘大头领这才如梦初醒，挥舞着大刀拼命格挡箭矢，身上已中了数箭，鲜血淋漓。他身边的亲信一个个倒下，队伍瞬间崩溃，争相向隘口逃窜。

　　然而，此时想退已是不易。袁军趁势掩杀，紧紧咬住溃兵，眼看就要跟着溃兵冲入尚未完全关闭的寨门！

　　千钧一发之际！

　　“放箭！”

　　一声暴喝从关上响起！只见留守关上的飞狼营弩手队率，毫不犹豫地下令！密集的弩箭不分敌我，覆盖了寨门前狭窄的区域，将冲在最前面的袁军和落在最后的黑山军溃兵一同射倒！

　　“你干什么！”刘大头领目眦欲裂，回头怒吼。

　　“闭门！快闭门！”那队率根本不理会他，嘶声命令士卒强行关闭寨门，将更多的溃兵和袁军一起关在了门外。这是无比残酷却必要的抉择，为了保住隘口，只能牺牲掉这些无法及时撤回的袍泽。

　　最终，寨门在付出了数十名溃兵生命的代价后，轰然关闭。刘大头领在亲兵拼死护卫下，带着一身伤痕和不足百人的残兵败将逃回了关内，而他带出去的数百精锐，几乎全军覆没。

　　经此一败，鹰嘴隘守军士气大跌，刘大头领本人也因伤势和羞愧，暂时无法指挥。防守的重担，落在了那三百名飞狼营弩手和留守的普通士卒身上。

　　消息传回后山指挥所，张明远一拳砸在案几上，脸色铁青。他既痛心于不必要的损失，更愤怒于刘大头领的刚愎自用。

　　“王胡子！你立刻带五百飞狼营弟兄，驰援鹰嘴隘！接替指挥权！告诉守军，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再出战！违令者，斩！”

　　“是！”

　　与此同时，另外两处前沿隘口的战斗也同样惨烈。孙头领防守的一处隘口，在袁军持续的猛攻和攻城器械的撞击下，伤亡惨重，岌岌可危，连连派出信使求援。

　　张明远看着地图上多处告急的防线，感受着兵力捉襟见肘的压力。他知道，仅仅被动防守，在黑山军内部指挥尚未完全理顺、部分头领战力堪忧的情况下，防线被逐个击破只是时间问题。

　　他必须改变策略，不能只挨打不还手。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地图上高览大军的侧后方向。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与其四处救火，不如直捣黄龙，趁高览注意力被前沿防线吸引时，对其指挥中枢或后勤囤积点，发动一次致命的奇袭！

　　然而，飞狼营主力需要防守核心区域，能动用的兵力极其有限。这次冒险，需要绝对的精英，以及……他亲自带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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