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重置24点

　　戌时的暴雨冲刷着麻将馆的瓦当，像要洗净所有血与泪的痕迹。那明站在长卷前，看着最后一道裂痕渗出银蓝色的光——那是小六即将消散的征兆。（当然只是任务的身体消失了，反正它会自动回到它的空间里，真是方便得很嘛。）

　　「系统过载98％」长卷浮现冰冷的文字，「建议执行格式化」

　　洪爱——现在是无名的绯衣女子——正将地上的名字牌一一拾起。当她触到牌时，牌面突然亮起，映出ICU病房的场景：病床上的那明正缓缓睁开眼，监护仪显示一切正常。

　　他选择了...无名氏轻声道，用自己换众生。

　　那明茫然抚摸左腕的茉莉花疤痕。她虽不记得往事，却感到心脏抽痛，像是失去了极其重要的东西。

　　馆中央的乌木牌桌突然升起，小六的残影在其中闪烁。他胸口贯穿伤已变成黑洞，正吞噬周围的光线。

　　「格式化确认」小六的声音平静得像古井，「时间锚点：第一章零点」

　　不要！无名氏突然冲向牌桌，我们可以用名字牌重建——

　　太迟了。

　　小六的残影爆发出刺目白光。那明看见他的形态彻底分解：西装配袈裟的混搭装化作数据流，罗盘碎成二十四节气光点，最后是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它们变成两滴银色的泪，坠入牌桌裂缝。

　　时间开始倒流。

　　长卷上的裂痕如拉链般闭合，墨迹逆流回笔尖。血泊蒸发成雪，雪凝聚成云，云缩回暴雨的前奏。那明看见无数场景倒带：

　　——秦始皇捧着可乐罐倒退着走出大门；

　　——女法医的眼泪飞回眼眶；

　　——郑和船队的瓷器从海底升起，重回货箱...

　　当戌时的钟声逆敲到第一响，整个麻将馆剧烈震动。所有余温道具从四面八方飞来，在牌桌上空形成环形阵列：

　　血梅毛巾、双色茉莉书签、忠奸白板、心电图幺鸡牌、海玻璃、重生羽毛残片、陶土风牌...它们如行星般旋转，最后精准落回最初的展位。

　　「格式化完成」长卷浮现最后一行字，「管理员小六已卸载」

　　暴雨骤停。月光透过新修的窗棂，照在纤尘不染的八仙桌上。那明发现自己穿着第一章的风衣，口袋里装着揉皱的离职证明。手机屏幕亮起，还是那条对不起，我受不了你总是加班的消息。

　　但有什么不同了。

　　她低头看左腕，茉莉花疤痕变成了淡淡的纹身。触摸时，耳边响起无数模糊的声音：有人吟诗，有人哭泣，有人大笑。

　　欢迎光临，通联古今麻将馆。

　　一个清亮的女声从吧台后传来。那明猛地转头，看见个穿青布衫的少年正在擦拭茶杯——是小六的形貌，但声音分明是...

　　少年抬头，额前碎发被灯光打出柔软的弧度。他——或者说她——的嘴角扬起一个熟悉的微笑，眉间一点朱砂痣若隐若现。

　　小六？那明试探地问。

　　少年递来一方滚热毛巾：小六系统重启中。我是临时接驳员，姓洪。

　　毛巾上的银线梅花灼灼绽放，和第一章一模一样。但那明分明看见，在梅花心蕊处，多了一粒几乎看不见的茉莉花蕾。

　　戌时的钟声正常响起。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像是新一轮循环的开始。

　　那明握紧毛巾，感到某种温暖从掌心蔓延到心口。她不再记得具体故事，却知道这条毛巾曾擦过谁的泪，这朵梅花曾映过谁的血。

　　打一圈吗？少年——洪接驳员——轻声问，眼底流转着跨越千年的温柔。

　　那明望向窗外。雨后的宽窄巷口，霓虹灯刚刚亮起：

　　通——联——古——今——麻——将——馆

　　七个字，边缘闪着冷冷的蓝光，和第一章别无二致。

　　但这一次，她知道推开门后，等待她的不再是逃避。

　　那明听见自己说，就一圈。

　　她推开雕花木门，听见身后传来新的语音提示：

　　「第27循环开始载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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