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寻药归来接战书

　　魂兽谷的夜色像泼洒的浓墨，将参天古木的枝干染成剪影。

　　夜，寒！

　　陆小峰站在谷口，指尖先泛起淡青色魂光，青芽顺着他的手指闪现出，叶片舒展着贴在肩头，叶尖微微颤动感知周遭；紧接着，他掌心凝出冰蓝光点，冰魄鱼跃出魂印，悬浮在身前半尺处，周身淡蓝光晕凝成屏障，隔绝气息又能预警。他深知夜间闯谷凶险，未等踏入就召唤出战宠，正是为了防备随时可能出现的凡兽与万魂阁巡逻队。

　　世人常说艺髙人胆大，可陆小峰一直对自己认识不足，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本事。可能是他自己只能和自己的过去比较，现在比过去的自己厉害多了，嘿嘿，他爷爷的！

　　紧了紧背上粗布带，那裹紧的檀木剑紧紧贴着脊梁，陆小峰安了安心神，吸口气，脚步轻得像落叶。

　　昨夜母亲咳血时苍白的脸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没按约定等李青，只想早点找到紫灵草，先稳住母亲的病情。按李青白天的描述，寒潭在魂兽谷西侧，距外围足有十里，沿途不仅有“迅风鼠”“铁背龟”出没，更可能撞见搜寻青铜残片的万魂阁人，可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些，再快些。

　　走了约莫两刻钟，左侧灌木丛突然“沙沙”作响，枯枝断裂声在寂静山谷格外刺耳。陆小峰瞬间顿步，青芽叶片弹出半寸锐刃，冰魄鱼尾鳍凝聚细碎冰棱——结果只窜出一只受惊的月光兔，红宝石般的眼睛扫过他，蹦跳着钻进树林。他松了口气，却更警惕：李青说过，夜间魂兽比白天更具攻击性，稍有不慎就会陷入危险。

　　继续前行半个时辰，空气中寒气渐浓，潮湿腐叶气息里多了冰冽水汽，陆小峰心头一紧：寒潭快到了。这时冰魄鱼突然停住，蓝光闪烁着鸣叫，他俯身借树影望去，空地上卧着一只鹤，他实际上并不知它叫雪羽鹤：只见它左翼是被什么箭的东西洞穿，看到箭杆，应是黑羽箭的，鲜血染红雪白羽毛，细长脖颈贴地，冰蓝瞳孔蒙着痛苦水雾，微弱鸣音满是濒死的脆弱。

　　他本想绕开，可雪羽鹤的求救目光让他心头一软，想起曾在水潭边救下受伤魂兽，终究无法视而不见。

　　“青芽，小心拔箭。”青芽的藤蔓轻缠箭杆，缓缓拔出，这是普通的箭，没有淬毒，雪羽鹤痛得轻鸣却不挣扎。陆小峰掏出卖晶核换的金疮药，倒在伤口上，指尖轻摸它的羽毛：“忍着点，很快就好。”

　　“刚才明明看到雪羽鹤往这边跑了！”

　　远处传来脚步声，夹杂着对话，“它的魂核能换不少钱，别让它跑了！”

　　不好，是万魂阁的人！陆小峰立刻抱起雪羽鹤躲到古树后，青芽收叶、冰魄鱼敛光，屏住气息。

　　很快，两个穿灰黑服饰的魂师出现，一人持弓、一人握刀。瘦高个扫过古树，疑惑道：“怎么没影了？”雪羽鹤突然轻轻叫了一声，瘦高个立刻搭箭：

　　“在那边！”箭矢破空而来，陆小峰急忙喊：“冰魄鱼，水盾！”水盾挡住箭矢，矮胖魂师掌心泛起黄芒，召唤出土甲兽，体型如磨盘，外壳坚硬，朝着古树撞来。

　　来不及了，战！

　　“青芽，缠它的腿！”陆小峰果断下令。青芽的藤蔓快速伸长，缠住土甲兽四肢；冰魄鱼发射冰棱，擦得瘦高个胳膊流血。“外来户还挺能打！”矮胖魂师扑来，拳头裹着土系魂光直逼胸口，陆小峰侧身避开，使出淬魂拳第二式“裂石拳”，一拳打在他后背，练了这么久的的招式虽无魂光加持，却也让矮胖魂师趔趄。

　　此时，突见受伤的雪羽鹤突然从他怀里飞起，翅膀一扇，一道白光刃击中矮胖魂师肩膀，他惨叫倒地。瘦高个见状，吓得转身就跑，陆小峰没追，二级魂师的实力留不住对方，眼下要紧的是找紫灵草。

　　“多谢你。”陆小峰对雪羽鹤说。雪羽鹤叫了两声，朝着前方歪歪斜斜飞去，飞几步又回头示意。他立刻跟上，雪羽鹤精准避开障碍，遇到魂兽活动区还会提前鸣叫。一会儿，可能是小半炷香后，一片开阔地出现，中央水潭泛着冰雾，正是寒潭！潭边岩石上，几株紫灵草迎风微动，紫色叶片泛着光泽，正是他要找的！

　　他掏出小石片，这是他专门打磨的挖草药的铲状工具，小心翼翼地将紫灵草连根挖起，刚放进布包，雪羽鹤突然朝着潭中央鸣叫。陆小峰望去，冰层下竟有淡紫光晕在闪。“冰魄鱼，去看看。”冰魄鱼跃入潭中，尾鳍扫开冰雾，冰层下悬浮着一朵冰晶莲！花瓣剔透如凝冰，花蕊萦绕紫晕，正是李青说的、能极大缓解魂伤的草药。

　　他爷爷的！陆小峰呼吸一滞，接过冰魄鱼衔来的冰晶莲，指尖触到花瓣时，清凉气息蔓延全身，连腰间影爪鼠的抓伤都隐隐发痒。“我们得赶紧回去！”他将紫灵草和冰晶莲贴身藏好，跟着雪羽鹤往回赶，雪羽鹤时不时鸣叫提醒，成了最可靠的向导。

　　回到南城贫民区时，天刚蒙蒙亮，陆小峰推开门，就见李青坐在石凳上擦木剑，眉头紧锁，李叔居然已到了。看到他肩头的雪羽鹤，以及手中的草药，李青瞳孔骤缩，手里的布巾都掉在了地上：“你……你真的找到了？还遇到了雪羽鹤？昨夜你没等我就独自去了？”

　　“李叔，对不起，这我实在等不及了。”陆小峰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它叫雪羽鹤？是它带我去的寒潭，冰晶莲也是在潭底发现的。”他顾不上多解释，快步走进正房。母亲还在昏睡，脸色依旧苍白，呼吸却比昨夜平稳了些。他不敢耽搁，立刻按照李青之前教的方法，将紫灵草的三分之一和冰晶莲的一片花瓣放入陶锅，加入清水，用文火慢慢熬煮。

　　火焰跳动间，草药的清香渐渐弥漫开来，那股清凉的气息似乎能驱散屋内的沉闷，连空气中残存的戾气都似被中和。陆小峰守在灶台边，时不时搅拌一下药汁，目光落在陶锅上，心跳得比任何时候都快——这是母亲缓解魂伤的希望，他不敢有半分差错。

　　半个时辰后，药汁熬成深紫色，浓稠如蜜。陆小峰将药汁倒进瓷碗，待温度稍降，小心翼翼地将母亲唤醒。母亲睁开眼，眼神还有些浑浊，却比昨夜清明了许多。陆小峰坐在床边，用小勺舀起药汁，一点点喂进母亲的嘴里。

　　药液入喉时，母亲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原本苍白的脸上，竟缓缓泛起了一丝血色，急促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喝完小半碗药后，她靠在枕上，眼神彻底清明，看着陆小峰手中瓷碗里残留的药渣，以及他放在床头的冰晶莲，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是……冰晶莲？你在哪里找到的？”

　　“在魂兽谷的寒潭，是雪羽鹤带我去的。”陆小峰将昨夜遇到雪羽鹤、与万魂阁魂师交手的经历一一告知。母亲听完，眼中泛起了泪光，伸手握住他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腕，这时陆小峰腕上居然出现了魂契印记：“是凤氏的先祖在保佑我们……这雪羽鹤，怕是当年家族驯养的守护魂兽后代，它认得出你身上的凤氏血脉。”

　　一旁的李青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可笑容很快又淡了下去：朝向陆母说道：“有了冰晶莲和紫灵草，嫂子的魂伤能大大缓解，咳血、胸闷这些症状应该能消失，但这终究不是魂愈花，没法彻底根治魂伤，要是遇到魂力波动剧烈或者情绪激动的情况，魂伤说不定还会复发。”

　　陆小峰的心猛地一沉，他原本以为找到冰晶莲就能让母亲彻底好起来，听到这话，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李叔，那魂愈花……我们就真的没办法了吗？等娘的身体再稳些，我们再闯一次魂兽谷，去赤焰虎那夺取魂愈花好不好？”

　　李青看着他眼中的坚定，沉默了片刻，缓缓点头：“也好，等你妈再调理几日，我们先去探查赤焰洞的地形，摸清赤焰虎的习性，再做打算。只是万魂阁最近盯得紧，我们得格外小心。”

　　两人正低头商议着探查魂兽谷的细节，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又傲慢的脚步声，伴随着家丁粗鲁的呼喊：

　　“陆小峰在哪？赵天雷大人有东西要给你！”

　　陆小峰和李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赵天雷是清风镇城主之子，平日穿着锦缎衣袍，走到哪都带着装着烈焰鸟的精致兽笼，一身张扬气焰，仗着城主府的势力在镇上横行霸道，从不把平民魂宠师放在眼里。此前陆小峰在万魂阁卖晶核时，曾因王掌柜故意压价与赵天雷起过争执，当时赵天雷被陆小峰用青芽缠住脚踝，当众摔了一跤，自此便怀恨在心，只是没想到他会突然找上门来。

　　不等两人起身，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家丁已经闯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烫金边的信封，信封上印着城主府的纹章，一看就非同寻常。家丁将信封往石桌上一摔，下巴抬得老高，语气轻蔑：“这是赵大人给你的战书，十日之后，城主府演武场，赵大人要跟你比一场魂宠对战！”

　　“战书？”陆小峰皱紧眉头，伸手拿起信封，指尖触到烫金纹章时，能感受到上面若有若无的魂力波动——显然这战书是经过魂师加持的，绝非玩笑。

　　家丁见他没立刻回应，不耐烦地补充道：“赵大人说了，规矩很简单：他只用一只主战宠，也就是他的烈焰鸟，跟你所有的战宠打。赢了，你在清风镇的所有魂税全免，还能永久居住；输了，你就得交出身上的青铜残片，再让赵大人废了你的魂印，永远滚出清风镇！”

　　“青铜残片？”陆小峰猛地抬头，脸色骤变。青铜残片是他贴身保管的秘密，除了母亲和李青，再无第三人知晓，赵天雷怎么会知道？一旁的李青也瞬间警惕起来，凑到陆小峰身边低声说：“定是万魂阁的王掌柜搞的鬼！王掌柜一直想找青铜残片，又怕直接动手落人口实，便挑唆赵天雷来对付你，赵天雷本就记恨你，又贪城主府的权势，自然愿意当这个枪使！”

　　陆小峰捏紧手中的战书，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想起赵天雷那只烈焰鸟——通体覆盖赤红火羽，喙爪锋利得能抓破岩石，不仅能喷吐脸盆大的火球，还能扇动火焰风暴，是清风镇少年魂宠师里数一数二的火系战力。而自己只有青芽、冰魄鱼两只凡阶魂宠，雪羽鹤又不愿与他缔结契约，仅凭二级魂师的实力，要打赢烈焰鸟几乎难如登天。

　　家丁见两人脸色凝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劝你还是早点准备，别到时候不敢去！赵大人说了，要是十日之后你不到场，就当你自动认输，到时候他会亲自上门，不仅要拿青铜残片，还要拆了你这破院子！”说完，家丁狠狠瞪了陆小峰一眼，转身扬长而去，连地上的信封都懒得收拾。

　　陆小峰拆开战书，里面的信纸用的是城主府特有的丝绸，上面的字迹张扬跋扈，与赵天雷的性格如出一辙。信中内容与家丁所说一致，只是末尾多了一句：“若敢违约，后果自负”，字里行间的威胁之意溢于言表。玄灵大陆的战书有很多种，传达方式也多种多样，在边缘小城用让绸战书，已是低档方式中髙级战书了。

　　“这赵天雷，仗着城主之子的身份，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李青气得一拳砸在石桌上，“他的烈焰鸟是高阶战宠，你现在的实力根本不是对手，这分明是想逼着你交出青铜残片！”

　　母亲听到外面的动静，扶着门框走了出来，脸色还有些苍白，却眼神坚定：“小峰，不能答应他！青铜残片是你爹留下的，绝不能给别人，你的魂印更是不能被废！大不了我们离开青风镇，去别的地方生火！”

　　陆小峰摇了摇头，将战书叠好放进怀里，目光扫过院角正在梳理羽毛的雪羽鹤，又摸了摸贴身的青铜残片，突然攥紧拳头，冒出一句常说的口头禅：“他爷爷的，办法总比困难多！”，随后才接着说：“娘，我们不能走，您的病还需要调理，而且离开清风镇未必安全。我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这几日，先和李叔去魂兽谷，一来看看能不能找到魂愈花的线索，为您根治魂伤多份希望；二来也借着谷里的实战，好好练练我和青芽、冰魄鱼的配合，提升些战力。等从魂兽谷回来，我再全力应对赵天雷的战约，彻底解决这件事，护住您和青铜残片。”

　　李青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主意！魂兽谷里的实战最能锻炼人，我们还能顺便摸清赤焰虎的底细，一举两得！我这就去准备些隐匿气息的草药和应急的伤药，明日一早就出发！”

　　母亲看着陆小峰坚定的眼神，知道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轻轻点了点头，伸手理了理他的衣领：“那你们一定要小心，娘在家等你们回来。”

　　雪羽鹤似乎听懂了他们的对话，展翅落在陆小峰肩头，用喙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像是在表达支持。院外的阳光渐渐升高，落在石桌上的烫金战书虽仍泛着冷光，但陆小峰的眼中，却已燃起了胸有成竹的火焰，十日之约虽险，但若能借魂兽谷的历练突破自我，未必没有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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