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五年蛰伏心向远

　　青风城的晨雾还未散尽时，南城贫民区那间破旧院落的柴房里，已亮起了微弱的火光。陆小峰蹲在灶台前，小心翼翼地往陶锅里添着枯枝，锅里熬煮的是昨夜从魂兽谷外围采来的“凝魂草”——这是母亲这几日咳血加重后，李青特意嘱咐他找的草药，虽不能根治魂伤，却能暂时稳住体内的戾气。

　　柴房的门虚掩着，透过缝隙能看到正房里母亲蜷缩在床上的身影。五年了，自从五年前随母亲迁居清风城，他已在这破院里守了五年。这五年里，他从一个连凡兽都不敢靠近的孩子，长成了能独自深入魂兽谷外围猎取晶核的少年；从只能看着母亲咳血却无能为力，到能熟练辨认数十种草药、熬制对症的汤药。可母亲的病，却像一块压在他心头的巨石，始终没有减轻。他也救爷爷拜奶奶，向医馆的医师，向往来青风镇的魂师打听医治方法，尝试了各种各样草药……

　　“咳……咳……”正房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陆小峰心头一紧，连忙熄了灶火，端起还冒着热气的陶碗快步走过去。母亲挣扎着想要坐起身，他赶紧放下碗，伸手扶住她的后背，垫上一个破旧的棉枕。

　　“娘，先喝药吧，今天的凝魂草熬得久，药性应该够。”他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讨好。

　　母亲接过陶碗，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愧疚：“小峰，又让你跑魂兽谷了？那地方危险，以后别去了……”话没说完，便又忍不住咳了起来，手指紧紧攥着碗沿，手不断抖着。

　　陆小峰连忙替她顺气，摇头道：“娘放心，我现在有青芽和冰魄鱼跟着，可厉害了，和很多三级魂宠师一样呢，可厉害了，真的，不会有事的。我昨天还猎到了一只‘尖牙兔’，晶核还换了三天的米了。”

　　他故意说得轻松，却没提昨夜在魂兽谷遇到了一只受伤的“赤焰狐”，若不是青芽用藤蔓缠住狐爪，冰魄鱼及时冻住它的退路，他恐怕要被狐爪抓伤。

　　母亲看着他袖口磨破的布料，眼角泛起红意，却只是叹了口气，慢慢喝起药来。陆小峰坐在床边，手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这块不规则的青铜残片上，感觉这是块圆形的青铜片，碎片上面有种古朴的神秘的纹路，也看不出是什么，这自从上次山林遇袭后，他对这贴身保管的残片就更加重视且小心起来，他知道，这残片就像一根刺，扎在母亲心头，也扎在他的未来里。

　　这几年中，为了给母亲治病，他几乎跑遍了清风城的每一个角落。西城的万魂阁是他最常去的地方，那里收售晶核和魂草，他每次猎到凡兽或魂兽，都会把晶核卖掉，换些草药和粮食。可万魂阁的王掌柜总对他带着几分轻视，尤其当初，就是在他亮出“八魂契约”的凡阶下品战宠青芽时，眼神里多了些探究，让他越发警惕，李青说过，万魂阁一直在找凤氏家族的人，他不能暴露身份。

　　除了卖晶核，他还会去南城的杂货铺帮王婶搬货，去东城的富人区给人送东西，只要能换钱换药，再苦再累的活他都愿意干。可即便如此，母亲的病还是时好时坏，尤其是每到换季时，咳血的次数就会增多。李青说，这是因为母亲体内的魂伤在不断加重，普通草药只能治标，要想根治，听说必须找到“紫灵草”和“冰晶莲”，可这两种魂草都长在魂兽谷深处，那里不仅有强大的魂兽，还有万魂阁和城主府的人巡逻，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靠近。

　　“娘，等我再强一点，就去魂兽谷深处找紫灵草，到时候你的病就能好了。”陆小峰轻声说道，语气里满是坚定。这些年，他从未放弃过提升实力。每天清晨，天还没亮，他就会在院子里练李青教的“淬魂拳”，一拳一拳打在院墙上，直到拳头发红发紫；打得拳头肿大。白天去魂兽谷时，他会刻意找些实力稍强的凡兽对战，让青芽和冰魄鱼熟悉配合，青芽的藤蔓能束缚敌人，叶刃可近战攻击，冰魄鱼的冰棱能远程牵制，水盾可防御。

　　经过这放时间的磨合，特别是契约了青芽后，陆小峰的魂力也随之进阶到二级魂宠师，上次寒潭一战，因祸得福，成功契约了冰魄鱼，当时它却是实实在在的凡阶中品战宠，他的魄力一下子也快到三级了，上天垂怜！不知为何，他的战宠进阶很快，现在它们早已不是当初那两只懵懂的幼宠，而是能与他默契配合的战友了。

　　“他爷爷的。”每每想到这两只战宠，陆小峰都会暗喜。

　　他的身体素质也在不断变强。刚开始练淬魂拳时，他连十拳都打不完就气喘吁吁，现在能一口气打满五十拳；以前跑魂兽谷单程要两个时辰，现在从一个时辰能到，到半个时辰就能到；甚至连对魂力的感知都敏锐了许多，能提前察觉到周围三四丈范围是否有魂兽或魂宠师靠近。可越是变强，他心里那种“想出去看看”的念头就越强烈。

　　他听杂货铺的王婶说过，青风城万里之外有更广阔的世界，有高耸入云的“玄灵山脉”，那里藏着无数强大的魂兽；有繁华热闹的“玄灵城”，那里除了那个可恶的城主府外；那里还有最顶尖的魂师学院；还有神秘的“魂海”，传说中藏着能让人突破魂师极限的宝物。这些话，像一颗颗种子，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他不想一辈子困在清风城的南城贫民区，不想永远做一个只能在魂兽谷外围打转的“外来户”，他想出去看看，想变得更强，想找到能彻底治好母亲病的方法。

　　可每次看到母亲虚弱的样子，他又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母亲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不能丢下她不管。若是他走了，母亲一个人在这破院里，万一咳血没人照顾，万一万魂阁的人找来，该怎么办？

　　“小峰，在想什么？”母亲喝完药，把碗递给她，轻声问道。

　　陆小峰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娘。我在想，明天要不要再去魂兽谷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更好的草药。有李叔帮我的”

　　母亲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小峰，娘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长大了，该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能总被我困住。”

　　陆小峰愣住了，他没想到母亲会看穿他的心思。“娘，我不走，我要留在你身边照顾你。”他急忙说道，眼眶有些发热。

　　母亲轻轻摸了摸他的头，眼神里满是慈爱：“傻孩子，娘的病自己清楚，不是你一直守着就能好的。李青叔叔不是说了吗？要想根治，得去魂兽谷深处找紫灵草，甚至去更远的地方找什么冰晶莲呀。魂愈花呀，你总守着我，怎么去那些地方？”

　　“可是……”陆小峰还想辩解，却被母亲打断了。

　　“没有可是。”母亲的语气很坚定，“这三年来，你为娘做的已经够多了。娘只希望你能好好的，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能活出自己的样子。等你变强了，再回来找娘，好不好？”

　　陆小峰看着母亲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责备，只有满满的期盼。他知道母亲说的是对的，可让他丢下病重的母亲独自离开，他做不到。“娘，我再想想……”他低声说道，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难受得厉害。

　　“是的，我们明天就去碰碰运气，”门外突然传一个低沉有力的男声，正是忽忽赶来的李青。

　　“小峰，在家吧？我带了些东西过来。”

　　陆小峰连忙起身去开门，李青提着一个布包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几分凝重。“李叔，快进来。”他侧身让李青进屋，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李青很少在白天来，这次突然到访，恐怕是有急事。

　　李青走进屋内，看到陆母苍白的脸色，眉头皱了皱：“嫂子，今天咳得还厉害吗？”

　　母亲点了点头，苦笑道：“老样子了，让你费心了。”

　　李青从布包里拿出一个瓷瓶，递给陆小峰：“这里面是‘护魂丹’，是我托朋友从玄灵城带来的，能暂时压制你妈体内的戾气，比凝魂草管用。”他顿了顿，又说道，“还有一件事，我昨天去魂兽谷探查时，发现万魂阁的人在谷口加了巡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你最近去魂兽谷时要格外小心。”

　　陆小峰接过瓷瓶，心里一紧：“万魂阁的人又在找青铜残片？”

　　李青点头：“恐怕是。上次蒙面人回去后，万魂阁和城主府肯定加大了搜寻力度，你和你妈妈一定要多加小心。对了，我还打听了一下紫灵草的消息，据说魂兽谷深处的‘寒潭’附近长着几株，不过那里有一只‘冰纹蟒’守护，实力很强，以你现在的实力，还打不过它的。还有个地方也有紫灵草，但是也有个高阶的魂宠赤焰虎守着。”

　　陆小峰攥紧了拳头，心里既着急又无奈。母亲的病等着紫灵草，可万魂阁的人又在四处搜寻，魂兽谷深处还有强大的魂兽，他好像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小峰，别着急。”李青看出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实力提升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们可以再等一等，等你和青芽、冰魄鱼的配合再默契些，等我找到对付冰纹蟒的办法，我们再一起去魂兽谷深处。”

　　母亲也附和道：“是啊，小峰，听李叔的，别太急。娘还能再撑些日子。”

　　陆小峰看着母亲和李青，点了点头。他知道现在急也没用，只能继续蛰伏，继续提升实力。可他心里那股想出去的念头，却越发强烈了，他要快点变强，快点治好母亲的病，快点离开清风城，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嫂子，你别急，明天我陪小峰走一趟魂兽谷。”李青望了陆母，丢下一句话，就转身匆匆出门了，好像有什么急事。

　　当天晚上，陆小峰躺在柴房的硬板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摸了摸贴身藏着的青铜残片，残片上传来一丝丝的暖意，仿佛在回应他的心意。他想起母亲白天说的话，想起李青的叮嘱，想起这几年来的点点滴滴，心里渐渐有了一个念头，或许，他可以先去魂兽谷深处探探路，哪怕只是看看紫灵草的位置，也好过现在这样坐以待毙。

　　他悄悄起身，走到院子里。青芽从他肩头探出头，叶片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冰魄鱼也从水系晶核里跃出来，在他身边盘旋，似乎在询问他要做什么。陆小峰看着它们，轻声说道：“我们去魂兽谷看看，就只是去看看。”说完，陆小峰捏了个特定手诀：将拇指碰向食指与中指，默念“收”，青芽化作一道青光回到掌心，缩回魂印。又以意念催动魂印，冰蓝色光点从手指尖快速涌进，契约的冰魄鱼巴掌大小的周身萦绕细碎冰雾，蓝光闪烁间能隐约映出周围环境的光影的像并瞬间被收进陆小峰的魂印。

　　夜色渐深，清风城的灯火渐渐熄灭，只有南城贫民区的这间破院里，还亮着一盏微弱的灯。陆小峰整理一下背上檀本剑，悄悄推开院门，消失在夜色中。

　　他不知道，这次魂兽谷之行，不仅会让他离紫灵草更近一步，还会让他遇到一个改变他命运的人，而母亲的病，也将在不久后，迎来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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